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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糖醋里脊 ...

  •   吉时一到,陈家迎亲的轿子如约而至,正如赵氏所要求的那般,寥寥数人,甚是低调。除了抬轿子的四名壮汉与新郎倌,只剩跟在一旁头戴大红花的张媒婆了。

      迎亲的时候,叶落秋并未出门,只趴在厨房的窗口张望,看着身穿大红喜服的陈佐郎背着同样一身大红裙褥的叶寒宁出了院子,身边围了一小圈人。

      其中属赵氏最为显眼,嘴角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

      不多时,院外的唢呐声渐行渐远。

      花轿走后,叶落秋继续埋头在厨房忙活。期间赵拓又进厨房两回,见叶落秋在张罗一桌子的菜肴,没有过多打扰,退了出去。

      如今叶落秋的厨艺越发的好了,午膳时间连赵氏二哥都忍不住夸赞,叶落秋只在旁腼腆一笑,倒是赵拓,咧着嘴笑的跟村口的二傻子似的。

      食过午膳,赵拓一家便回去了,叶寒星也返回书院。

      沐休过后课业繁重,耽误不得。赵氏将席间剩下的菜挑了些好的,让叶寒星带回书院。

      待人走完后,叶家院子清静许多。手忙脚乱了一个早晨,赵氏无暇顾及其他。可如今她望着空落落的院子,眼眶不知不觉的湿润起来。

      叶寒宁待字闺中时,整日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吵的赵氏头昏脑涨的。那时候赵氏恨不得她立马嫁人,眼不见心不烦,耳根子也清静些。

      可真到了这一刻,赵氏心里又十分难受,到底是朝夕相处的女儿,说嫁人就嫁人了,连婚事也办的如此冷清。

      但是赵氏知道现在还没到悲春伤秋的时候,叶寒宁的婚事还不算真正的落实。等晚上洞房之时,陈家必定会发现新娘掉了包,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明日清晨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如此想着,赵氏用袖子抹抹眼睛,转身回了厢房,计划着明日该如何应对陈家的发难。

      可让赵氏没想到的是,还未到次日清晨,陈家连夜就找上了门。

      彼时叶落秋睡的正酣,忽听得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男子粗犷的嗓门,“叶青山,赵阿凤,你们给我出来!”

      寂静深夜,这喊声显得异常突兀,引得犬吠声声。

      叶落秋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听到那头的声音更加嘈杂了些。粗犷的男声中夹杂着妇女骂骂咧咧的声音,似乎外头来了不少人。

      院子里的那扇木门被敲的砰砰直响,仿佛下一刻就会破门而入。

      叶落秋刚睡醒,茫茫然地想了会,听得有阵急促的脚步声行过,打开了院子的门,接着便是纷杂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响。

      叶落秋披了件外衣,下床出了厢房。可她才出门,脚步就顿住了。

      放眼望去,只见院子里站着五六个人,男女皆有,其中几人提着大红灯笼,照亮了这漆黑的深夜。而这些身影中,当属两人最为醒目。

      便是穿着大红喜服的叶寒宁与陈佐郎。

      叶寒宁背对着叶落秋,以至于她看不到叶寒宁的神色,但陈佐郎的脸色却是一览无余。

      印象中的陈佐郎是温和的、儒雅的,带着书卷气的,与此刻站在叶落秋的人大相径庭。

      他周身的戾气,哪怕叶落秋隔得远也感受的到。

      不等陈佐郎开口,只见旁的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站了出来,那人三十来岁的模样,长的面目粗犷,怒气冲冲地将叶寒宁往前一推。

      叶寒宁本就瘦小,被男人推了一把脚步踉跄了好几步,幸而被疾步赶来的赵氏扶住,堪堪站定脚。

      直到此时,叶落秋方才看清楚她的脸,不由得愣了愣。也不知道叶寒宁哭了多久,泪痕蜿蜒整张脸,将脸上的新娘妆都哭花了,显得异常滑稽好笑。

      但院子里没有一个人笑的出来,包括叶落秋。

      看来是陈家来找说法了。

      叶落秋的身影隐在黑暗里,面对眼前的这幅场景,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而那头,未料及陈家会这么快找上门的赵氏脸色有些泛白,不过很快,她就稳住了慌乱的情绪,拍了拍伏在她肩头哭泣的叶寒宁,转而对着那推人男子吼道,“你作什么推阿宁?!”

      男人倒也不是吃素的,怒目圆睁道,“她如今进了我们陈家的门,我推她又如何?我便是打她,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你!”赵氏被他说的噎了下,她认得眼前的男人,正是陈佐郎的兄长陈文郎,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没个正经,与他胞弟的性子截然相反。

      赵氏不愿与他做口舌之争,偏头看了眼陈佐郎的神色,稳了稳呼吸,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质问道,“你们陈家这是何意?我将女儿许配于你们,你们却在洞房之夜闯到我家里,还想当着我的面打阿宁!”

      “贤婿,这是个什么理儿你倒要说说清楚!”

      闻言,陈佐郎冷冷地看了眼赵氏,赵氏心里咯噔一声,听得陈文郎骂道,“你个臭婆娘还敢跟我们要理儿,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赵氏一听他骂自己臭婆娘,瞬间炸了,指着陈文郎的鼻子道,“你这个没教养的小畜生,骂谁臭婆娘啊,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小畜生你今天不说清楚,老娘跟你没完!”

      要论骂街,赵氏哪会落于人后。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陈佐郎只在旁静静的看着,眼神从赵氏身上移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叶寒宁身上,又从她的身上转到立在一旁半天未开口的叶青山脸上。

      他将叶家众人扫了一遍,眼神四处游走了一遍,在未看到那人之后,眉眼之间的温度更低了。

      “大哥,莫再说了。”陈佐郎终于开了口。

      两人堪堪止口,院子里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开口,不远处的叶落秋亦如是。

      方才陈佐郎的动作落入叶落秋的眼里,她看的出来,陈佐郎在寻自己的身影。她斟酌良久,觉得此刻还是不现身比较好。

      陈佐郎没瞧赵氏,略过她,径自走到叶青山面前,沉声道,“叶大叔,深夜叨扰想来你们应该知晓原因的,只是陈某百思不得其解,你们为何这样做?”

      他说着,偏头看了眼叶寒宁,对方抽抽噎噎着望着他。她这模样徒然生出一种楚楚可怜之态。若换个场景,陈佐郎便心软了,可此刻他已被愤怒吞噬,尽量维持着心平气和的语气已是他的极限。

      他道,“我想娶之人是阿秋,我托人求娶的亦是阿秋。你们为何——”陈佐郎觉得自己的后牙槽都快磨破了,“如若当初并不愿将阿秋嫁于陈某,直说便是,此番作为当真是卑劣。”

      无人知晓当他得知叶落秋愿意嫁给他时,他有多高兴,他兴奋的甚至一夜未眠。就因为如此,当他忐忑又激动地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时,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震惊、愤怒、失望——哪怕用尽毕生所学之词,都无法形容他那刻的心情。

      他的新娘子竟然不是她!

      是她不愿意嫁给自己吗,还是叶家不愿意将她嫁给自己?很快他就想通了。

      赵氏为人,他听娘亲说起过,然而此番成亲,赵氏却一反常态。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思及此,胸腔的那股怒气几乎喷薄而出,既对叶家也对大意的自己。若非心中铭记着孔孟之道,他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掐死!到底是读书人,做不出粗鲁之事,他说完,暗沉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叶青山,向他讨要一个说法。

      从陈家闯进门开始,叶青山一直保持着沉默。此番被陈佐郎质问,刚张了张嘴,赵氏却是几步挡在了他前面。

      她惊呼道:“你说什么?你求娶的是阿秋?不可能的事!张媒婆明明说你们想娶的是阿宁!”

      陈佐郎不由得颦眉,陈佐郎大嫂指着赵氏怒声道:“你莫在这装模作样,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张媒婆怎的会连此事都搞错!”

      陈家众人附和:便是便是。

      在众人的指责下,赵氏颇有以一当十的气势,她挺直身板叉着腰道:“你也说婚姻非儿戏,莫不是我这做娘的还会害自己的女儿吗?若你们不信,便找张媒婆来对峙!”

      陈家众人没想到赵氏竟然这般有恃无恐,一个个火冒三丈,七嘴八舌的叱责。饶是赵氏再能言善道,她终是抵不过那么多张嘴,她拉了拉叶青山的衣角,示意他说几句。

      谁知叶青山对她的暗示不为所动。

      赵氏几乎气绝,心道真是个不中用的。她心一横,索性一屁股瘫坐到地上,开始嚎啕大哭,“你们陈家真是欺人太甚,我不收分文将女儿嫁给到你们家。如今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你们却告诉我娶错了人,你叫我们阿宁怎么做人!”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我可怜的闺女啊!”

      叶家这厢的声响早就惊动了旁的邻居,这时间已有不少人披着外衣,在院门外探头探脑的往里瞧,将赵氏捶地痛哭的模样落入眼内,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赵氏在这厢捶胸顿足,还不忘瞄一眼叶寒宁。

      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叶寒宁便懂了她的意思,蹲下来伏到赵氏身上,跟着痛哭。

      陈家知道赵氏泼辣,但没想到能泼辣到如斯地步,简直叹为观止。

      陈佐郎脸黑的如煤炭。

      赵氏抱着叶寒宁哭天抢地一番,指着陈家众人道:“你们还想怎么样?!人是你们要娶的,如今说娶错人的又是你们!你们是不是想逼死阿宁?!”

      陈文郎被赵氏的倒打一耙气个半死,“你这泼妇怎么颠倒黑白,想逼死你女儿的到底是谁!”

      赵氏反唇道:“可不就是你们!你们倒是让街坊邻居来评评理,我们叶家白送你们一个女儿,怎么还成我们的错了?洞房花烛之夜,你们却闹到我们家来,难不成你们还有理了?莫仗着你们家出了个秀才,我儿子也是童生,谁也不比谁差了去!”

      陈文郎噎了一下,“你!”

      “这事儿便是捅到青天大老爷那,我们叶家也是占理儿的!”

      陈家众人愣了一瞬,赵氏心里洋洋得意。

      虽说此事陈家确实是被自己算计了,恼怒当然也是情理之中。但她不信陈家真愿意将这事闹大,更别说闹到官府去。

      且不说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便是真的有,难不成陈家连面子都不要了?陈佐郎左右是个远近闻名的秀才呢。

      赵氏有恃无恐地说完,佯装抹了抹眼泪,却听得陈佐郎道:“好,明日我们就去青天大老爷处评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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