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人惊梦》姜路眠

16、忽遇春风来

　　“你说什么呢，你…你什么意思啊”
　　顾容嘴里含了半口杨钦洲夹过来的排骨，另一半右手夹着，停在了半空中。他脸色红扑扑，也有些恼羞成怒。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杨钦洲伸手揉了一把顾容的脑袋，笑着看他。
　　顾容愣了许久，接着低下头不说话，开始默默地扒饭。
　　晚上杨钦洲走了以后，顾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杨钦洲的脸，他对自己好顾容知道，但他什么都不说，顾容连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
　　半夜里顾容又开始在梦里遇见韩川，他被韩川质问着按住肩膀，大声的苛责他为什么要喜欢别人了，顾容连连摇头说着我没有，一边抬手去抓韩川的手，他卑微的匍匐在韩川脚下，宠物般的任人宰割。
　　噩梦做的总是时间不长，顾容醒来以后满头大汗，他大声的喘息，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急奏，像是把头整个漫在水里，呼吸不畅，整个胸腔都在粘滞，冰凉。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顺气，正准备下床去倒一杯水喝，手机亮了。
　　“容容，我给你买的玩具都留着了吗？我有空过去看看他们吧”
　　握着手机看着韩川发来的短信，他从未这样害怕过。
　　叮咚——又一条。
　　“容容，今晚的饭好吃吗？我吃我以后经常给你做，早点睡啊，晚安。”
　　为什么这两个人每次，都要做无谓的重合呢。
　　之前是一个人，一个人无依无靠的野蛮生长所以没人可怜，但现在不一样了。杨钦洲的出现让顾容措手不及，他出现的毫无目的，也莽冲莽撞毫无章法。他的关心似大海，不会一点一点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让你适应，而是瞬间就让你被包围，被爱，被温暖，被呵护包围。
　　15岁以后，这种感觉，顾容再没感受过。
　　顾容把手机关机，坐在床头安静的思索。时间滑过客厅的挂钟走针，滑过卧室里挂在墙上的日历，滑过头顶的日月星辰，滑过顾容千疮百孔的心尖。这个世界上这么多词，他竟寻摸不出一个来表达自己对杨钦洲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与他一起，顾容很是开心。
　　顾容就那么坐在床头想着，黑夜过去换来了太阳。整8点的时候，杨钦洲来了电话。
　　“喂，容容，早上好啊”
　　透过小小的手机，顾容听见杨钦洲的声音低沉着，说话很慢，很温柔，不知道他对别人说话是不是也这样呢？
　　“嗯，杨先生，早啊”
　　杨钦洲那头正在开车，他右手转了一把方向盘，拐进了顾容的小区。
　　“容容，我到家门口了，你不用急，穿好衣服我带你去吃早饭。”
　　顾容听他说着话，光着脚就爬下床，冲到阳台往窗户下看，杨钦洲倚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抬起来对他打招呼，还放在嘴边给了一个飞吻。
　　顾容赶紧后退了两步，挂了电话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跳下了楼梯。
　　杨钦洲见他蹦蹦跳跳的从单元门出来，赶紧脱了身上的西装，围在顾容肩膀上，手也搂住顾容的腰。顾容看了看四处，挣脱开，还给了杨钦洲一记白眼。
　　“你…你怎么大早上就来找我啊”
　　“来找你是因为我想你了，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饭。”
　　杨钦洲说这话自若，一点没脸红，倒是顾容觉得羞，赶紧开口阻止。
　　“你别说这种话，被人听见了不好”
　　“让我闭嘴也可以，我现在抱你上楼，你赶紧换衣服洗漱，我们去吃饭”
　　一听他说这话顾容没了法子，只得让他弯下腰抱着自己上楼，幸好现在没大有人，要不然得羞死。到了家门口顾容开门进屋，杨钦洲还在楼道里没动。
　　“不进来吗？”
　　杨钦洲摇了摇头，他走上前一手抚在墙上，一手伸出来点了点顾容的鼻尖。
　　“你赶紧去收拾，我就在这等你”
　　顾容皱了皱眉头，推开自己鼻尖上，杨钦洲的食指，说了一声好。
　　顾容再次开门的时候穿戴整齐，今天着了大红色的毛衣，右边胸口处挂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荔枝样式的胸针，纯白色的羽绒服，还带了一定毛茸茸的小西瓜帽，顶上还有个小揪揪。杨钦洲盯着人半天没动，顾容抬起手肘捣了捣他，他才不由分说的抱起顾容来下楼。
　　“我一个男生，你老是抱我，像什么样子啊”
　　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杨钦洲探过半边身子为顾容系安全带，顾容小小的声音打在杨钦洲的耳畔。呼吸间满是清爽的味道，今天小朋友的牙膏是薄荷味的。
　　系好以后杨钦洲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两个人的脸挨得很近，甚至杨钦洲能看得清顾容脸上细细的绒毛。
　　“你…你做什么啊，你离我太近了”
　　顾容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双手交叉着握着，喉结动了两下，小朋友在紧张的咽口水，杨钦洲硬是忍住要亲一口的意图，一把拍在方向盘上。
　　车子缓缓的开起来，顾容脸上的潮红才慢慢的褪去。他抹了一把脸，转过头看着杨钦洲的脸，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们去哪儿啊”，杨钦洲一只手握紧了方向盘定了定神，一只手伸出去，接着顾容的下巴转过去朝前。
　　“我开车呢，别看我”
　　“哦”
　　顾容转过脸看着窗外，杨钦洲看着顾容的鼻尖，想舔。、
　　到了地方杨钦洲依旧把顾容抱下车，说了那么多次又不听，顾容干脆不说了，甚至杨钦洲过来抱他的时候还主动张开手往人脖子上揽，乖的不像话。杨钦洲心里软了软，脚上也加快了脚步。
　　“这个小店也是我以前经常来吃的，今天带你来尝尝味儿”
　　“老板娘”，杨钦洲叫来人，转脸温柔的对着顾容问：“喜欢吃油条吗？”
　　顾容看了一眼老板娘，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了一句“都可以”。等老板娘走了，顾容推了推杨钦洲的手臂“你不要闹我了，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那什么呢”
　　“那什么呢？”杨钦洲听他这么一说兴致来了，要逗人。
　　“就…就那个啊，你知道”顾容面上不好意思，拿过一双一次性筷子把玩。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杨钦洲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的对他说，他这样，顾容竟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就…就处对象啊”
　　好了一会儿顾容才回过神来，她挣开杨钦洲的手，眼睛直往别处看。
　　“哦~那我们不是吗”
　　杨钦洲对着顾容玩味的笑，直看的顾容心里发毛，感觉他要把自己吃了一般。
　　“当然…当然不是啦，我们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顾容底气不足的回驳着，小皮鞋里的脚趾都紧张的蜷缩起来。
　　“哦~原来不是啊”
　　顾容听他说这话便更加不明白，两个人什么时候说过恋爱这个话题呢？顾容刚想问，老板娘就把早饭端来了，顾容才就此作罢。
　　老式豆浆上了两碗，一小碟腌黄瓜，一小笼汤包，两根油条，再加几颗饭团。兴许是桌子小的原因，这么几个盘子竟摆满了整个桌子。
　　“尝尝这个饭团”
　　杨钦洲把饭团夹到顾容前面的盘子里，顾容点点头夹起来咬了一口嚼了嚼，惊喜的看着杨钦洲：“是荔枝味的，是荔枝味的”
　　杨钦洲弓起左边的食指和中指刮了刮顾容的鼻尖：“快吃吧，哪那么多话”
　　顾容甜甜的笑着特满足。
　　杨钦洲是不是的拿纸巾给顾容擦擦嘴，顾容笑着谢谢，一顿饭吃下来竟有些你侬我侬。顾容没细想，但杨钦洲却满足，他没忘记，他要和顾容谈恋爱。
　　吃过早饭，顾容被杨钦洲抱回车里，杨钦洲问他：“容容，上午有事情做吗？”
　　顾容扫了扫头发说没事，杨钦洲就一溜烟开车把人带回了公司。
　　眨眼的功夫，顾容又来到了这一间办公室。
　　“杨先生，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顾容环顾四周，是前几天来的那间办公室，在这里杨钦洲还耍流氓了。
　　“下午你不是要去陈医生那里吗，你现在在这里睡一会儿，下午我送你过去。”
　　杨钦洲跟进来把门关上，转身去给顾容接了一杯温水。
　　“那好麻烦你哦，谢谢你了，一直这么照顾我…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下午去陈医生那里啊，你找人调查我？！”顾容端着一次性水杯握紧，有些生气。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是…是陈医生打电话告诉我的，上次不是我把你送去他家的嘛，今天他以为还是我送你过去，所以就打电话给我提醒你别忘了。”杨钦洲不变脸色的编瞎话，心里却忐忑不安，他生怕顾容现在就给陈医生打电话质问，当场穿帮以后就不好哄喽。
　　“是这样吗？”
　　顾容心眼少，别人说什么他都爱信，尤其是杨钦洲这样的，说谎话不脸红，表情也不异常，顾容更是看不出来。
　　“嗯是，你别乱想”杨钦洲抱着顾容进了里屋，给他脱了鞋盖上被子。
　　顾容睡着了以后，杨钦洲走出外间来，轻轻的为他带上门。
　　容容，六年了，我们也该接着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