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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撒娇 ...

  •   “祖母,您每日都抄佛经,少不了好砚台。这是我给您买的脂砚,据说它研出的墨,浓而细腻,如油如光,明亮照人呢!”

      宝珞捧着一只小可盈握的砚台送到嵇氏面前,嵇氏接过来打量,这砚质地细密,镌有柳枝,砚身泛着若有若无的胭脂晕和鱼脑纹。别说,还真是块难得佳砚。

      嵇氏瞥了她一眼,问道:“这物可难买,哪来的?”

      “真的是我买的!”宝珞拧着小眉头道,“人家主人不卖,我死缠烂打才磨来的!对了,我还磨来一本金陵博古堂刊印的《华严经》呢,也是给您的。”说着,她从带来的珊瑚朱匣里拿出本精致的经装折叠册子。

      老太太身边的孙嬷嬷瞧见,眼睛瞪得老大。“金陵博古堂的?他们家刻的书,可是抢都抢不到呢!老夫人上次还提到,想为般若寺献经书,就想要博古堂的。”

      宝珞笑嘻嘻点头,老太太嗔了孙嬷嬷一眼:就你话多!

      孙嬷嬷撇嘴,也回了个眼神:您明明心里喜欢,还不承认。

      瞧这主仆两人一来一往,宝珞知道自己这东西是买对了,可她还是贴了上去,挽着嵇氏的胳膊撒娇道:“祖母,您喜欢不喜欢啊!”

      老太太笑了。“喜欢,宝珞有心了。”她拍了拍孙女的手,又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是好意,想讨我欢心,但你毕竟是姑娘家的,身子骨又弱,不要到处乱跑。”

      “祖母说得是,孙女省得。只是这几日身子渐好,也要放松放松不是。”

      嵇氏端详,孙女可不是气色红润,病态全无,然想到武安伯登门那日的事,她点着她道:“退婚那日,你是故意的吧。”

      “咦,祖母瞧出来了?”

      “哼,挂了那么厚的粉,我瞧不出才怪,你也就能骗骗那几个男人。”老太太哼道,“这事,你糊涂啊。”

      宝珞笑了,眼睛弯成个月牙,软声道:“我知道祖母心疼我,想我有段好姻缘,可他不是那个人。您可知道我撞见什么?他和表妹在一起,眼里都是温柔,连笑都笑得那么满足。都说相由心生,若说他们无情我可不信。您可曾见他如此待过我?便是我嫁了他又如何,往后日子且有得苦呢,您忍心让我日日寡欢?”

      嵇氏叹了声,宝珞又接着道:“您也不是不知道他因何要娶我,还不是武安伯的意思,想要笼络父亲,拉他结党。父亲说是武侯,其实就是个寡淡的书生,这权利斗争他还是不参合的好,官场诡谲,不是他应付得来的。还有,太子是重视他,可因为什么?这天下精通兵书的人有得是,为何就选中父亲,还不是看中了他不与人攀附的性子,用着踏实……”

      这番话嵇氏惊住了,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孙女。人还是那个人,怎就觉哪不一样了呢?平日里只懂得搽胭涂粉的小姑娘,竟把事态分析得这般透,一语戳中要点。是自己低估了她,还是她隐藏的太深。

      “……所以,祖母,为了我自己也为了父亲,我都不能嫁他。”

      “哼。”嵇氏笑嗔着,“那你当初还那么痴迷,竟还为他轻生。”

      “谁说我落水是因为他?我是失足!”宝珞一本正经道,可随即又泄了气,“算了,反正过去是孙女糊涂,现在我都明白了。”

      “你明白是好事,可你都多大了,拖不得了!我还是得给你找个好人家。”

      “祖母,你是嫌弃我吗?”宝珞眨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委屈道,“我才回来一年,我还想守着您呢,您就这么着急往出赶我……”

      “傻瓜,你还能守我一辈子!”

      “怎么不能,我说能就能……”宝珞娇声哼哼,抱着祖母不肯撒手,亲昵得让嵇氏心都软了。

      分开八年,孙女回来时像陌生人一般,待谁都不亲。每每接近,她都带着抵触之心,大抵还是在埋怨当初把她送走吧。可这会儿,孙女不但特地去买了喜欢的物件讨好她,还没有隔阂地与她撒娇,这叫嵇氏如何不触动?人到这把岁数,图的也就是个天伦之乐了。

      嵇氏也伸手揽住孙女,拍着她叹道:“祖母也舍不得你,可若是因这毁了你,祖母心里更难受啊。”说着,她眼眶湿润了。

      宝珞知道她是想起往事了,忙哄道:“好好好,我听您的便是,我以后都听您的。”说着,把杜嬷嬷捧着的葡萄摘了一颗,喂给了老太太,哄道:“祖母,甜不甜?”

      “嗯,甜。”嵇氏点头,“这是西域进贡的香妃红吧!你哪来的?”

      宝珞怯笑,羞赧道:“是太子赏父亲的,父亲知道我爱吃葡萄,就偷偷给我送来了,祖母您可别介意啊。”

      “瞧你说的,我还能跟孩子争吃食!”

      “那可不一定,都说越老越小,您就是老小孩啊。”宝珞挑了挑小眉毛笑道。

      嵇氏被她逗得笑声不止,却闻隐约间她又嘟囔了句:“可惜就这么几颗了,都被她们吃了。”

      “谁啊?”嵇氏止笑,问道。

      宝珞没吱声,一旁的杜嬷嬷开口了,怨道:“还不是院里那几个丫头,手脚不干不净的,见小姐病着无暇顾及,经常来拿明间的点心。小厨房特地为小姐做的点心,都填到她们狗肚子里了。吃点心便也罢了,这几日越发地胆大,连这贡品都敢吃!小姐本来打算多给您送些来的,可惜就这么几颗了。”

      “好大的胆子!”嵇氏拍案,“金钏呢?她没管?”

      “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靠金钏姑娘一个,连个帮手都没有,累得她脚打后脑勺,如何顾得来。”杜嬷嬷怨道,“再说那几个丫头都是从东院姨娘送来的,她们哪会听北院姑娘的话……”

      “放肆!我北院倒没她东院矜贵了是吧!这西宁侯府还轮不到她一个东院的姨娘说得算!”

      嵇氏动怒,宝珞赶紧拉着她劝道,“祖母别生气,是我没管住院里下人……”

      “你才回一年,如何压得住她们,你不必管了。”说罢,嵇氏看了眼身边的孙嬷嬷,孙嬷嬷会意,先行下去了。

      孙嬷嬷刚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人影还瞧见,便闻一声吼:“姚宝络!”

      ——是清北!

      “没个礼数,姐姐名字是你叫的!”嵇氏斥了一声。

      清北愣住。她们说二小姐在前院暖春阁里,可没说祖母也在啊——

      嵇氏瞧见这个不争气的孙儿脑仁就疼。西宁侯爵是世袭罔替,但也需要皇帝册诰书。姚如晦虽无军功,受老侯爷荫庇也顺利袭了爵位,可到了清北这,作为西宁侯的嫡子,册世子的谏书都上了好几次了,一次都没批下来。不过走个形式的事都被卡,这在公侯中已然成了个笑话。

      摊上个另类的儿子就算了,又来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孙子……瞧瞧,瞧瞧,居然还提了个鸟笼子,生怕人家不知道他遛猫逗鸟的纨绔似的!

      清北匆匆给祖母请了安,目光锁定宝珞,咬牙唤了声:“二姐……”

      “你怎么才来啊!”宝珞怨了声,奔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鸟笼惊讶道:“这就是你要送祖母的东西?”

      说着,她送到嵇氏面前。“我方才逛马市街的时候碰到他了,他说要给您准备个礼物,没成想是这个小东西。”

      嵇氏看了看笼子,又警惕的瞪了眼孙儿,没说话,倒是笼子里的小东西开口了。

      “老太君吉祥!老太君吉祥!”

      “哟,这小东西嘴还真甜!”宝珞欢喜道,逗弄着小鹦鹉,“再来一个!”

      “大慈大悲,功德无量!”

      宝珞噗地笑了。“祖母,您听,清北这是特地给您准备的呀!可是有心了,我听说这小东西还是他拿那宝贝鹰换的呢!”

      嵇氏闻言,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为了养那只破鹰,他把府里闹了个遍,还挨了他爹一顿家法,如此宝贝,他舍得换?

      “你二姐所言,可是真的?”嵇氏问道。

      清北是憋了满肚子气撒不出来。二姐说她把鹰放了,他不信,一路奔回来,开门就瞧见藏鹰的耳房里什么都没有,就剩下这个关在笼子里的笨鹦鹉。他提着笼子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她在暖春阁,没想到原来是她设的局!

      鹰放都放了,就是他不承认也追不回来,他只能认了。

      “是,祖母。那鹰凶猛,伤了人……我就把它换了!”

      说得不大情愿,但嵇氏不在意了。难得他有这份心,她稍稍安慰,不过还是绷着脸,语重心长道:“别见天就鼓捣这没用的,多花点心思在课业上,就算最后册不上世子,多少有个功名傍身也好啊!”

      说罢,还没待清北应声,便闻小鹦鹉接话了。“小少爷,金榜题名!金榜题名!”

      嵇氏终于崩不住了,掩口而笑。

      堂上气氛轻松下来,老太太只觉得好久都没这般开心了,言道不能只收孙儿的东西,便让贴身丫鬟去北院去取礼物回赠二人:一对碧玺手钏,和一套翡翠白玉打磨的围棋。

      宝珞还好,清北有点惊。那翡翠白玉棋他看中好久了,可怕祖母责骂他不务正业,一直没敢要,她居然赏给看自己。这心情怎竟莫名有点好了呢?

      小鹦鹉又学了几句舌,逗得满堂欢笑声不断。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堂下,一声优雅的笑语传来,大伙抬头望去,是二夫人甄氏。

      “瞧把老太太乐的,多久没见她这么欢心了,还是你们两个小家伙有能耐啊!”

      甄氏打趣,款款入门,身后还跟了个人。那人高了甄氏许多,打眼瞧去身形有点眼熟,然方一靠近,宝珞登时惊住——

      这……这不是在马市街茶楼里,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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