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的上上签》蛾色子遇

7、第 7 章

　　让艾珠当会计，大老板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放心，但架不住徐治的推荐与艾珠的保证，终于答应先试用一段时间，同时还是着手招聘经验丰足的会计。关上财务室的门，艾珠靠在门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恍如隔世般没了任何的意志。
　　虽然具体的工作艾珠早已耳听目染，但真正自己干还是底虚。况且这样的结局并不是艾珠事先料到的，看着老会计桌子上乱七八糟堆放的报表和笔，艾珠没来由地冒出一个念头：出纳与会计一个人做，这岂不是公司的大忌？
　　徐治很快便跟了进来，给艾珠打了打气让她有什么事尽管找他，随后便哼着“智取威虎山”的调子晃晃悠悠地出去了。艾珠有些泄气也有些慌乱，面对随时都会来办事的销售人员、采购人员、后勤人员，自己应该怎么对付怎么说话用什么语气怎样措词，正在出神的间隙，一个人闪了进来。
　　这个人艾珠认识，经常来找老会计，有时候还一起出去喝酒，年岁也与老会计相仿差不多六十一二的模样。他是做售后技术服务的，平时来财务室从不跟艾珠说话，只是点个头而已。如今，这个姓冯名双才的人悄悄闪进来，艾珠不知道是来兴师问罪还是为老会计探话。
　　“艾珠，没问题的，你好好干。别害怕，有什么事不清楚你就问我，那些人要找你的碴儿你就告诉我，我教训他们。”
　　“谢谢冯师傅。”艾珠立马感激地站了起来。
　　“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艾珠有一刻的感慨，其实这家公司里的人都是热心肠，也许为了各自的饭碗不愿过多干涉其他的事务，但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还是伸出了温暖的手。
　　艾珠渐渐开始接触真正的公司业务，与各式各样的业务员打交道；一来二去，热情爽快的冯双才还为艾珠与小贺当上了红娘；艾珠很喜欢跟着这个师傅学东西，学复印机的维修学打印机的清洗，日子过得平稳而快乐。
　　老会计只在愤然离去的第二天打过一个电话，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便从此没了音讯。周五的下午异常的冷清，梁妇女照常在自己的座位上往嘴里塞着零食，徐副总照常在自己的屋里看着当天的《参考消息》，冯双才轻轻掩上了财务室的门来到了艾珠的面前。
　　“艾珠，昨天开的那张全年维修的申请单不用了，人家不用咱们公司了，你撤了吧。”
　　“好的，”艾珠有些纳闷看上去有些怪怪的冯双才，“是这张是吗？那您签个字我就撤了。”
　　冯双才没有签字，而是把一个信封塞到艾珠的抽屉里。
　　“小珠子，这儿没外人，老冯跟你说个事儿，这是一点小意思，全年维修的单是不跟咱公司签了，人家嫌咱公司报价高，觉得我服务不错就让我做了。”
　　“珠子，老冯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挣钱不容易，大家一起挣个零花钱，给老冯个面子，收下，行吗？”
　　艾珠的手开始发抖，艾珠不知道冯双才要让自己干什么，只是知道这钱不会白拿。
　　“冯师傅，我不能。”艾珠拿出信封，往冯双才的身上捅。
　　“珠子，老冯不拿你当外人，才跟你说这话，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帮我撤了这个单给我开张□□。”冯双才满眼的真诚，“的的确确是人家公司看我服务好，让我来做，我不是撬公司的客户啊，你看老冯是那种缺德人吗？”
　　艾珠在那一天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人的欲望是始终存在着的，只是在没有机会实现的前提下才会衍生出所谓的职业道德与操行，当一切的空当一切的条件成熟后，当花花绿绿的现钞摆在你面前时，当这一切的掠取没有任何的制度加以防范时，人的欲望会加倍地膨胀，这种贪婪随着渐渐洞悉全部内因后变得越来越旺盛，因为贪婪相信周围没有眼睛或者是自己巧妙地躲过了眼睛的搜寻。
　　从那一天起，艾珠恨透了这个老男人，在二十三岁那年让自己掉进了深渊；从那一天起，艾珠恨透了靡烂的财务制度，所有的监守自盗最魁罪首就是制度与管理的沦丧。
　　可是，艾珠，还是无法自拔地坠了下去。
　　艾珠在冯双才的一再的欺哄与诡骗下开出了近半本的□□，这些客户逐一落在了他个人的名下，每一次开票艾珠都会拿到一定的酬金，事实上拿到酬金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帮着冯双才以公司名义维护客户的小贺。
　　这世上的人全都疯了，眼中的金钱比任何的道德与原则都来得重要，无耻已经不再让他们感到羞愧。
　　“我到底在干什么？”在春雨初落的晚上，在四周闪烁着华灯与雨点交错辉映的晚上，艾珠第一次抬起头，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我到底在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