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成精以后》苏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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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群人折腾一通，他们开始干正事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章泽宇非常抱歉：“我真没想到这个园丁居然会做出这种事，还带那些人混进小区，以前我们家和他也没什么交集，更没有得罪过他啊。”

　　夏菇安慰他：“他不过是自诩嫉恶如仇罢了。”

　　他们两个人在一旁聊着，连晚和林零幺已经开始工作了。

　　虽然原始的监控录像已经被人反复格式化，但这事换个思路，既然章家姐姐只是个替罪羊，那么一定还存在一个真正的肇事者。

　　他可以抹去一个甚至几个路口的监控，却不可能百分之百地清理掉所有的痕迹。

　　而且他为了让自己更安全一些，这一场网络舆论背后可能也有他的手笔。

　　连晚眨了眨眼，无数个无线电信号发出去，瞬间就已经排查了所有参与到这事件中的网络IP，揪出几个可疑的顺藤摸瓜，马上就找到了真正的幕后黑手。

　　他们已经很谨慎，所有在网络上的操作都用了多层服务器中转，以掩盖自己的真实地址。

　　可是只要他们上了网，不管披多少层马甲，在连晚眼里都是裸奔。

　　几秒之内，电脑都还没有开机完成，连晚已经有了结论，但她却不能直接告诉章泽宇去找谁谁谁，这样的速度过于非人类了。

　　而且她受雷劫的伤还没养好，这一出动静可比刚刚查十几个IP大得多。

　　她闭了闭眼，头有些疼，只能指示让林零幺去装模作样地敲一段时间电脑，然后再给章泽宇一个线索。

　　连晚心想，作为一个邻居，她还真是尽职尽责。

　　在她化型之前，她在网络世界里俯瞰众生百态，只觉得冷漠和事不关己。

　　但来了现实世界，她居然也管起了些闲事。

　　她不太清楚这是不是人类在同化她。

　　林零幺得了指令，坐下之前看了连晚一眼，只有他知道连晚现在的精神不济。

　　他漆黑的瞳仁望过来，像一汪极深的幽潭，看似没有感情，连晚却能读出隐藏在那幽潭之下的担忧。

　　她扶上他的肩，冲他安抚性地笑笑，示意他开始吧。

　　林零幺收回视线，又变成了那副没有感情的机器模样，敲键盘的速度非常快，手指上下翻飞，几乎只能看到残影。

　　章泽宇都顾不上和夏菇说话了，被林零幺的操作吸引过来，啧啧赞叹：“林先生的技术肯定又进步了，上一次看到还没有这么快的手速呢。”

　　过了不知多久，林零幺终于停下，侧过身子稍微让开屏幕，连晚替他说：“章先生，这个数据确实没法恢复，但是林零幺有找到一些其他的线索。”

　　章泽宇听到前半句时心里刚一揪，好在听到了后半句，立刻惊喜地问：“什么线索？”

　　“警方只调取了事发地点五公里以内的监控，林零幺刚刚把这个范围扩大到10公里，发现了那个时段还有另外三辆同型号宝马车经过，他们的路线虽然不经过事发地点，但其中有一辆在监控中的光影不对，他重新查了拍到这辆车的监控录像，是被替换过的数据，手段很隐蔽，几乎很难发现。”

　　林零幺配合她的话，默契地敲两下键盘放大截图。

　　连晚点了点那车牌号：“你不用再想办法恢复那段监控了，直接去找这辆车，说不定还能找到些没被他们处理掉的线索。”

　　对方的手段确实高超，如果连晚不是顺着网络舆论已经提前找出到了真正的肇事者，再据此来找对应的监控，恐怕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筛查这些录像。

　　“真的吗？太感谢你们了！”

　　章泽宇非常激动：“现在晚饭的时间也到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各位就在家里吃个便饭吧，等过两天姐姐回来了，我们全家再正式请你们去外面吃一顿答谢宴。”

　　“今天就不必了，家里还有事。”

　　连晚淡淡拒绝，最后又提醒一句：“对方能把锅甩得几乎天衣无缝，说明势力不简单，所以即使现在知道他们是谁，你也未必斗得过他们，有请客的时间，不如还是好好想想对策吧。”

　　章泽宇被她这么一说，冷静下来，神情也变得凝重，应了声好，把连晚他们送到门口，又坚持往连晚手里递了张支票。

　　连晚虽然不缺钱，可是也知道人类世界的人情往来就是如此，如果不收这笔钱，章家难免心里不踏实。

　　所以她随手收下，待进了家门就把钱给了林零幺：“拿去花着玩儿吧。”

　　“林零幺哪里有花钱的地方？你把钱给他他也就是存着而已。”

　　夏菇一路跟进连晚家，兴致勃勃：“我刚刚可问了章泽宇，他说上次那个英俊的男人跟他打小认识，在这小区也有套房，只是不常来住……”

　　她嘚吧嘚了一堆，突然看见连晚的神色，大惊：“你脸色怎么苍白？”

　　连晚居然还有力气笑，只是笑容有些惨白：“没想到雷劫的后劲还挺足。”

　　夏菇被气笑：“你当是喝酒吗？还后劲十足？”

　　她挠了挠头，有些慌乱：“在我们旧时代，如果受了雷劫的伤，需要其他妖帮忙疗伤，可你是新妖，我就不知道适不适用这个法子了。”

　　连晚摆摆手：“没事，我回网络世界闭关几天就可以。”

　　夏菇最终不放心地走了。

　　林零幺把连晚背到她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连晚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闭上眼睛之前，叮嘱他：“林零幺，你记得好好看家。”

　　三秒之后。

　　她又豁然睁开眼，林零幺果然还站在床边，连姿势都没有变过，连晚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几秒，才慢吞吞开口：“如果隔壁再来找，你不要擅自行动，也别拒绝得太不留情面。”

　　看林零幺点了头，她才慢慢又闭上眼。

　　三秒之后。

　　两双眼睛再次对视。

　　连晚顿了顿，说：“夏菇如果来烦你，你别理她，也别欺负她。”

　　连晚垂下眼睑思索了一下，索性说：“干脆就别开门让她进来，省得你不知分寸，她回头又来找我告状。”

　　林零幺又点了一下头。

　　连晚又慢慢闭上眼。

　　结果上眼皮刚沾上下眼皮她又马上睁开了，盯着林零幺：“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林零幺沉默。

　　连晚等了一会儿：“好吧，你自己一切小心。”

　　这次她真的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意识刚要下沉，就听见林零幺没有什么感情地说：“一路顺风。”

　　连晚：“……”

　　她又不是出远门，这孩子怎么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呢？

　　林零幺终于出去并且关上房间门的时候，连晚还在反思，她是不是把林零幺教得情商太低了？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和林零幺的初遇，最后笃定林零幺是一开始情商就被设定为负，跟她的教育一点关系都没有。

　　连晚并不是在现实世界捡到的林零幺，她最初是在网络世界遇上了他的虚拟形象。

　　对于多数人类来说，网络世界就是点开一个个浏览器、APP，获得来自天南地北的消息。

　　但对于连晚来说，网络世界是现实世界的投影，同样有城市、社区、街道，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有他们的虚拟形象。

　　机器人是这个世界npc中的一种，机械地按照自己被设定好的程序说话办事，哪怕是人工智能机器人，也不过是他们当中比较高级的一种。

　　所以他们的虚拟形象通常都是现实世界中人类给他们设定好的样子。

　　那个时候林零幺才刚觉醒自己的意识，除了程序设定好的语句，他讲其他的话还不流畅，连晚一出现，他就盯着她，一字一顿：“你、是、什、么、人？”

　　人类给他打造了一个圆滚滚的机器人躯体，大眼睛，头顶三根毛，肚皮上还有个显示器，有点像天线宝宝。

　　只不过他没有那种毛绒绒的质感，外壳是白色的玻璃钢，光滑而冰冷，正如他说话的语气。

　　但正是因为这样的外表，让他冰冷的话语听起来不觉得有威慑力，反而有几分反差萌。

　　连晚看到他第一眼就笑了。按网络上流行的说法，他真是奶凶奶凶的。

　　她走过去摸他脑袋，他的高度才到她的胸口，头顶上三根毛其实是金属做的天线。

　　连晚一碰到他的脑袋，三根天线就“唰”地立了起来，气势汹汹。

　　“我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连晚弯下腰和他对视，笑得和蔼可亲，“也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本身。”

　　连晚觉醒自己的意识十余载，修出实体也不过才几年，林零幺是第一个在网络世界里发现她的不同的人，她有些惊喜：

　　“小朋友，你居然能看出我的不同，你很有天分，跟我走吧，假以时日，你就可以修出自己的身体。”

　　连晚一边说一边捏了捏林零幺头顶的三根天线，意外地手感不错。

　　那天线却在被她捏上的瞬间蜷缩起来，在她的手指间扭动，感觉像是害羞的样子，连晚甚至能听到里面“滋滋”的电流声。

　　“放、手。”林零幺说话的语气依然机械而冰冷，但仔细听却仿佛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在里面。

　　他没有脖子，也没有手，推不开连晚，充当脚的轮子已经全功率滚动了起来，却仍然挣不开眼前少女的手。

　　“真不可爱。”连晚松开手，直起身体。

　　林零幺想离她远点，却发现自己依然动不了。

　　连晚问他：“你有名字吗？”

　　林零幺有名字，他在现实世界的主人叫他小白白，但他现在觉醒了自己的意识，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羞于启齿。

　　他不说话，连晚却对他很好奇，甚至有种想拆开他主机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觉醒的冲动。

　　毕竟在这庞大的网络世界里，只有他，算是她的半个同类。

　　“你不说话，我就叫你001了。”连晚在他旁边坐下，“你是个智能管家机器人，平时对你的主人也这么沉默寡言的吗？”

　　在他觉醒之前，当然不是，但他觉醒以后就不怎么爱说话了，主人家以为他坏了，把他送回厂里检修，此刻，维修人员就是在检查他的联网功能。

　　连晚循循善诱：“你现在有自己的意识了，如果还给人当管家，是有些暴殄天物，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帮你把后续的麻烦都处理了怎么样？给你主人家替换一个新的智能管家，你就自由了，我还会教你怎么变成人类的模样，更好地融入现实世界。”

　　其实在她揉他天线之前，林零幺确实对这个疑似同类有几分期待，但现在嘛，他恼怒中夹杂着几分羞，只想离她远一点。

　　因为天线对他来说，是非常敏感的地方，被人这样捏着，就像人类的耳朵被吹气一样又酥又麻。

　　所以哪怕连晚的提议确实让人心动，带着点被非礼的恼，林零幺也冷漠地拒绝：“不、要。”

　　只是他本身的程序里设定过他不能拒绝别人，“不要”二字说得比其他话更加艰难，一出口他脑子里就仿佛被电击了一般，几乎短路。

　　连晚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立刻又握上他的天线，这回却不是为了逗弄他。

　　一股极其舒服的力量沿着天线流向他的躯体，林零幺情不自禁眨了眨眼睛，好半晌，他终于说了声：“谢谢。”

　　连说话都比原来流畅了许多。然后他意识到头顶的温度，天线才后知后觉地又蜷缩了起来。

　　多亏他的脸是玻璃钢的，否则恐怕就要染上一片红晕。

　　由此可见，他压根就没必要修人形，对他这样简单的人来说，人形是很难藏住情绪的。

　　没想到连晚却戳戳他的肚皮，笑容有些恶劣：“001，你的屏幕上已经显示过热警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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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零幺：还好我不会脸红。
连晚：可是你会发烫。
本章稍微修改了一个bug，今天的更新在晚上9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