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善良》叹空

46、第四十六章

　　叶善这次做的是酸甜口味的蔓越莓饼干，这款饼干制作方法简单：将过筛好的粉类搅拌均匀放进饼干模具中冷冻半小时左右，冷冻完成再把半成品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形状摆上烤盘塞进提前预热好的烤箱内。

　　做完这些接下来差不多就等待出锅了。

　　只是等待烤制成功的时间既快又慢，快是因为叶善少年情怀总是诗的胡思乱想，慢是厨房没空调热的叶善一身的臭汗。

　　二十来分钟后上好色的饼干终于烤好能出炉了，趁着给饼干放凉的时间，叶善急忙跑到穆同房里洗了一把澡。

　　穆同对光临自己浴室的叶善表示强烈的欢迎，甚至在叶善没衣服可换时拿出自己的衣服给他穿。

　　穿着穆同新裤衩的叶善看着他递给自己的杏色衬衫，第一次对穆同的审美产生了认可。

　　“这件衣服挺贵的，”穆同道，“好几千呢。”

　　叶善没怎么买过衣服，也不知道名牌赋予衣服的意义，所以在听闻这件衬衫抵得上自己一个月工资后用稀奇的目光看了好几眼：“看着挺普通的，凭什么这么贵啊？”

　　叶善惊疑的眼神多多少少愉悦了穆同，他把衣服丢给叶善，语气略带施舍的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穿过一次觉得材质什么的都一般，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穿好了。”

　　叶善没计较穆同的态度，他直接将衬衫穿起，然后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

　　穆同坐在地毯上瞧着他咯咯咯直笑，叶善问他笑什么，他说笑叶善面对镜子时傻里傻气的动作。

　　叶善听他笑自己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哪知穆同看到他的白眼笑的更凶了，笑完又拿出一天藏青色短裤送给他。

　　“穿上试试。”

　　叶善听话穿上，随即对穆同竖起大拇指：“你还挺有眼光。”

　　穆同嘻嘻笑：“那是你不算太丑。”

　　叶善睨他一眼：“我这样算丑？”

　　“不丑不帅吧，”穆同撑着下巴盯着沉吟几秒，突然道，“你等会儿。”

　　说着一蹦一跳的去衣帽间找东西。

　　叶善见他表情神秘便跟在他身后一同进去，随后就看穆同在梳妆台前左翻右翻，然后找出一只腕表来。

　　穆同把表递给他：“戴上试试。”

　　叶善摇摇头：“这就没必要了吧。”

　　“不行！”穆同说着一下子拽过叶善的手将表套上他的手腕上，随即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张印着机器猫的贴纸贴在了叶善带有伤疤的手臂处，最后面带笑容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去吧，皮卡丘。”

　　叶善有些呆滞看了一眼穆同，见他朝自己竖起大拇指后点点头打算出门，但是手刚碰到门把，穆同再次叫住了他：“等下！”

　　叶善回头，接着被穆同喷了一头的香水。

　　“可以了，去吧。”

　　叶善懵懵懂懂的下楼拿饼干，发觉饼干还没冷透之后靠在橱柜边等了片刻，等的期间他总是忍不住往能照到他影子的地方看，一会儿抚抚衣服的褶皱，一会儿拨弄拨弄半干不干的头发。

　　饼干凉透后叶善先装了两盒给穆同，穆同看到他进门还以为他去过穆乔燃那儿了，于是赶紧凑过去问他怎么样，结果叶善红着耳朵根一声不吭的跑走了。

　　穆同奇怪的追出门，紧跟着看到叶善跑进阁楼的背影。

　　穆乔燃这时候已经起床看书，叶善进门的时候闻到熟悉香水味的穆乔燃原以为是穆同过来了，正准备打招呼才发现来人是不同以往的叶善。

　　其实穆乔燃和叶善的见面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从前见他穿衣服都是以舒适、简约为主，穆乔燃还是第一次看到穿着如此洋气的叶善。

　　叶善瞧穆乔燃盯着自己发呆时心里一面感叹人靠衣装马靠鞍，一面挺感谢穆同为自己所做的事情。

　　穆乔燃打量叶善的时间有点长，一直微微低着头任由对方打量的叶善估摸他看够了立马走过去把手里的饼干递给他。

　　穆乔燃这次很给面子，他对蔓越莓饼干表达了强烈的好感，不仅吃完了大半盒，还接受了叶善与自己下次一起做新手饼干玛格丽特的邀请。

　　叶善很高兴，特别的高兴，他高兴几天没见非但没和穆乔燃生疏反而走的更近了，心里还畅想再过几天指不定能更近。

　　可是二人在讨论完饼干的制作流程后又没了别的话题，叶善想跟他说最近读的书和未来即将进入的大学，但他总怕自己说的内容太干会让穆乔燃感觉不舒服，因此在谈完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不过这个沉默没持续多久，就在叶善低头思考如何和穆乔燃继续方才聊天的氛围时，坐在床上的穆乔燃忽地抬手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叶善这时才察觉自己忘记了手臂上的伤疤。

　　“怪不得总见你戴护袖呢，一开始想问来着，但后来我看阿姨和你姐姐都戴，就以为是你们家的习惯没有问。”

　　叶善闻言嘴角上扬了一点：“不是什么习惯，我妈和我姐是怕我觉得自己带这个比旁人特殊，所以陪我一起戴的。”

　　此话一出穆乔燃怔了一下，接着他也笑了：“她们对你很好。”

　　叶善颔首：“是，她们特别特别好。”

　　叶善连用了两个特别，穆乔燃在他说话时目光恰好和他这双透亮、清澈，闪着光芒的眼睛撞上，一瞬间穆乔燃感觉心里不太舒服。

　　叶善的眼睛太亮了，亮到好像能轻易看出他藏于黑暗沼泽中那些无法言说的可怕心思。

　　叶善发现穆乔燃躲闪的眼神后以为是自己无意见对舅妈的夸赞伤害到了穆乔燃，于是立马在心里狠狠的唾了自己一口。

　　就在他想找个理由离开阁楼时，穆乔燃又道：“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叶善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想说假话，可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了几圈，他决定将这件事半真半假的告诉穆乔燃。

　　穆乔燃听他描述是为别人受伤的时候眉头始终蹙着，待叶善说完他才认真的问：“疼吗？”

　　这两个字一出口穆乔燃就又反驳掉：“瞧我说的什么话，这么大一块伤口，一定很疼吧。”

　　叶善适时地点头表达自己的软弱：“很疼，疼的想死。”

　　穆乔燃听到这句话后果然如叶善所料的做出心疼的表情，他伸出手轻拂过叶善手臂上的几处伤疤，然后说：“我也想过死，而且不止一次。”

　　叶善没想到他会提这个，为了了解多一些，他手比脑子快一步的握住他的手：“什么？”

　　“别紧张，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儿坐着吗？”穆乔燃笑着抽出自己的手对他道，“就是想一想而已啦。”

　　叶善不太信他这句话，他带点刨根究底的精神问：“你真的没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吗？”

　　他的话一说完穆乔燃的脸色变了变，他起初无措的看了眼叶善，然后扭过脸装作没听到这个问题。

　　叶善哪能轻易放过他的一时松口，他在穆乔燃露出拒绝的意思前立即将他的脸强制转到面对自己的方向，接着一字一句的问：“我可以做你的倾听者，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好吗？”

　　他此刻做的事情早已经超出了平时对穆乔燃的态度，他对此心知肚明，穆乔燃也一样。

　　叶善的这种做法无论在谁看来都有些过火，但穆乔燃知道叶善是在试探自己对他的底线。

　　叶善这时候的行为像猫对老鼠，猫吃老鼠之前总会先玩一会儿，至于是老鼠被吃的时候死，还是被玩死了，猫从不会在意。

　　叶善不知道自己的冲动靠近让穆乔燃对他的印象从邻家男孩变成了会玩心计的登徒子，更不知道接下来穆乔燃会对他做什么，现在的他只想穆乔燃能多给自己一些信任，他内心有太多关于眼前这个男人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希望自己能走进他的内心，希望自己能带他能逃离这种是非之地，希望他能向自己对他那般对自己。

　　穆乔燃最后答应会在适当的时间告诉他有关自己的事，叶善没煞风景的问他为什么现在不说，他想自己今天在穆乔燃这里已经得到太多的甜头，如果在这样下去，他怕会得糖尿病。

　　在叶志娇回来前，叶善先一步离开了穆家，走时他去穆同房间把那块不知道具体价格的腕表还给了他。

　　穆同不想要，他说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去的道理，但话没说完叶善就拿不给他带吃的这句威胁顶了回去。

　　“那你记得给我带鸡腿和臭豆腐，”穆同兴冲冲的说，“鸡腿我要好多好多孜然，臭豆腐我只吃万达金街B区那家的，你记得让他给我多放些剁椒！”

　　叶善听了他的要求看了眼他那条受伤的腿，继而道：“孜然可以，辣椒不行。”

　　“为什么不行！”穆同不高兴的甩起手，“我就要我就要我就要我就要！”

　　叶善一巴掌拍到他的脑门上：“要么微微辣，要么就别吃，你自己看着办。”

　　穆同闻言哪敢继续造次，他嘟起嘴瞪了眼叶善，接着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搂上他的腰：“我给你的贴纸呢！”

　　叶善听了这话看了眼手臂，随即笑了：“你哥说用来做书签。”

　　“喔喔喔，”穆同发出公鸡打鸣的叫声，“看这个意思你俩真有戏啊，那我是不是能叫你嫂子了？”

　　此话一出叶善又一巴掌抽向他的脑门：“什么嫂子，叫我哥夫。”

　　“哥夫太难听了，”穆同不愿意叫，“还是嫂子吧，顺口。”

　　说着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贴纸贴在叶善的胳膊上。

　　“你伤口已经长出增生啦，所以套不套那个都没关系了，”穆同道，“还不如趁着外面的日头把它们晒成肤色，这样别人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

　　叶善看了眼自己的布满疤痕的手臂，一瞬间不知该怎么回应他。

　　穆同见他不理自己以为他是不信，于是他将半个身子靠在叶善身上，然后撩起裤腿给他看自己的大腿内侧。

　　叶善盯着他大腿上的白过头的几道伤痕增生，惊讶的问：“这怎么回事？”

　　“开水烫的呗，”穆同说，“我姐不小心烫的，当时我哥双腿还能走，是他背我去医院的。”

　　叶善有些愣怔，他在穆同说完后抬眼看了看阁楼，心里还没升起点心疼又听穆同道：“我哥告诉我多晒晒太阳把皮肤晒成黑的就好了，结果我越晒越白。”

　　穆同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可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叶善看看他粉不噜嘟的圆脸蛋，再想想自己喝再多牛奶都没变白的皮肤没忍住上手又拍了他脑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