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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天山齐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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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吟啸醒来时,只觉得头疼如裂。
眨眼再三,忽然想到他临晕厥前师妹正陷入险境,不由猛的想坐起,却是浑身乏力,惟有那脑袋,又更疼了几分。
正想猛吸一口气再强行坐起,却听身边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道[齐姑娘,你师兄死不了。]
齐紫衣担心的看着她师兄紧锁的双眉和近似铁青的脸色,困惑的摇头道[可是他……]
唐衡礼冷笑,[他有这力气折腾剩下的半条命,自然有那活下去的本事。]
[原来如此]齐紫衣放心的笑笑,这公子是好人,是他救了他们,他说的话她信。
齐吟啸在床上听了真是哭笑不得,他小师妹什么都好,就是有时缺心眼,有时间听那人冷嘲热讽,不如快过来扶他一把。
不过……由此看来,他们起码是平安了。
[师兄]温暖的手覆在齐吟啸的额头,顿时让他放松不少,睁开眼来,却见房里除了他的小师妹外还站了两名男子。
一个身着蓝色衣衫,身材修长,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
那笑容,爽朗干净,还有着三分的孩子气。
另一个着玉色长衫的男子则是一张白净的娃儿脸,虽是嫩相,却偏偏有着一双锐利而冷漠的眼睛。
就因为那双眼睛,一下子让他看起来疏离且难以亲近。
齐吟啸看了眼自己的小师妹,衡量了一下,向着蓝色衣衫的公子道[路逢不测,蒙兄台出手相救,多谢了。]
崔道弥哈哈大笑,唐衡礼瞪了眼他的开心样,转身离开房间。
齐紫衣睁大眼睛显然在想该怎么说,不过崔道弥却是无所谓的一摆手,道[没事,他不在意。]
几乎每个在仓皇中向唐衡礼求救的人事后都很奇怪,奇怪自己是怎么会找那么个看着就会拒绝人的公子求救,不过他们更奇怪的是,这个公子居然真会救他们。
[齐兄感觉好些了吗?]崔道弥笑眯眯的问。
齐吟啸定睛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笑容,周围的气息却让人温暖愉快。
刚想作答,房门却响了起来。
嘭嘭嘭,不急不徐的三声。
过了一会,又是这样不急不徐三声。
房里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
这样的敲门声显然不是店小二的,节奏与声音安定沉稳,显示门外是位教养不错的客人。
这样的客人,往往让人非常愉快。
唯一不怎么愉快的是,他似乎是不情自来的。
崔道弥心思一转,先将齐吟啸扶着坐了起来,才整了整衣衫,坐到床沿。
齐紫衣想去开门,却被崔道弥拦下,崔道弥笑着朗声道[门未扣死,门外的贵客不妨自便。]
门外的人似乎也迟疑了一下,却很快轻轻一推。
直到门完全打开,门外的人才一撩衣衫走了进来。
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看起来温文且无害。
崔道弥并不认得他,却感觉到齐吟啸与齐紫衣在看清那人时都是一阵紧张。
[鄙姓夏,夏实,‘闻笛门’门下从人。]夏实拱手一礼,接着道[鄙门曾经受惠于齐公子,全门上下无不铭感五内,方才听闻齐公子一行前往‘雁过庄’路经此地,特来拜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齐公子收下。]
说着,夏实从怀里掏出个红色锦缎的长型盒子,笑眯眯的托在手中。
崔道弥抢先一步起身,大笑道[在下崔道弥,正所谓恭敬不如从命,东西我就替朋友收了,多谢。]
夏实将锦盒交给他,一抽手,崔道弥只觉得手中猛的一沉。
脸色不变,肩腰不动,崔道弥哈哈一笑,稳稳接过。
夏实深深的看了崔道弥一眼,又瞥了眼他的身后,拱手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在下先行回去复命,改日再来叨扰,告辞。]
[等等]门口传出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一愣,唐衡礼堵在门口,盯着夏实的后背道[把你的东西带走。]
听到这句话,一直恭谨有礼的夏实忽然脸色一变,瞬间又镇定下来,笑吟吟的转身,用手比了比崔道弥手中的锦盒道[这是……]
[不是这个]唐衡礼冷冷打断他,[是地上的东西。]
崔道弥闻言,低头去看,才发现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些细碎的粉末。
那粉末是灰黑色,若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有去无回堂’的‘沉香火云粉’需七百七十七两银子才能买得一钱,这样洒在这破破烂烂的客栈房间里岂不嫌暴殄天物?]唐衡礼的声音里尽是嘲讽,说的夏实的脸上止不住的阵阵抽搐。
这两个年轻人是谁?
黑衣探子回报,说齐家师兄妹身边多了两个点子,但却未说有何特别。
面前那笑的孩子气的年轻人能在接过锦盒时不动声色的接下他借物打力的一招‘坠地千斤’已经让让人刮目相看,不想门口那娃儿脸的年轻人竟一眼识破‘沉香火云粉’。
‘沉香火云粉’虽是下五门的暗器,但因为价格奇贵,所以即便是老江湖,也未有几个真正见过,再说这种粉末与地上的颜色极其相近,何以这初出茅庐的后生竟能看的如此神准。
今天栽的如此难看,实在是大意了。
一闭眼,夏实猛的出腿横扫,崔道弥轻飘飘的向后跃开一步,只见地上的灰黑色粉末已被腿风带起,夏实左手探出,臂影连动,一招闻笛门的‘暗柳啼鸦’竟将空中那些灰黑色粉末尽数抓在手中。
只听‘哧’一声声响,夏实身躯微晃,冲着唐衡礼一抱拳,道了声[失礼。]
唐衡礼看他一眼,不发一语的让开身子,看着夏实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崔道弥将手中的锦盒放到桌上,顺手挑开,却见是一支已成人形的山参。
齐吟啸一看那人参,顿时气的血气上涌。
这人参虽然瞧着稀罕,但齐家地处天山,什么时候缺过这种东西!
那些人分明是故意借着这支参取笑他现在的病猫样来。
[唐公子]齐紫衣脸色发白的看着唐衡礼,道[那个‘沉香火云粉’莫非是……]
唐衡礼瞥了她一眼,点头。
齐吟啸面色一沉,忍不住摇头叹道[好险……]
虽然他们没有见过,但天山齐家也是由来已久的武林世家,当然听说过‘沉香火云粉’,知道它乍看之下平凡无奇,但是倘若遇火,则会以惊人之势助火而长且迅速蔓延。
如果方才那唐姓公子没有发现,沉香火云粉落在近门之处,一旦晚上糟人放火,又在窗口埋伏,他们只怕是难以生还。
叹了一口起,齐吟啸看着崔道弥与唐衡礼,正色道[大恩不言谢,蒙两位兄台屡次出手相救,齐吟啸记下了。]
唐衡礼看他一眼,冷笑道[方才不是为了你,记它干吗?!]
齐吟啸一愣,顿感尴尬。
崔道弥大笑,道[我们原本就要前往‘雁过庄’,路上遇到些其他道上的兄弟不稀奇,齐兄不必放在心上。]
[不]齐吟啸摇头,面带坚持的道[方才之事由我而起,因为……]
齐紫衣见自己的大师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而大病未愈的脸上又是阵阵虚汗,不由悄然起身,将帕子沾了些温水,拧干,递给齐吟啸。
齐吟啸接过,感激的笑笑,擦了把脸,才一口气道[‘闻笛门’的少主闻楚茴与我有些夙怨,此次他要前往‘雁过庄’参加三年一次的武林世家会武,而我则要从他手中夺回点东西。]
[三年一次的会武?]崔道弥眨眨眼睛,好生不解,唐衡礼却不由皱起眉来。
[是]齐吟啸看着崔道弥道[崔兄弟不知道?你们不是为了这次会武去雁过庄的?]
崔道弥孩子气的笑笑,道[我是听说雁过庄的女儿出嫁,所以去看看。]
[原来如此]齐吟啸点点头,道[这也是原因之一。]
崔道弥‘恩’了一声,猜到那是拔毛雁的一点小算盘,这次会武将招来各大武林世家的少侠、公子,乘这个机会将女儿嫁出去,非但挑选的余地较大,而且还能将雁过庄的势力再行扩大。
[那你说的夙怨是什么?]从方才夏实的出手用心来看,这个梁子似乎不小,而且齐吟啸身上的毒,应该也和这个有关。
齐吟啸仰着头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下,再睁开时,眼底是纯然的黑——带着屈辱、愤怒与不甘。
[崔兄,你知道‘浇愁’剑吗?]
崔道弥想了想,道[略有耳闻。]
唐衡礼轻哼一声,道[‘浇愁’与‘断水’是武林中最锋利的八把剑之一,都是由武林世家世代典藏,几乎不露面江湖。]
崔道弥虽说是关中首富的嫡长子,也行走江湖有段时间了,但对于这些江湖传闻,当然不如同属武林一脉的唐门么子唐衡礼知道的多。
崔道弥闻言,‘哦’了一声,看着齐吟啸等他继续讲。
齐吟啸道[‘浇愁’剑为我天山齐家所有,去年我初出江湖,路过‘闻笛门’,被邀以武会友,略加切磋,他们以话相激,激的我以此剑作为赌注,而我……我……]猛的一拳砸向床板,齐吟啸怒道[倘若是我技不如人,我一定愿赌服输,可不想这堂堂‘闻笛门’竟使出那么下三滥的手段,实在让人不齿,为此我心有不服,一直追着他们,为的就是有天能堂堂正正再比一局,一雪前耻……咳……]
齐紫衣见大师兄说到痛处竟猛咳不止,不由仓皇扶住。
其实这些事她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大师兄久未回天山,所以才一路追寻过来,想不到今天才听说,在过去一年里,大师兄有此遭遇。
[师兄]齐紫衣按住齐吟啸,摇头道[你刚刚醒来,身子还虚,剩下的明日再说,今天还是先休息吧。]
[齐姑娘说的不错]崔道弥起身道[反正我们同去雁过庄,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你还是先好好休养,余下的我们下次再谈。]
齐吟啸还想硬撑,却止不住身子一阵阵的疲软,只能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崔道弥,问道[崔兄弟,你和那位兄弟是……]
[哦]崔道弥笑道[他叫唐衡礼,是我的小厮。]
说罢,崔道弥看着目瞪口呆的齐吟啸与齐紫衣愉快的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小厮?
那个眼神锐利态度疏离的人会是别人的小厮?
齐吟啸与自己的师妹互看一眼,不由同时暗想,倘若反过来说崔道弥是唐衡礼的小厮,看着似乎更顺理成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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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衡礼在门外看着崔道弥笑的好不愉快的走过来,不由暗恼,冷笑道[方才逞能到似无碍了?]
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居然硬拼的去受夏实那一记‘坠地千斤’,要说崔道弥现在没有一点胸闷气短,打死唐衡礼都不相信。
就没见过那么不要命的,如果夏实不是为了试他,或者说为了地上的‘沉香火云粉’而不轻举妄动,就凭夏实那手功夫,崔道弥此时还能这样活蹦乱跳?!
崔道弥不甚在意的抚了抚胸口,靠过来,不正经将手搭在唐衡礼的肩上,倚着他道[若我不受那一下,夏实更是有持无恐,到时真打起来,还不比现在麻烦?这点暗算伤不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唐衡礼本想挣扎,但转头看见崔道弥颈间那层薄汗,终究没有乱动,由着那个不正经的人靠着自己往房间里走。
既然是血气郁结,一会还是助他推一下吧。
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齐吟啸已经很麻烦,崔道弥就别添乱了!
崔道弥转眼,偷偷瞥见唐衡礼一脸的别扭,心下大笑不已。
不过是因为对方偷袭所以才挨了一记,哪那么严重,不过能看到小唐如此乖觉安静,还是不说清楚吧。
[小唐]崔道弥懒洋洋的问[你有没有闻到夏实手中的焦味?]
唐衡礼‘恩’了一声。
‘沉香火云粉’本来就是霸道的东西,拆封后,如果不将其燃毁而用肉身去抓,所碰之处必焦如火烤。
那夏实也是个硬汉子,就那么抓在手里抱了抱拳离开了。
不过反过来说,夏实已经如此麻烦,夏实所处的‘闻笛门’更是可想而知。
进门后就势一转身,崔道弥的下巴正贴着唐衡礼里的额头,没有注意到唐衡礼已经面上大窘,崔道弥只是看着天边的乌云,慢慢笑道[这下有的玩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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觖:多谢回帖的诸位亲^^
这是小崔和小唐的故事(让人不放心的两小孩,哈哈),也算是我的第一个原创武侠长篇,一定会有很多不足,如果大家认为有什么需要改进或不妥的,大家尽管直说。
感谢诸位亲亲的回帖,这始终是我最大的动力,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