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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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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碧雾在病床两天就躺不住了,电话遥控着凯伦的订单生产事宜,委派张宁生和赵长海对接监督生产,小方则负责订单的处理和客户对接。原本五个人的团队在三人离开后并没有瘫痪,这大抵都要归功于严碧雾的统筹功能。
推门进来的罗凤衔看着伏在推拉餐桌上对电脑皱眉的人也忍不住跟着皱眉,手里浅咖色的保温桶被他重重的搁在床头柜上,伴着轻哼。
“让你养个病你都能把病房变办公室。”
“我没病。”
穿着病号服的人不服气的回道,头也未抬,飞舞在键盘上的双手其中一只甚至还打着点滴。
罗凤衔无奈,伸手要压她的屏幕却被拦住。
“十分钟就可以做完,别动。”
“十一点半了。”
“我不饿。”
严碧雾一心二用,一面抵着电脑屏与他较劲一面单手打字。罗凤衔勾唇,一推一拉间整个电脑便以势不可挡的劲头从她面前的餐桌上消失。
“我饿。”
他理所当然的将电脑扔到了他睡得那张床上,探身将保温桶拎了过来,黑漆漆的眸子落在病号服那人身上压得她动弹不得。
清淡的三菜一汤,碧绿的青菜搭配着香菇,艳红的彩椒片点缀着弯了腰的大河虾,汤盅里奶白的鱼汤散发着阵阵香味。
“这汤炖了将近三个小时,快喝。”
曲起一膝坐在病床沿的人单脚点地,将盛好鱼汤的碗递给她一脸献宝的催促道。
白瓷汤勺轻碰碗壁发出清脆的啷当声,严碧雾看着面前那碗鱼汤眼神微闪。
得知严依然因为厌食症住院且就在楼下时,昨晚她不顾罗凤衔反对裹着大棉衣偷偷跑下去看依然,却刚好遇到来送饭的二婶和她家里的阿姨。
窗明几净的病房门内,两个中年女子围着病床忙前忙后,轻柔爱切的软语自门缝溢出钻进门外茕茕孑立的人耳里。
“依然,妈妈给你煲了你最爱的鱼汤,里面这松茸是刚从北边送过来的,我熬了一个多小时,你喝一口好不好?”坐在床沿的中年女子优雅得体地端着白瓷碗,同色系的汤勺停驻在严依然唇边,另一端握在床沿女子手里,姿势温柔。
她看依然的眼,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严碧雾也觉得怜爱宠溺。
她也爱喝鱼汤,小时候爸爸总给她炖,放上一块嫩嫩的白豆腐比什么松茸要好几万倍。
门外人垂了眼,长睫毛在眼睑处投下片暗影,将她眼里的神色遮的严严实实。
VIP病房区域室内外都恒温,严碧雾却觉得胸口发冷。她慢吞吞的转身吸了吸鼻子,想将那门缝里飘出的香味吸个干净。尝不到,闻一闻也不错。
有些东西她羡慕,却从不奢想。
过往之所以称之为过往,就是因为再也回不去。
“罗凤衔。”
她捏着瓷勺搅动着奶白色的液体,几块嫩滑的白豆腐混着鲜美的鱼肉时隐时现。
“嗯,我在。”
挖了一勺饭送进嘴里,罗凤衔应了声后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对着桌上的饭菜大快朵颐。焦糖色的瞳仁穿过那两片长睫徐徐落在他脸上,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罗凤衔吃的不亦乐乎似乎根本没空顾及她,可即便是如此,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
从前就知道他长的好看但行事风格不忍直视,如今才发现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对他存有偏见。
而那些偏见于他而言,并不公平。
“对不起。”
低低的道歉声从殷红的小嘴里溢出,对着饭菜风卷残云的人蓦然顿住了,瞳孔微微地震。
斜飞入鬓的眉下眼角微扬,精致高挺的鼻梁,唇下那颗勾魂性感的小黑痣招摇夺目。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可那双焦糖色的瞳仁里却渗进了些罗凤衔求之不得的东西。
“为什么道歉?”
将筷子搁在筷著上,罗凤衔试探性的微微倾身靠近她,见她并未躲避,男子脸上那两道温柔的小括弧溜了出来。
原本禁欲冷淡的脸因这一笑冰雪春融,暖意袭来。
搅动汤碗的右手停下,后撤到餐桌下与左手绞在一起躲进被褥。
“为所有,”她咬了下唇,唇下的痣便整个曝露出来。“为我曾对你说过、做过的所有。”
其实道歉不仅仅是为了表达歉意,它更能让两个人拉近距离,因为道歉,偶尔的小范围内略等于接纳。
一段感情,不正是从接纳开始么。
被褥下绞着的双手忽地被人握住,严碧雾受惊后仰,瞪着那只不知何时穿过餐桌伸到自己面前的修长手掌。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严小雾。”
严小雾?
他亲昵的称呼惊呆了餐桌后的人,妖治脸庞被抬了起来。黑漆漆的眸子落在她唇上,罗凤衔克制不住的轻轻c了声。
脑子里闪过始料未及的醒悟:原来yu wang他也有。
“你叫我什么?”
她呆呆的望着他,完全没注意到那双黑眸又卷成了吞噬人心的漩涡。
罗凤衔捏着她的下巴将人拉向自己,漂亮的喉结上附了层薄薄的胭红。殷红滚动了下,随后整个人覆唇凑过去印上她的,尖锐的尖齿情难自已的放轻了力道轻咬。
真想将她拆穿入腹。
“严小雾。”
贴在她唇上带着轻颤的三个字似在回答她又像是从胸腔深处翘首而出的呢喃,缱绻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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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哥,谢谢你来看我。”
洁白的病房内香气袭人,严依然喜欢百合,看着花瓶里刚插上的新鲜百合心情好了不少,她朝床边端坐的男人乖巧浅笑,没什么颜色的唇角弧度温柔。
严镇岳看了她半晌伸手过来在她发顶揉了揉,硬朗的脸部线条温和了不少。
“七妹,乖乖的。”
她是严家最小的女孩儿,性格温顺有别于一般的豪门名媛,这大概也是她能为那不可能的感情孤注一掷的原因吧。
温室里的花朵从不知人间疾苦,隔着玻璃窗也永不会知窗外的雨打在身上时有多疼又有多冷。
“嗯,我会听话的,四哥哥。”
病床上的人笑着点头,尽管那笑里隐着苦涩。
柔然当初在医院说的话她曾反复品过,自己从小衣食无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二十四年,如今的路是她生来就要付出的代价。
就像柔然,她虽暂未被安排,但那也是因为她对集团还有大用处,比起联姻爷爷更需要她卓尔不凡的商业能力。
而自己只需打扮得漂漂亮亮按头成婚即可,比起柔然吃过的苦,她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思及此,她忍不住伸手捉住严镇岳的大掌,眸子里浮起心忧。
“四哥哥,你说柔然以后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成婚么?”
突来的问话让严镇岳脸色丕变,男人收回手冷了下颚线。
“依然,我们这种家庭,喜欢从不是婚姻的硬性要求。”
他说完站起身将西装外套的纽扣扣齐又理了理衬衫的袖扣,交待她多加休息后便风一般离开,徒留下陪在病房的陈阿姨与她面面相觑。
“陈阿姨,四哥哥是生气了么?”
刚刚没看错的话四哥哥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的确是怒意。
“七小姐,可能四少爷公务繁忙,并不是生气了。”陈阿姨上前给她掖了掖被褥柔声道。
严依然顺从的点头,四哥本就是他们这辈里出类拔萃的人物,自然情绪这种东西都比旁人来的更特别些。她没多想喊陈阿姨将病床靠背摇下来后躺好,闭着眼睛闻着花香安然入睡。
既然再努力也达不到目的那就坦然接受吧,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自病房出来后严镇岳便阴沉着脸健步如飞的朝电梯间去,追在后面的助理拎着公文包思忖了半晌,直到电梯门开他才下定决心般赶紧朝他附耳。
“总经理,六小姐回C城了。”
要进电梯的脚步顿住,严镇岳倏地回首望他,黑色的西装衬的他眸色凌人。
无召回京?
“在哪?”
“顶楼。”
错愕自冷峻的脸上忽闪过,严镇岳险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助理指了指头顶。
“听说是小公子出了点事她连夜从长临赶了回来,又在香山墓园淋了雨导致肺部感染进了医院。”
香山墓园?严家那个不能提及的三叔就葬在那。
“严镇南不是在学校上学么,出了什么事?”
男人看着打开的电梯门,指示灯显示下行,他稍踌躇门就合上了。助理伸手去挡,门复开了。严镇岳怔怔的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电梯,深吸口气跨进去。
助理并未做他想,紧跟着他跨了进去。
“跟社会上几个不入流的地痞厮混,没钱被揍了。”
电梯里不大不小的声音在提及严镇南的私事时没有任何注意用词的意思,简明扼要的将情况说明后助理翻了翻记事簿。
“总经理,原定半小时的探视时间目前您只用了五分钟,下午关于人工智能的洽谈会是否需要提前?”
叮的声响后电梯到达负二层停车场,严镇岳却没有立刻跨上去。视线凝着电梯楼层数字里的那个十五,一动不动。
助理以为他在考量刚刚的问题,便伸手贴在门边稍作等到,可等了好几分钟也不见老板回神这才觉得不对劲。
“总经理?”
“总经理?”
电梯滴滴的提示音急促的响起,提醒两人占用时长过久,严镇岳猛地回神飞快掩去眼角的狼狈跨出去。
“可以提前。”他看了眼手表再回首扫了眼已经合上门的电梯,难得浅笑,“老六无召回京理应让老爷子知道。”
跟在身后的助理一愣,随即点头称好。
“我这就去办。”
“务必尽快。”
那他个六妹可是个小泥鳅,滑不溜丢一不小心就抓不着了。严镇岳似笑非笑的收回目光大步朝那辆双M标识的黑色轿车走去,再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