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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细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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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洛临跑到他爹身边,傻笑着一起进了见山殿。
云七冽如今三十有余,因习武的缘故看起来更像是洛临的大哥。他的的五官硬朗且线条分明,黑发高高竖起,拔修长的身体从远处而来,走路带风,仪表堂堂。
若是云七杳此时双目可视,就会发现她的师傅同五年前一点没有变化。
“丫头眼睛被光灼到了罢。莫慌,过两天自然就会好了。当年我第一次在落松崖闭关,出来时候也跟你一样忘记遮眼睛。只得当了好些天瞎子,吃住都劳你十六师叔照顾我。”
“师傅……”云七杳吸吸鼻子,憋回去鼻尖的酸楚和眼里的泪。
云七冽什么都没问她,只同寻常一样,关心她的双眼。她本以为会有一连串的问题在等她回答,也早就把心里的话又过了好几遍。却不想她的师傅第一句问的是她受伤的双眼。
“这就委屈上了?自作聪明在落松崖‘闭关’五年,可有落过眼泪?”云七冽对她的做法不是不生气,本想好好训她一顿,看到云七杳瘦的没什么人样,脸上惨白惨白的,心疼不已,哪里舍得责怪。
“那些并没有什么好哭的。”云七杳摇摇头,认真回答。
云七冽沉默了一下,瞧着云七杳脸色不算很好,皱眉对洛临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这么冷的天还不把你师姐带回屋里去。”
他自己却绕过那二人,去了正殿后秦关的住处。
云七冽对云七杳偏爱的很,因其天份极高,他自幼对徒弟亲自教导。算起来云七杳跟他相处的日子,加起来比他跟自己儿子相处的还要多。他深知云七杳的性格,满腔赤诚,做不了暗事,却又一意孤勇,总做一些不损人却也不利己的事情,偏除了他还没人拦得住。
往好了说云七杳这是心有大义,但归根到底她就是愚蠢。而她蠢,说到底只是因为她碰到的事同自己有关,她敬他。
秦关那边已经有人去禀过云七冽在见山殿,所以不等人找他,他就自己来了。两人就在路上碰了面。
云七冽阴沉沉看着秦关,夜虽然黑,但借着积雪反光,云七冽看清了秦关脸上的尴尬和不安。云七冽想到这个大师兄,再大的气也消了一些。
“大师兄,这些年过的可好。”云七冽皮笑肉不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心里不痛快,见秦关不答,又问:“师傅他老人家仙去,你本应着人通知我一声,好让我知晓,来个师傅上个香。”
云七冽少时曾拜在清悬真人门下,这位云七世家的少主,也是煦微山的弟子,清悬真人的徒弟,秦关的师弟。他口中的师傅,自然是清悬无疑。
“唉。”秦关走近几步,示意他往正殿方向走,边走边说:“当时你闭关正有半年,我本要遣人去云七世家送个信,十六说你正到要紧关头,不应拿这些琐事来分你的心。我寻思往年闭你关都只需几个月,便也就作罢,只是着人告知了云七家主。”
十六是两人的师弟许隐,清悬真人的第十六个徒弟,自幼跟着在秦关身后练剑,直到后来云七冽来到煦微山,他才同云七冽走得最近。云七冽也对许隐十分亲近,同吃同睡,一起练剑。只不过许隐在剑道上的悟性一般,后来跟着清悬的师弟,清弈学着医药,这才发现他在医术方面的天赋,从此弃剑从医。云七冽当年为此事还动手揍过他一顿,然而情谊却没有受到影响。
“十六是关心我过甚,却不知让我那丫头受了这大苦。”云七冽无奈苦笑,转而继续说:“不过方才我看她步履身形,这五年可是大有精进,这丫头天赋着实出众。倘若当年家父愿意在我闭关期间亲自指点,也不至于来叨扰你。”
秦关哪里听不出云七冽在拐着弯责怪自己没有把人照顾好,但事实确实如此,本就是他理亏。他只得解释说:“当年确实众人目睹了师傅死在她的剑下。”
两人已经行至正殿,秦关见云七冽一言不发,又说:“不过好在阿杳因祸得福,在落松崖悟了剑道,如今进步匪浅。”
云七冽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进步匪浅?倘若她能静心练功,不为心事困扰,进步尚且只是匪浅?她的天分旁人不知,你却也不知?”
云七冽顿了顿,又缓缓地,一字一句道:“她可是我云七世家的接手人。”
秦关闻言便有些心惊,他倒是不知道云七冽有此打算,把云七杳当成自己的后人。若是如此,云七杳在他煦微山稍有不慎,这人怕是要不顾师门情谊翻脸拔剑了。
秦关后背大汗淋漓,在冬夜里冷的不行,由内到外,心里阵阵后怕。
正想着要问他要对云七杳怎么处置,殿外匆匆冲进一个身影,直直向云七冽而来。
“冽哥!”许隐知道云七冽在见山殿,丢下医书就奔过来了。他拍了拍云七冽的肩膀,眼中隐约有泪花,激动道:“这一次闭关怎用了这许久,我听说你此次是提前出关,可有不妥之处?”
他说着就要替云七冽把脉,被云七冽挡开。
云七冽看着他的小师弟,三十好几的人,却依旧像个少年,神色清明,岁月没有带给他任何忧虑,他还是有着拳拳赤子之心。
云七冽对着他总能真心笑一笑,“无碍,我尚有分寸。”
殿内气氛缓了缓,许隐转头问秦关:“大师兄,既然冽哥回来了,阿杳总能说一说当年之事了罢?这几年咱们几个怎么问,她都咬死那一句话不松口,我亦是无奈的紧。但我深信师傅绝不可能是那孩子所杀。”
云七冽看许隐的眼神暖了暖,点头说:“倒是十六你通透许多。”
秦关哪里听不出这是说给自己听的,马上接过他的话说:“这些年煦微山众人对她恨之入骨,我倒是信她,奈何难堵悠悠众口。阿杳那丫头也是犟,如今你来了,终于能问个明白了。”
因为云七冽是煦微山特殊弟子的缘故,云七杳也便顺理成章自幼开始练习煦微剑法。而此前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刺穿清悬真人,对煦微山的人来说,她不只是残害掌门之恨,更有弑杀师公之不孝。这些人自然更加容不得这样一个不孝不义之人留着煦微山了。
此时,云七杳正想着云七冽会怎么处置她,来消退煦微山弟子和长老们的恨意和怒气。云七冽就找她来了,身后跟着许隐和秦关。
云七杳将要起身,却突然觉得身前有股强大的剑气袭来。她下意识扭头避开,又同时后仰下身,迎着剑气过来的方向踏足飞身而去。
云七冽一见到云七杳,不问话,却开始动起手来。他身边几人见此,忙避到一边,心想云七世家的人可真是奇怪,但凡遇到个人,都想去打一架分个高低。如今的煦微山早没有人是云七冽的对手,这一会儿云七杳刚从崖洞出来,他就迫不及待要试上一试她的本事。
云七杳的速度极快,瞬间就要绕到云七冽背后,同时也放出一道剑气,惊险得抵挡住云七冽迅速接上的第二道剑气。她用了十分的力气蹬出这一步,因双眼暂时看不到东西,只能感受云七冽的剑气所在。
云七冽动作缓了许多,似是在让着徒弟。他身形不温不火,也不去躲云七杳迎面而来的剑气,只轻轻避开,剑气就被他化散了。
就几招的功夫,他便把云七杳的底摸了个透,心里颇为自豪,收手道:“好!方才那松针剑意,颇有样子。”
秦关和许墨等人咋舌,松针剑意!云七杳竟只用了五年便领悟了他们一辈子都可能领悟不了的松针剑意!
秦关当下更为忧心,生怕因为清悬之事导致云七杳同煦微山生份,那他们煦微山就少了一个出众弟子。而这个弟子,随便拎出去就已经是佼佼者。
许隐看着云七杳,神色不明,只抿紧了唇。
“依旧有些掌控不好。”云七杳这么一动,脸色稍加红润了几分,听到师傅夸自己,心里也有几分欢喜。又想到昨日在落松崖,剑气几次都打不到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是需要师傅指点,我这剑气好些时候会打偏。”
云七冽不知她为何这么说,方才她的几道剑气,打的相当精准。除却内力控制不好,剑气尚弱,他轻易就能化解。纳闷之余,他还是点头应承下来,说改天指点指点。
然后他突然直白地问云七杳:“为何说自己是凶手?”
云七杳乍一听他话题转变如此之快,下意识呐呐开口:“本就是我刺的那一剑。”
云七冽皱眉,又问:“难道清悬师傅身上还有别的伤口?”
这下不等云七杳回答,秦关就说:“确实,另一道致命伤直穿心肺。”
“那你刺的是不太重要那一剑?”
云七杳点头:“那日我去寻师弟,却听师弟没有练剑的动静,等走近些才看到师弟趴在地上,而清悬真人却提着剑,对着师弟。我见剑尖和地上都是血,心里一急,生怕师弟出事,就从背后刺穿了清悬真人右肩。”
云七杳回忆着那一日,“他转身见我伤他,反倒还笑了。”
那日清悬回过头来,云七杳就后悔了。平常他对洛临和自己那么疼爱,又怎么可能伤害洛临。但是即便这样的情形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提剑而上。洛临是云七冽唯一的孩子,她占了洛临在云七世家的位置,便唯有在别的方面倾尽一切对他好。
“那时我才发现,清悬真人在此之前,已经被人一剑刺穿心肺。他那会儿已经是强吊着一口气,拿着剑生怕来人去而复返,伤及洛临。”
“可有看见凶手?”秦关追问。
云七杳摇头,“不曾见过,我赶到的时候,当时只有清悬真人和洛临两个人。所以我才以为……”
她顿住没有继续说,其余人都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她是以为洛临有危,才会一急之下出手,试图阻挠。却也因为对方是她的师公,才情急之下,却只挑肩膀下手。
云七冽摸了摸下巴,神色沉沉:“以师傅当时的武功,怎么会被人重伤至此?”
许隐看着他,开口道:“在那之前,师傅在长安曾被人伤得很重,我替他暗里疗伤也花了近半年时日。可他的伤却一直不见大好,总是反反复复,日积月累师傅他才动摇了根基。这也是为何皇帝当年皇帝突然肯放人回煦微山的原因,他是让师傅回来修养的。”
云七冽知道清悬真人常年在长安城,是因为当今那位请他前去教导太子。他入煦微山之前,也算得上是皇室宗亲,因为一些旧恩才勉强答应去东宫教授太子。明面上是储君之师,实则也是保护太子。太子身为皇帝独子,前有长公主野心昭著,后有几位皇叔伺机而动,这些年多亏有清悬的保护,才得以平安长大。
“长安城内何时又开始隐藏着高手?”云七冽蹙眉。
他刚说完,就见许隐神色古怪,而云七杳也是一副踌躇的模样,顿时拍着桌子问:“你二人还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
秦关也一脸肃然,盯着云七杳和许隐。
“师傅,清悬真人告知我一件事情,只让我等你在了才能说。”云七杳先开口回答:“清悬真人当时心肺上那一剑,是被云七剑法所伤。”
云七冽突然沉下了脸,双眼黑的可怕。
紧接着又听许隐道:“在长安重伤清悬师傅那人,用的也是云七剑法。”
洛临吞了吞口水,清悬真人两次遇见的,竟然都可能是云七世家的人,他爹这位云七少主的模样似乎是要吃人。
“不可能!”云七冽半晌才憋出三个字,咬牙道:“云七剑法只传云七世家的人,嫡系一脉只有我和我父亲。我父亲终年在我母亲墓室闭关,他不可能是凶手。族亲有几个好一些的苗子倒是有送进来学习云七绝学,可那几个人里能伤到师傅的,也就一二。”
“哪一二?”许隐问。
云七冽摇头,否定了:“那两人早年违背家规,被父亲废了武功,逐出云七世家了。”
屋内几人都陷入沉默,云七杳犹豫着要不要把洛临中毒之事告诉云七冽。在看到云七冽身边的洛临时,压下了说出口的想法,还是不要让洛临知道了成日担心。
此时天已经大亮,云七冽深思之后,把心里的决定跟秦关说:“大师兄,我要开棺查看师傅的伤口。若是打扰了师傅,百年之后我自会向他谢罪。”
秦关细想一下,觉得此事与云七世家牵扯颇多。他自是完全信任云七冽等人,但是煦微山千百人的悠悠众口难以平息。眼下最好的法子或许真的是开棺验伤,只有云七冽才最清楚清悬身上的致命伤,是否真是云七剑法所为。
这么一来,他便又想到,若是有个第三人来做见证,是最好不过了。于是他说:“此事再有一个见证者是最好的。正巧金术门的苍扶长老同他的爱徒来我派拜访,便让他在旁做个见证如何?”
金术门算是一个后起之秀的门派,由江湖中几个各有不同奇门异术的前辈一起创立,意在让自己的所学能够依靠师门的广开大门而得以传承。因此门中并无掌门,只有几位长老分管事物。
而此门中人又多专注于民间声望,不是今天出去给老百姓算算卦,就是明天给人看看风水。甚至还能替人卜算旧物遗失之处,十之八九的人都能按照他们所指明的方位找到失而复得的旧物。
又有一些门人专门设立义斋,只为百姓医治疑难杂症,却不收分文报酬。看的病症又必须是无人能治的病症,若是遇到寻常毛病,他们则会让人去旁的寻常医馆。久而久之,人们竟以被义斋拒绝医治而宽下心,因为这样表明他们的身体并无大碍。
如此一来,每年各大门派开山门收弟子的时候,家中爹娘总想把自己的孩子头一个送到金术门。
在声望和人头迅速积攒的情况下,金术门只用了八年,就在江湖站稳脚跟,近年又隐有打入十大门派的趋势。所以江湖中人对这样一个好名声做好事又威胁不到自身门派安危的新门派,接受度非常高。甚至金术门中的几个长老已然得到了众人真心的尊重。
秦关口中的这位苍扶长老就在金术门内负责义斋设立。而他的亲传弟子沈叙,因为一双医者妙手,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
由这二人做见证,云七冽觉得可行,便答应了:“还是大师兄所想更为妥当,若是苍扶长老随我们一同前去开棺验伤,那结果也能让人信服。”
商定好以后,秦关便做了安排,由云七冽几人先行去到清悬墓室,而他则亲自去请苍扶长老。道明来意之后,苍扶抖了抖胡子,勉强压抑着眼神中看戏的神色,带着亲传弟子沈叙也一起跟着去了后山。
如此,云七冽父子,秦关掌门,许隐,云七杳并苍扶师徒就聚在了墓外。
秦关带人越过墓室内的机关,绕绕弯弯又过了一间八卦屋,才见到清悬的石棺。
“贵派先掌门的墓室,设计的可真是精巧。若是平常人进来,怕是要困死在此地陪伴先掌门了。”沈叙站在清悬棺前,含笑道。
云七杳蒙着眼,头却朝着沈叙看去。
这分明就是落松崖里的盗墓者!眼下来看,沈叙早就摸进来探过这里了。他怕是费了不少心思进来此地,方才所言略带有轻讽之意。
云七杳笑着接过他的话头,也嘲讽回去:“恰巧不日之前,有蛇鼠之辈不慎在墓室一处不起眼之地挖了一方小洞。若是平常人没有擅闯的本事,也是可以从那蛇鼠之洞屈身而入。”
沈叙装作听不懂她的意有所指,笑意更深。
但是其他几个人哪里知道其中内情,只道是沈叙在认真夸赞,而云七杳也只是寻常回应一句。尤其是秦关,他甚至认真同沈叙介绍了八卦屋的来历和其中玄机。
云七杳对这个一言不合就掏心掏肺的掌门感到很无力。
在几人闲谈只余,云七冽已经同苍扶一起,开棺探查了清悬身上的伤口。因为有煦微山专门的秘药,时隔五年,清悬真人的尸体没有腐化,仿若只是沉睡。
“确实是云七剑法所伤。”云七冽一掌推回清悬的石棺盖子,皱着眉头对几人说:“云七剑法的第七重,只传嫡系。此招是家父独创,剑招用力八分,还余两分化作巧力翻转剑身,遇此招者,绝无可能再有生机。”
云七冽沉默一瞬,继续说:“成此招者,除却我与家父,那些人已经……”他一顿,没有继续往下说,只道了一声:“事情倒是有些棘手了。”
秦关怔了怔,犹豫着问道:“剩下的除了阿杳,还有谁会嫡传的第七重云七剑法呢?”
“还有我!”云七冽怒道,然后甩甩袖子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安排煦微山所有弟子去西广场会和,今日我自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自己先往西广场而去,临了还不忘了拎上洛临和云七杳,许隐见了也忙跟上。
苍扶长老和沈叙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看好戏的眼神,一道也去了西广场。
若无意外,煦微山新弟子每日都会在西广场晨练,云七杳一行人到的时候,正遇上弟子们对练。
这些弟子对洛临很是熟悉,一路都有不认识云七冽和云七杳的弟子跟他打招呼。却也有五年前经历过清悬一事的老弟子在见到云七杳的时候,眼里露出厌恶和不耐,顺带着也避开了洛临。
云七冽轻飘飘斜眼看了几人,懒得理会,挑了几个同洛临打过招呼的小弟子,指点起了剑法。
云七杳站在一边,因为双眼看不清,便也不去凑热闹,只是在想清悬剑伤之事。
沈叙悄悄靠近她:“幸好你中了盏中雪,否则出了那崖洞,我还认不出你来。”
“我倒将你的声音记得清楚的很。”云七杳避开他两步,拉开距离。
“阿杳。”沈叙又凑近去,瞧着她避开的动作有些好玩,就生了逗她的心思:“我听秦掌门这般叫你。却不知明明掌门喊的亲近,怎会狠心囚你五年?”
他的声音放的很低,只让云七杳听见。云七杳又退开两步,蹙眉质问:“那日你没离去,在洞里偷听?”
她出崖洞那日,原本是同他在闲谈,恰逢秦关进来替她解锁。她原以为这人当时从小洞走了,却不想是隐了声息悄然偷听。
沈叙大方承认:“那洞挖的有些小了,一时半会儿逃脱不去,只能隐了声息,却不想听到些墙角。”
其实他可以用那么短的时间从洞里逃脱。但是他怎么会告诉云七杳,他不逃脱是因为有自信不被人察觉到他的存在,以及,他想从落松崖里再掘地三尺。因为经他勘察发现,煦微山老祖的墓室,很可能就是在落松崖里。谁让他的目的就在煦微山老祖之墓呢?
他又看到云七杳脸色不太好,露出很不愉快的神色。便又靠近她几步,这一次靠的很近,不等云七杳避开,他就凑在她耳边道:“方才在墓室,我发现清悬真人生前,也中了盏中雪此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