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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无量海与中洲 ...

  •   柏乐并不知道,那颗果子其实是她的真身。十七年前云杉生产之时,将自己的真身与柏乐的真身融在一起,藏在了柏乐的梦魂里。

      云杉本以为柏乐会安稳度过一生,没想到到头来她的能力还是被唤醒了,梦魂之境也逐渐打开,她终究是找回了自己的真身。

      梦中的变故,云杉已经尽数感知到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岳清竟也能唤醒梦魂。云杉这时才想起岳清梦醒后的欲言又止,开始自责起来,她应该早一些察觉到的。

      “乐儿——”她在梦呓中惊醒,一抬头,看到岳安坐在她床前,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乐儿?”他笑着牵起她的手,道:“不知是何人,竟劳夫人如此记挂,为夫可都要吃醋了。”

      云杉迅速掩去方才失态之色,平静道:“一位故人罢了,不值一提,倒是,这凭空出现的吓人,该不该罚?”

      岳安却是满脸委屈,“夫人可真是无情,我一回京就来瞧你了,见你熟睡不忍打扰,候了有半个时辰,没想到夫人一醒来就是一通责怪。”

      玩笑间,云杉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他们一起玩乐的日子。那时候的岳安最喜欢毫无征兆的出现,从身后一把将她抱起。那些海棠树下他教她读书识字的美丽时光,终是一去不复回了。

      云杉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半晌才悠悠道:“看来是我错怪你了,这次就不罚你了。”

      岳安抢白道:“夫人不罚我,我可是要罚夫人的。”

      “夫君要怎么罚?”云杉歪着脑袋打量他。

      他神神秘秘的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那就罚你给我生一个女儿好了。”

      云杉脸上笑意瞬间敛去,一种从幻境中跌入现实的凄凉感攀上心头。

      岳安察觉到她的变化,微微皱眉,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质问道:“夫人难道不愿意吗?”

      “当然不乐意了,都说父亲最疼爱女儿,我可不想给自己添一个小情敌。”

      岳安闻言身子微微一顿,忽然将她扯到怀里,在她额上留下了深深的一吻,他一字一顿道:“谁都不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你知道我为何会想要一个女儿吗,那是因为我太想了解你的过去了。我无数次想象过看着女儿长大的日子,那感觉,就像是看到正在成长的你。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了解和参与你的过去,你能帮我填补这个遗憾吗?”

      尽管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云杉心里还是动容了,分娩之后,她就再也不能读心了,这一刻她情愿相信他的话,情愿相信他是真的爱她。

      岳安慢慢地褪去了她的衣衫,一点点将她占有,缠绵间,云杉忘记了自己,或许,人这一生都是在做梦吧,真正的她睡在遥远的空间里,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

      又是一年辞旧时,玉京城热闹非常。街道上处处张灯结彩,商业铺子挂出了各种新奇物件,过往行人络绎不绝,还价声、吆喝声挤满了路过的风。

      王府里也是一派祥和,小厮们忙着置办年货,打扫庭院,忙里偷闲也不忘向着俏丽姑娘吹一声口哨。

      丫头们则忙着刺绣缝衣,每每想起穿上新衣时的光彩动人,手上的动作便越发轻快利落,也有绣着绣着便绣红了脸的,那多半是绣给心上人的。

      好一世锦绣红尘。

      柏乐闭眼迎着冬日阳光,站在风的尽头,听着风里的各色心事,感受着浮光流年。生命的痕迹融化在风里,这是不同于大漠的热闹的风,风拂每一寸肌肤,将那种独特的触感传遍全身,她感受着胸腔里的跳动,感受着阳光落在眼皮上,暖暖的,像极了阿娘的吻。

      或许真的像岳清说的那样,她的阿爹阿娘变成了风,变成了阳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守护着她。

      她嘴角勾出一抹释然的笑:阿爹阿娘,我会带着你们的爱和祝福,在新的世界里让一切重新开始。

      有一种人生而明媚,是那种恰到好处的明媚,不卑不亢,不浓不淡,看似柔弱却不惧任何黑暗的摧残,而且带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染力,能使人重新燃起心中希望。

      萧战觉得,柏乐就是这种人,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她,他心里的烦恼就会减去许多,可随之而来,又会有一丝迷惘的感觉,那是他无法言喻的别样的感觉。

      他看着在阳光下舒展双臂的少女,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笑意,道:“看样子你已经痊愈了。”

      清朗浑厚的声音一响起,柏乐就知道是萧战了。这些日子多亏他常来探望,倒省去了不少用来伤心的时间,她心里对他很是感激,道:“当然要痊愈了,怎么能一直白吃白喝呢,府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萧战笑意更深了,“你一个小姑娘,我战王府还养得起。”

      “可是你说过,战王府不养闲人。”

      “哦?我怎么不记得了?”萧战耍赖道。

      “你明明说过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那是逗你玩呢,我最喜欢吓唬人了。”

      柏乐又要反驳,萧战连忙转移话题道:“除夕就要到了,年货还需要添置,你随我一起到集市上逛逛如何。”

      “好啊好啊”,柏乐连忙答应,这些日子,竹灵喋喋不休的在她耳边唠叨说,过年有多么多么热闹,她早就按捺不住想去外面看看了。

      萧战看到她开心的模样,知道她已经走出了丧亲之痛,心里也为她欢喜,道:“上尧的风土人情,我最是熟悉,你有什么不懂的或是感兴趣的,都可以来问我。”

      柏乐笑着催促道:“知道了知道了,什么时候带我去集市啊?”她现在满心思都想着玩的事情了。

      萧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好好好,这就带你去。”

      柏乐闻言笑得愈发招摇了,萧战一时有些失神:也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大漠,没有沾染过红尘气息才能笑得如此纯粹吧。

      不知道你看惯了中洲的烟火红尘,是否还能笑得这般纯粹。他有些不愿相信,那种简单纯粹是她的本性,或许是因为,一旦相信了,他就会深陷其中再也走不出来了。

      夜市中人来人往,柏乐开始缠着他追问起中洲之事,“这到底是怎么一个世界呢,同一片大洲上竟会生出这么多不同的景致和风俗。”

      萧战略一沉思,道:“大概是平衡与制约无处不在的世界吧。”

      柏乐的好奇心一下子被点燃了,道:“平衡、制约?”

      “五洲七海,中洲大陆最为辽阔,占据中洲的有两国,北边是我们上尧国,南边是上禹国,你从前定居的瀚海沙漠,不过是两国漫长交界线上的一隅。”

      “那这和平衡有什么关系呢?”柏乐还是不解。

      “这与无量海有关,无量海是没有生命的海,它像一张血盆大口,吞噬万物,而中洲就漂浮在无量海上。”

      “既然能吞噬万物,为何不会吞噬中洲大陆呢?”

      萧战一本正经道:“这便是平衡所在,上尧与上禹就像是天平的两端,两国的一举一动都由苌楚改命台来控制,从而维持着中洲微妙的平衡。任何一方的壮大或衰弱都会引起中洲的失衡,使得中洲沉没。所以千百年来,两国最大的干戈,也只是发生在交界的狭长地带。”

      “当初创造世界的神,一定是不想看到战争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吧。”柏乐惊叹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种平衡有着致命的弱点。”

      “弱点?”

      “平衡一旦被打破,将是毁灭性的灾难,没有人可以从中生还。”

      他的声音突然严肃得可怕,柏乐不觉打了个冷战。萧战这才察觉自己的严肃,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还好路边传来的吆喝声,替他解了围,“天降神鸟,可以窥人心,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读心术!柏乐很是开心,难道这世间还有像她一样可以读心的人吗,她连忙挤过人群,凑了上去,出现在眼前是一个年轻的小伙,他左肩上悬着一只灰雀,右手拿着一摞符咒。

      “这只鸟,真的可以窥人心么?”她问道。

      见她好奇,小伙眯眼一笑,故作神秘:“当然了,小姑娘,这可是天上的神鸟,你随意选一张符咒,它都可以帮你找出来,只要一百文,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柏乐还未开口,萧战已经递给小伙一锭银子,道:“让这位姑娘好好玩。”

      小伙两眼放光,连连道是,收起了银子。

      柏乐随手选了一张,小伙接过看了一眼,就将它混在了一众符咒之中,将顺序尽数打乱,最后一一排开在桌子上。

      那只灰雀绕了个圈,立刻落在了柏乐选中的符咒上,这时,围在周围的人都齐声喝彩,然而柏乐的脸上却有些失望。

      柏乐已经读到了,所谓读心,不过是小伙子玩的把戏,他将符咒记下,再以暗号示意灰雀。

      见她有些闷闷的,萧战关切道:“柏乐,你怎么了?”

      柏乐抬起头认真问他道:“萧战,你相信读心术么?”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我们走吧。”

      萧战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缓缓道:“我相信读心术的存在,只是这种力量太过强大,背负它也注定要承受更多。”

      柏乐微微一愣,萧战却是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道:“你若是累了,我们就回府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无量海与中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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