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莞尔》大漠烟沙

4、伤春悲秋

　　自从陆漫漫和林卓来了以后，这个角落成了众人目光的聚集地，无论是上课下课，总有数不清的目光偷偷的投过来，楚楚因此在窗子那边贴了一个镜子，每每下课就饶有兴致的看着镜子里面，总能知晓班级里面谁谁谁的目光又往这边来了。
　　每次一到自习课，楚楚就从林卓那里要来供班里人写语录的笔记本，两眼放光的在里面写一些八卦，比如某年某月某日，谁谁谁干了什么，谁偷偷看了谁。
　　这一天晚自习，楚楚一如往常的在上面写一些班级里发生的趣事，她今天写到：同桌江雨奕在黄昏时分回头看了两次，不知道在看谁，今天的她不同寻常，从昨晚到今晚，一个字都没说过。
　　楚楚写完的时候，还想总结一下今天有多少个人给陆漫漫递了情书，多少女生邀请林卓吃饭，正准备下笔的时候发现江雨奕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干嘛？我可没说你坏话。”
　　关于这个笔记本的记忆，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江雨奕隐隐记得她十年前在这上面写过很多隐晦的心事。
　　楚楚被她看得心虚，硬把笔记本塞给她，“你自己看看，我真没说你的坏话。”
　　一页一页的翻开，前尘往事涌上心头，以前有过的种种心情似乎又回来了，关于父母的往事也渐渐清晰，这么多年过去了，再看看当时的心情，竟然也有几分感同身受。
　　随手拿起一支笔，字迹还是如同从前一般清秀飘逸。
　　“不见他已有多年，不知道他是否安好，世界之大，大约再也不能见到他，只愿他安好。”
　　楚楚刚刚想转过头来看看她写了些什么，江雨奕不慢不急的合上笔记本，又把笔记本还给林卓。林卓随手打开笔记本，刚好翻到江雨奕刚写下字体的那一页。
　　林卓的爸妈在溪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想要找一个人，大概还是能做到的。她明明知道他父母的能力，却从来不开口，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从来没把他当成是朋友。
　　江雨奕正在看窗外的风景，大概不会想到她那些随手写下的语录被班级里不少心思细腻的同学来回揣摩了很多遍。不过由于她很少交作业，除去楚楚和林卓也没有第三个知道她的字迹。所以楚楚一直以为江雨奕失恋了，于是在墙壁上贴了一面大镜子，目的是暗中观察究竟谁是江雨奕暗恋的人。
　　第二日是周末，林卓一回到家就提起了从前的邻居，从前两家人住得近，往来甚密，尤其是林卓和江雨奕几乎每天都粘在一起，一起爬树、一起打架、一起上学，两小无猜，林卓妈妈那时还笑着说要给他定个娃娃亲，但是后来江雨奕家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两家人就没了往来。
　　林清正在电脑前修改文件，听林卓提到这些，也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怎么忽然提起这些，你见到他们了？”
　　“我……看到小雨了，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似乎不开心。”
　　“人都是这样的，长大了就有了烦恼，当然不一样了。”
　　“我希望她开心一点。”
　　林清合上电脑，两人一起往院子里走。院子里养了两只名贵的鸟，是李涵军花了重金买回来的，大家都很喜欢，有空就会来这里逗一下它们，虽然吃好喝好，但是这两只鸟还是闷闷不乐，不乐意搭理人。
　　“你看这两只鸟，别人看着它们似乎很快乐，不愁吃喝，但你觉得它们喜欢这样吗？”
　　当然不喜欢了。
　　林清笑了笑，“这就对了，你别看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这其实是她自己选的路，她妈妈林昭几次想接她去美国，她都没有答应，还狠心的跟林昭断了来往，她爸爸出家以后，她也从奶奶家搬了出来，过年也从来不回去。我替林昭劝过她几次，这孩子没心没肺的，大言不惭的说只要自由，以后要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你妈妈我当时都被她气死了。”
　　“她也许只是太失望了。”
　　林昭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傻孩子，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林卓撇过头，“哪有的事，我……我只是不习惯，她以前很活泼的。”
　　“是吗？我听说你和一个清华的女生一同转到溪南高中的文科班了，这是为什么？”
　　“我、我只是突然想考北大。”
　　“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人家暗恋你，都追到学校里去了。”
　　“没有，她恰巧也想学文科。”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我和你爸都没空管你。”
　　林清想起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好，也不管林卓，看了一下手表就匆匆往回走，林卓忽然想起还没提到正事，“妈！”
　　林卓赶紧追上，“妈，还有一件正事。”
　　“你说。”
　　“你知不知道江叔叔去哪里了？”
　　“这个……”林清皱眉，“两年前见过一次，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
　　“哪里？”
　　“北方，一个清静的寺庙。”
　　“详细的地址。”
　　“跟我来。”
　　刚好明天也是周末，林卓坐上前往河北的飞机，按照林清给的地址，摸索了半天才在太阳下山前找到了那个清静的寺庙——净安寺。
　　净安寺里安静得骇人，寺里的几个香客安静的上香跪拜，屋顶上的几只小鸟不吵不闹，几个和尚无声的念经，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林清说江百城不喜欢被打扰，因此林卓也不敢贸然去找他，也不想进庙里面，于是找了寺庙周边的一棵大树，利索的爬了上去，在上面待了两个小时，终于在太阳下山的时候看见了江百城。
　　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震惊，久久不能回魂。
　　江百城只是从诺大的院子里走过，没有分秒的停留，没等林卓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
　　在林卓的记忆中，江百城是一个年轻英俊，风流儒雅的叔叔，跟刚刚穿着一身灰色袍子，目中没有任何杂念的人简直判若两人，一个人怎么可以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点也没有昔日的影子，要不是还记得江叔叔的脸，他都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林卓星期二的时候才回到学校，回去的时候江雨奕正趴在课桌上睡觉。林卓翻开课桌里的笔记本，又发现了江雨奕的新字迹：我昨天晚上梦到他了，他真是孤独。
　　林卓在下面回了一句话：见或不见，说或不说？
　　最终没有告诉她，连他看了都心惊，要是换成是她，估计要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