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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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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凤衔,你真是会撩。”
忍着手腕传来的战栗感,严碧雾咬牙看着那颗灰蓝的后脑勺啐道,她怎么也不会信他那套母胎solo的说辞了。
“第一次听人这么夸我。”
他脸皮厚,笑嘻嘻的凑过来隔着一小段距离与她对视,欠打得很。严碧雾张嘴要骂他,余光恰好与他身后来人相撞,怒意被幸灾乐祸取代。等罗凤衔察觉有异时已来不及,娇软清甜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带着嗔怪。
“凤衔哥哥,你来了怎么也不找我玩?”
黑色正装的男人回首,落在来人身上的目光已恢复如初,三分不屑七分冷漠。
“你谁?”
“……”
来人明显错愕,严碧雾有趣的看了两人几眼随即礼貌道了失陪便离开,完全不理会身后罗凤衔那要杀了她的求救眼色。
他吵架时遣词用字如此有天赋,这种事她实在不好抢风头。
况且她可不愿意去面对那些莺莺燕燕,女人之于男人还是个得不到的男人,自然执拗又霸道。一不小心自己随意的某个动作就能引火烧身,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没兴趣。
她虽心悦他,但也决不允许因为他的原因导致她工作受阻。
女人为难起女人来,那可是处心积虑。
严碧雾看了眼不远处站在自家爷爷面前谈笑风生的那对璧人,唇角轻扬。
唐馥筠看许随鹤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倾慕与崇拜,她把灵魂都祭献给了他,而那个男人背着她做了什么?当年京中唐家独女在生日舞会上一见许随鹤终身误,自以为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两人将来的婚姻是天赐良缘。
殊不知婚姻这东西不过是女人昏了头,以为是因缘际会。
“严老的福气让人羡慕啊,您这些孙女可是将咱们圈子里的鳞毛凤角都集结了。”
唐从海夫妻二人与女儿及准女婿并排站着,中年男人满脸堆笑的看着面前的老者恭维道,却不想老爷子摆手,伸手拍了拍许随鹤的胳膊肘笑的爽朗。
“唐总这话说的差了,你这个就是顶好的,别家十个八个叠一块也比不上许大公子。”
老爷子长得像个弥勒佛,笑起来眯着眼慈眉善目,可那弯笑眼里却透着一股子精明。这不,刚夸完许随鹤随即抬手朝不远处刚曝露在人群里的孙女招手。
他在自家小辈面前自来积威深重,手刚抬起来,那边严碧雾就端起肩款步而来。
“爷爷。”
淡紫色纱裙女子来的路上有不少人与其寒暄,行路便无形变得漫长,也恰好赚足了严老爷子面前几人的目光恭候。
“唐总,唐小姐,许先生,”来人礼貌招呼,最后看向手腕挂在唐从海臂弯的艳丽女子,“唐夫人。”
她喊她,似笑非笑,语气染着些不合时宜的戏谑:“多日不见,唐夫人依旧容光焕发。”
“严小姐嘴真甜。”
“嘴甜?”严碧雾状似惊讶的看了眼爷爷,然后笑开。“要不是知道唐夫人是真心夸我,我恐怕要误会您埋怨我口蜜腹剑呢?”
话音落在场的几人神色各异,尤其是唐夫人,脸刷的就白了。
狠厉自她眼底稍纵即逝,严碧雾看的真切,冷笑攀上嘴角,她刚要再说点什么,胳膊却突兀的被人轻拍了下。
“我这个孙女是被宠坏了,开玩笑从不注意分寸,还望唐夫人不与小辈计较。”
一直不动声色的老者开口了,话里话外护短得很。他那双细眯小眼自唐馥筠处扫视到唐夫人身上,唐家听了这话自然不能再追究,几人强撑着说笑间老者忽地再次将话题引到唐夫人身上。
“唐夫人,今日我厚着老脸托您件事。”
“严老哪的话,内子诚惶诚恐。”
不等惊慌失措的秦华说话唐从海抢道,身体也夸张的后仰,严碧雾想只要自己伸手那么轻轻一推,唐总可能就要摔个脑震荡什么的。焦糖色瞳孔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的几人,最后与那道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重合。
许随鹤的眼里,有着欲语还休的挣扎,严碧雾面无表情的移开眼,随即听到爷爷那苍劲威严的声音传来:
“我这个孙女被我放在集团打理生意,一直无暇顾及个人问题,她自小失孤父母双亡,我这个做爷爷的年纪大了也不懂年轻人的喜好,还望唐夫人若有什么合适的给我们这个老大难牵个线搭个桥。”他说完看了眼许随鹤,朝秦华比了个大拇指,“你的眼光,我信得过。”
言下之意都在看许随鹤的那眼神里了,有这么个珠玉在前,自然是信得过。
唐夫人秦华的脸上忽地青白交加,看的严碧雾直呼过瘾,她沉浸在女子隐忍不敢怒的神情里,连她说了什么几人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注意到。
“舒坦些了么?”
老者背着手,眼底讳莫如深。
他身侧绝艳的女子点头,嘴角勾的倨傲。“面对她若可以随心所欲,那就更舒坦了。”
不用演戏直捣黄龙才是最能让她舒坦的法子,可惜现在还不行。
“会不会有那天,都得靠你自己。”
严老爷子动了动手腕,总觉得近年来身子骨不如以前硬朗了,他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人,眼神难得柔软。
“今晚为你引见的,有没有中意的?”
知道这个话题逃不过但严碧雾没想到爷爷会在这种场合问起,她垂目小心的打量了下周身的人,发现都是爷爷的亲信后这才松了口气。
“我中不中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否入得了爷爷的眼。”
她答得小心翼翼中规中矩,老爷子心里说不清是欣慰还是无奈,背在身后的宽厚手掌微动。
“你有时候就是太聪明太谨小慎微,柔然,人这一生难得糊涂。”
“狗可以不怕人,但狼不怕人就完了这个道理还是爷爷教我的,您忘了?”
女孩掖了掖右耳垂落的发丝,好心提醒。
十三岁那年回国,年少气盛的严碧雾在老宅将严镇远打的下不来床被关禁闭,禁闭室内严家老爷子问她是否知错,小姑娘倔的跟头驴似地梗着脖子说拒不认错,还打了张‘正当防卫’的牌。
对她这种临危不惧以理相搏的态度老爷子是欣赏的,但却不得不动家法严惩了她。
“柔然,你要知道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给你分辨个对错出来,我今天打你是救你你可知?”
小姑娘无辜被罚被打,哪里顾得了礼节教养,臭着脸吼了句我不知。
“我今日不打你,你二伯伯二伯母能饶你?与其让他们明着暗着将来给你使袢子,倒不如今日我来唱这个红脸,日后他们不会也不敢再为难你。”
“孩子,你无父母庇佑,你爷爷首先是个商人,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有些东西我教过你便要记住,别再犯。”
“你现在无所畏惧不过是凭着年少轻狂,可你别忘了还有个弟弟需要照顾,某些时候你应当要学会怕。”
“狗可以不怕人,但狼不怕人就完了。这句话你记下来,其中道理自己悟。”
老者被她这么一提醒,当年的事便如回潮般涌来,两人都未再说话,彼此间只余静默。
“柔然,虽然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但还是要告诫你……”
“我不会让您失望。”
她截了老者的话尾斩钉截铁的应道,倨傲的下颚抬得高高的,眼神果断。
老者点头,摆摆手打算让她离开时却发现面前人看着他身后的某处脸色骤变。
“爷爷,失陪一下。”
淡紫色纱裙的人侧身离开,老爷子目露疑惑的扭头追看过去,也只来得及看到她消失在通往会客厅的长廊上。
细目微眯,锐利的视线在人声鼎沸的宴会厅里扫视过后落在今日的男主角身上,那人穿着白色三件套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年轻的面庞透着清俊和佯装的温和。
而此刻,这位白西装男子正沿着孙女消失的长廊朝里走。
老爷子皱眉微思忖后,随即勃然大怒。
他朝身后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人高马大的立刻朝白西装男子跟了过去。
“叩叩叩!”
严碧雾站在最里间的会客室外,敲门的手微微发抖,可里面半点回应都没有,身后长廊隐约有脚步声传来,她敲门声就更急了。
“开门,严未然!”
严碧雾握住门把死命拧动了下,压低声音轻喝。
与此同时,因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门内几人兵荒马乱,泪眼婆娑相拥的两人快速分开,宛如惊弓之鸟般看着贴在门口听门外动静的短发女子。
“姐……”
严依然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她喊严未然的声音里染上绝望。
她没想到会再见到这个人,在医院就已经做好决定了,可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还是全线崩溃,那种爱而不得打的痛苦将她的心捣碎,撒上细盐,疼痛难当。可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严家啊,若被发现在订婚宴上与人私会,她即便不死也会连累父母兄姊的。
“开门,开门严未然!”
门外的人显然急了,门板被拍的砰砰作响。
站在门边的短发女子听出来人是谁后脸色惨白,但此刻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再想起医院里严柔然隔着玻璃看向病房的眼神,她深吸口气后将门刷的拉开。她要赌,赌严柔然的人性。
赢了,危机解除;输了,万劫不复。
可她万万没想到门被打开后迎来的不是谩骂,而是响亮的一耳光。
“严未然你简直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依然!”
希腊神女般仙美的人因暴怒红了双颊,她大力推开被打懵了的严未然将门关上,然后奔到窗口那对男女面前,
“别锁门。”
严碧雾恶狠狠地朝门口低叱,火急火燎的从那个吓傻了的男人西装领口抽走他的胸巾,又从手包里取了只口红一并递回给他。
“签名,快点。”
“签……签名?”
被这突如其来的戏剧化情景给惊吓到,男人傻傻的重复道。
“让你签你就签,哪来的废话。”
严碧雾五官飞扬妖治,生气时更是威严凌人,那顶流小生立刻点头如捣蒜转出口红签了名递还给她。
“拿着,把眼泪给我收了!”
严碧雾将胸巾塞到严依然手中后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骂完飞快将休息室里备用的香槟分赛给几人,在一片茫然不解的眼神里堪堪将自己的手腕穿过男人的臂弯时,门口传来礼貌的三声扣门声。
严碧雾靠在男人臂膀上示意呆若木鸡的严未然开门,门开了,白西装的男人饶有兴趣的扫视过室内情形,眼角闪过失望。
“依然,听说你不舒服我来看看你。”
他朝室内几人举了举酒杯,温和的嗓音带着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