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弱水指间沙》诸葛筷子

37、血饲灵犀

　　皇帝的话倒是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的确，我不喜欢别人双手奉上的，除了美人的细白脖颈。就比如明月姬的，宁宁的，川儿的……还有玉人、小茉莉、锦夜、慧茹、云芷……

　　我消停了几日，瑛昭来凤仪宫请安，几日不见，有些生疏。即便是行完礼，也拒绝离我太近。我的儿子，我自然最了解。一把将纤弱少年抱进怀里，继续白日飞升的游戏。他也不为所动，只是期期艾艾的看着我，吱吱呜呜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命人准备小食，在凤仪宫后苑有个小楼，昆奴带着奴才收拾起来。直到一切都弄好，我将瑛昭放到椅子上，又摆好了热茶和点心。遣散了侍候的太监和嬷嬷。静静的看着他。

　　他有一双好看的桃花大眼，眼角微微上挑，无论是哭还是笑，都有着不属于男子的风情。那双眼里有太多的疑问，也有太多的顾虑。

　　昭儿，我们是亲母子。你有什么话就问吧，本宫大概都知道的。

　　他抬头怔怔的看着我，原本放在桌子上拿着茶碗的手，又缩到了桌子下。憋了许久，低声问道，母后，听太子说，您拒绝了陛下给儿臣的指婚。

　　呵呵，昭儿你是这世间最尊贵最独一无二的存在，一个普通女子配不上你的。本宫要为你寻个最好的。

　　可是，母后，儿臣……儿臣是个残废，宁宁待儿臣很好的，儿臣心满意足了。

　　我小心的捧起瑛昭的小脸儿，认真的问，如果你的右腿可以完好如初呢。你还要娶个御史之女？太子的表妹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许久低下头，嘴唇抿起来，并不说话。

　　我也严肃起来。将他的脸扶正，不允许他逃避。昭儿，你是皇帝和本宫最疼爱的儿子，原本应该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相信我，会治好你的腿。

　　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觉得，宁宁待儿臣很好。儿臣也想……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喜欢宁宁多些还是成禾多些。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一个可怕的名字。习惯性的又想低头，我用力拖住他的脸让他避无可避，他眼神游移，许久才摇了摇头。

　　昭儿，母后和你父皇只希望你此生跟最爱的人在一起生活。至于这个人是谁不重要，但是你必须很清楚自己的心意才行。指婚这种事，不适合你。母后不想你成为别人手中的牵线木偶。所以在你不能明确心意之前，我们都不会强迫你接受一个人。尤其是沈家的人。

　　母后，你讨厌沈御史，对吗？所以你也不希望儿臣接触沈飞香和沈汀兰？

　　我点点头，包括太子。只要我治好了你的腿疾，太子之位，皇朝之主，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他定定的看着我，真的吗，母后？你真的有办法？

　　我依旧郑重的点头，我的办法需要你来配合。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好，他仿佛受了我的蛊惑，双眼毫无聚焦，仿佛透过我看到了以后的人生，再也不用唯唯诺诺受人威胁了。

　　我晃了晃他的脑袋，叮嘱到，从明日起你每日都要来凤仪宫给我请安，请满七天为止。
　　好的母后。

　　尽快把沈飞香送你的东西还给他，如果你不想见他，回头把东西拿来。我来安排。

　　他有些震惊的看着我，仿佛秘密被窥探到一般。许久，他点头，好的母后。

　　我继续逼问着，那天晚上，太子跟你说了本宫什么吗？

　　他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也不再惊讶，有些为难的说，太子说，说青林宫的小桃子是您杀的。您是个吃人的恶魔。

　　我笑了起来，摸了摸鬓边的芙蓉花，安抚着，昭儿，太子是在离间咱们母子呢。你要是相信，你就是个傻子。

　　他果决的抬头，儿臣从来不相信他的鬼话。他无非就是害怕儿臣觊觎他的太子之位。

　　觊觎？我笑的更开怀了，以后天下都是你的，哪怕是最后他当了皇帝，也都是你的玩物罢了。母后有这个本事，你还怕他一个小小太子吗？

　　瑛昭第一次笑的开怀，笑的舒心，有母后在，儿臣什么都不怕。

　　我督促着瑛昭吃点心，嘱咐着，以后不论母后让你做什么，都要保密，跟谁都不许说，尤其是你父皇。本宫怕他偏心向着瑛铎。你可不要犯傻。

　　嗯嗯，他边吃边点头，像个小傻子。

　　我来了兴致，昭儿，如果以后你当了皇帝，你打算怎么处置沈飞香？

　　昭儿一下子呛住了，咳嗽了半晌，小脸儿红一阵白一阵，放下点心，有些不悦。母后，可不可以不提这个人。

　　哦，哦，我大概想明白了什么。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丽妃和瑛铎？

　　他认真的思索许久，说道，如果那时候父皇仙去了，那么就由母后处置丽妃吧。至于瑛铎，儿臣打算让他当个闲散王爷，找一块远离京都的封地，随他去了。

　　我不可置信的倒吸一口凉气，你居然不杀了他。真是……你是我亲生的吗？也不像你父皇啊。

　　他喝了口茶，笃定的说，如果母后想杀了他，那儿臣就杀了他。

　　……我真的觉得瑛昭不适合当皇帝了。

　　宁宁不适合你的，昭儿，忘了她吧。母后给你寻个更好的。

　　瑛昭微微点了点头，全凭母后吩咐。儿臣不再与沈家人结交了。

　　送走了瑛昭，就见昆奴喜笑颜开的跑进小楼来。

　　回禀皇后殿下，天大的消息哦。

　　我拿过昭儿喝剩下的茶，小口小口抿着。笑眯眯的等着他回话。说吧。看把你乐得。

　　昆奴也觉得失礼，赶紧正色，跪下叩拜。回禀娘娘，牡丹宫出大事了。

　　哦，说来听听吧，你废话真多。

　　是。六皇子差点被明月姬掐死。灵佩皇贵妃吓得晕厥过去了，现在陛下和御医们都在牡丹宫忙着救人呢。

　　我皱着眉，不太满意此次捷报。什么叫差点掐死？到底死了没，再去打探。
　　是。昆奴赶紧跑下楼去。

　　我将耳边的芙蓉花取下来，对着花蕊点了点。难道那双弹琵琶的利爪只是徒有其表？那尖利的指甲，就算是掐不死人，也能插死人吧。再说了，小孩子的血肉多鲜嫩啊。我舔了舔嘴角，要不是答应皇帝不动他的儿子，担心瑛昭受到非议。我早就取了六儿性命了，兄弟多了到时候也让我儿子操心不是。

　　万一没掐死，到是便宜了丽妃。她算计瑛昭，那么我也算计算计祈年殿好了。

　　昆奴再回来时候，说六皇子归天了。我的心才算彻底放下。牡丹宫和祈年殿狗咬狗去吧，连带上想要攀龙附凤的沈氏一家子。当然了，我作为皇后，怎么能够掺和这种破事呢。

　　随后我称病不出凤仪宫，除了瑛昭一律谢客。

　　昭儿很听话，第二日，一大早便来请安了。

　　虽然六皇子新丧，皇帝依旧让大监每日送来新鲜的芙蓉花。一朵又一朵，真是艳丽无比，我拿着芙蓉花，对瑛昭说，你看此花，美艳非常，亦能伤人呢。

　　翩翩少年，眉目间都是愁云惨淡。是啊，没想到明月姬居然这么歹毒，六弟那么小，她都下得去手，真是最毒妇人心。

　　我缓缓将花带到耳边，挥退了众人。慢慢从怀中取出一个翠绿色的小竹筒，笑着对瑛昭说，昭儿，别人的事不要烦心。从今日起，母后专心为你治病可好？

　　瑛昭乖顺的点头，目光好奇的看着小竹筒。

　　昭儿，这个过程很漫长，你要有耐心，也要有信心。母后会不惜一切治好你，你一定不能辜负母后，好好配合。

　　瑛昭点点头，很认真的说，母后，儿臣需要怎么做。

　　我将装有镶金玉如意的锦盒拿出来，慢慢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柄如意还有一根雕刻着并蒂莲的玉簪。我将簪子拿出来，对着瑛昭说，手来。

　　瑛昭有些紧张的伸出右手。

　　我笑着安抚，昭儿别怕，母后取些你的指心血，有点疼，你要忍住。

　　他抿着嘴，用力的点点头。

　　我将小竹筒放到他的食指下，用簪子的尖端迅速的刺了他指心一下，血滴飞快流出，一滴一滴落到小竹筒上。血并没有流出来，反而是一点点慎入到竹筒深处，一盏茶的时间，竹筒由绿变红，通体仿佛有了光泽一般。看着瑛昭微张的小嘴，我示意他禁声。

　　等到竹筒由红转绿，我才放下簪子，又将瑛昭的手指放到嘴边添了一下。伤口瞬间变愈合了，他全程看的发呆，最后那一舔，到让少年面红耳赤起来。

　　我笑眯眯的将小竹筒放到瑛昭掌心，告诫道，这个你一定贴身收好，睡觉也不许离身，最重要的是一不可以让别人看到，二不可以擅自打开。

　　嗯，瑛昭乖巧的点点头，又将竹筒收入怀中，妥善保管好。

　　明日还是这个时候，带着竹筒来，做同样的事，要保密，知道吗？

　　嗯，好的，母后。

　　看着嬷嬷快要将人推出去，我冷冷的说，昭儿，天家无兄弟，别人的事情你少管。

　　他的声音也有些缥缈，好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