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飞扬》绸效

11、第 11 章

　　万里浓长的睫毛抖动，留下的暗影让他看起来落寂异常。
　　“我知道了。”
　　小狐狸轻声道。
　　奔宵一路狂奔，仿佛是明白我现在是什么都不想，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我的五腑六脏仿佛被奔宵颠到挪位了般的痛疼，而这……以前从未曾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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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县。
　　按照昊清所指的方向，我与小狐狸到达了这西域十三郡中最大的城镇。
　　整个郡县呈井字型纵横交错，道路宽阔，各式各样的店铺两侧整齐林立，品类齐全，甚至连江南漠北等各地的商品也屡见不鲜，而且如此繁茂之地，人来人往之间接踵磨肩，却是不见急躁匆忙，举手投足之间颇为温文有礼，可见当地官员很是治理有方。
　　没想到，我终于还是来这里了。
　　“万里。”
　　我向小狐狸招呼道，“你现在可有头绪？”
　　万里回眸看我，一双如同琥珀般的大眼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
　　“……那就好……”我讪讪答道。
　　事情已经顺利到不可思议，可是我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浑身觉得不对劲。
　　小狐狸伸手勾勾我，“飞扬，跟我一起来好不好，我知道我的恩人在哪里了。”虽然小狐狸没有怪我一句不守约，但他的笑意就已经明明白白告诉我，你终是如愿。
　　我涩涩开口，“那好，我们走吧。”
　　小狐狸嗯了声，走在前面带路。
　　他眉眼淡淡，不见喜怒，仿佛是对这里很熟识，毫不迟疑的往前走。
　　不久后，一户朱红的大宅映入眼中，一如昊清所言，门口梧桐老树静待凤凰来仪，屋内有金桂飘香宛若碎金灿烂，在这寒凉冬日中现出几分不同寻常来。
　　我睁大眼睛，心脏快要停住。
　　那道朱红色的大门骤然大开。
　　门外冬日寒风，门内却是扑面春意，长身而立的两个人，其中一人身着黑锦，银线纹绣的云葵纹宛若行云流水，端正脸庞凤目飞扬，薄唇轻抿，一派天生贵胄的高傲气势。
　　锦衣人瞥了一眼傻愣的我，讥讽道，“萧飞扬，想当年你也是读过几年书的，这几年怎么在外放浪到不知道礼孝廉耻，竟然过家门而不入。”
　　我脸色顿时涨红，沉声提醒他道，“萧侯爷，我已经不是萧家的人了。”
　　在这□□的土地上，除了皇家，东乔西萧这两家便是世人最常谈论到的了。两家同封为侯府，位高权重，富可敌国，各自治理着东西两方土地，虽然处事风格截然不同，但是同样颇受属地人民爱戴。
　　东乔，指的小桥他家——伯安候，而西萧，便是指的萧承彦了——定沧侯。
　　萧承墨黑双眸一如往昔，仿佛盖着终年不化的寒冰，除了寒凉还是寒凉。
　　“萧飞扬，你是不是萧家人，由我说了才算。”
　　他是不是忘记了，是他当年下令将我贬出家门，改萧为枭，一生不得再入萧府，为此，小桥才与他反目，搞到如今水火不容。
　　我笑了笑，诚心道，“不敢当。”
　　当年他让我滚出去，我二话没说，滚了，现在又轻飘飘的就想让我回去？！
　　“万里，我们走。”
　　我伸手去拉小狐狸，没想到手腕一重，匆忙回眸一看，萧承彦已是伸手向我擒来。
　　他不是自从十五岁之后就不亲自动手了吗？怎么今天这么好心情亲自来抓我？要命，从十四岁之前开始我就没打赢过他！
　　既然从来都没有赢过萧承彦，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就算我手腕顺势一沉，中间还变招好几次，想像抹油的鳝鱼一样溜开，也没有逃开萧承彦如鬼魅般的身影，脸颊已经被他的掌风刮到，火辣辣的疼。
　　“当初，你、我、小桥、海夏四人一同习武，最不用心，被师傅成天吊着打的就是你。”
　　萧承彦笑我不自量力，妄图逃跑，“现在后悔了吧。”
　　“我才不后悔。”我哼了声，狼狈的往后退开。
　　如果不是以前没少挨打，现在哪能逃的这么熟练，就算被打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是……妈的，还是很疼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记性！”
　　萧承彦突然发怒，“每次事到临头都还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结果把师傅气的越打越重，结果你倒好，不管挨的多重，刚被放下来就忘记了。”
　　我愣了一愣。
　　没有想到他竟然都还记得。
　　那个时候，我们四人同时拜在绶智老人门下为徒，亲密无间。四人当中属我最淘气，常常惹师傅生气，然后就被吊起来打，师傅下手狠，会真的打到我不能动弹。小桥年纪最小，娇滴滴的陪我一起哭到水漫金山，海夏则是往师傅饭里下毒替我出气，只可惜十有九空，还惹到师傅拖我出来连坐，再来一顿好打，打到海夏认错，去替师傅整理书阁。
　　那个时候……他是在做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那个时候，你总替我向师傅求饶，替我罚跪。”
　　萧承彦袭过来的手滞了滞。
　　“现在，却是换你来惩罚我。”我看着他，微微笑着。
　　“……当时若能再打你狠些，今天也不至于这样。”
　　萧承彦高高举起的手还是落下来，我突然之间不想躲了，他说的也对。
　　如今，海夏发誓不出瑶光山，小桥与萧承彦见面不是朋友，连累两家侯府关系时常剑拔弩张，萧承彦更是同其他人断绝所有往来。
　　如果当初没有我那么一闹，真的不会有今天。
　　“飞扬！”
　　我猛的一惊，发现小狐狸已经拦在我面前，并不算高大的身体却是想完全将我护住，细细的声音坚定对萧承彦道，“我不准你伤害他！”
　　萧承彦眼色一沉，我急忙拉住小狐狸，“哇，你傻了啊，遇到这种情况还往前冲。”
　　小狐狸在我背后急得跳脚，结结巴巴道，“我，我，反正我——”
　　“你还我，我，有什么好我的？！”我真是被他气死了，这时候他不明白什么叫明哲保身四个字吗！
　　“我就是不要他欺负你！”小狐狸急了，胀红脸吼我。
　　真是……好大胆子！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小狐狸又窜到我面前护着我，拼命露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瞪向萧承彦，好像只要他敢过来，小狐狸就跳上去找他拼命一样。
　　原本这是剑拔弩张的情况，只可惜小狐狸他个子不高，人又水嫩，面对着一身黑衣，恶色恶气的萧承彦，看起来真像只是奶狗朝着恶犬吠叫。
　　呃……这还真是第一次啊，逼到小狐狸“凶性大发”。
　　我突然之间忍不住想笑，萧承彦更是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脸上变化万端，最后终于一甩手，骂了句，“小畜生。”
　　小狐狸气的双腮鼓起，不过我倒是完全不介意，只不过是骂骂而已，比被挨打好很多嘛。虽然萧承彦打我是不手软，不过他到底还是有身为王侯家的自尊傲气，不会任意欺负弱小，特别是小狐狸这种，一看就是宠物型的“弱小”，所以现在被小狐狸一隔，他不好再出手，只得暂时作罢。
　　“好了，万里，没事了。”
　　我安抚着小狐狸，真可怜，都能摸出来这小家伙倒毛了。
　　万里狐疑的看看我，刷的一下指着萧承彦，“我不信，他说话不算话！”好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是真的啦，萧家人什么都不好，就是重承诺。”
　　“唉？”小狐狸一脸不解。
　　我一乐，从后面抱住小狐狸，悄声对他说，“别唉唉唉了，我们现在快走吧。”
　　现在萧承彦是打消扁死我的打算，可难保他不会哪根筋又抽了，抓我回去严刑拷打，趁着他现在还没有改变主意，我们应该早点溜才是。
　　小狐狸脸上粉红粉红的，乖巧的冲我点头，“那我们走吧。”
　　呃……只可惜他说这话的声音大了些。
　　萧承彦脸色一沉，但不待他有何反应时，突然有一道轻笑声插进来。
　　“真有意思。”
　　同萧承彦一同出现的这才出声，温润的声音很是悦耳。
　　我只觉得手下一轻，半边身子便麻得不知所以，回过神来时，小狐狸已经不翼而飞。
　　那人一身青衣，外罩素白苏纱，微微含啜的笑意温文，让我觉得眼前人与万里有些相似，不像是这世间的人，只是一双眼眸轻扫过来，不像小狐狸一般出尘，反倒是妖气凛然，白皙的手指也正好扣住了小狐狸。
　　万里晕头转向的搞不清楚怎么回事，还想跑回到我身旁来。
　　“万里，别动！”
　　那小家伙就没发现，那人扣住他的位置十分巧妙，只要他想，顷刻之间就能取他性命吗。
　　萧承彦若是肯出手，江湖上的排名绝对不会低于前五，而我自认为武艺虽然不算太好，但是身为曾经天下第一的绶智老人门下，寻常人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能从我手上劫走小狐狸！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也不理我，对着万里轻轻笑开，仿佛让人觉得眼前开面素白的槐花，“小家伙，我喜欢你，过来陪我一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