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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野猪(一) ...

  •   正朦朦胧胧睡着,恍惚间听到一声尖叫,让温悯生从梦中惊醒。

      天色还暗着,有人听到叫声慌忙拉开帐帘一看究竟,外面乱七八糟的响了一通,似是发生了什么极恐怖的事情。

      温悯生意识到可能有危险渐近,想要提醒一下睡在自己身边的裴涯絮。正支了半个身子起来,又被人按了下去,抬眸看了眼,裴涯絮已醒转过来了,正侧耳听着,见温悯生眼中有疑惑之色,轻笑一声道:“别慌,不要轻举妄动,你时刻保护好自己,其他我来便好。”

      末了,补充一句:“这么危险的地方竟也能睡的这么沉,刚才我......不过这不合时宜的临危不惧倒是你的作风。”

      被她这么一说,温悯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来也奇怪,她在人间时,温于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很晚回来,时间上还没有一个准头,所以她常常睡眠极浅,时刻留一只耳朵听着房门的动静,养成了睡不沉的习惯。可自从裴涯絮第一次来找自己,这之后的每一次睡眠几乎都不在自己最熟悉的床榻上,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次次都能毫无防备的陷入深眠。

      其他倒算了,这危机四伏的荒原里,自己竟然也是听到尖叫才意识到危险接近,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了。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懊恼吗,那就不必了,”说话间,右手手指有意无意陷入温悯生发丝,拿起一缕在指间摩挲着,眸色似明似暗:“反正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竭力护你周全。”

      留意她神色,怕这话又显得亲近了,又加了句:“这也是我作为魂鉴师的责任。”

      温悯生没注意到她指间的小动作,在心中轻道,是了,因为时时刻刻有这人在身边,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时隔多年的再见,那份可以托付一切的信任感,竟还一直留在潜意识里。

      外面吵闹声渐渐变大,裴涯絮松开了握住她发丝的手,坐起身整了整衣服,挑起帐帘,弯腰走了出去,听着她稳健中不乏轻灵的脚步响了几声,似是停在帐前不远处,随后那道不疾不徐清脆干净的嗓音和别人问了两句什么,道了谢后便又回转过来,将帐帘挑开一点凑进来,道:“有两只傲因乘着天还没亮摸进来了,吃了......一个人的脑子,另一个人一醒过来发现同榻之人脑袋空了,才惊叫出声的。”

      温悯生在这一会时间里也穿戴整齐坐起身来,正要出去看看,裴涯絮按住她胳膊,没头没尾一问:“伤口是不是好多了。”

      她这么一提醒,温悯生才发现自己前胸的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之感,比昨夜的麻痒好了许多,正疑惑时。裴涯絮犹豫开口:“...那阴阳虽然攻击力并不大,但怎么说也是带了点毒的,如果不解的话后面就会很难受,我从...”

      提到这名字时,似有忿忿:“...红阳那里换来些好用的解药,本来想给你让你来用的,只不过你睡的很香很沉,不想吵醒你,又怕你醒来难受,所以我就帮你抹了药...”

      艰难犹豫的说完这些话,裴涯絮握在她手臂上的手指略微收紧,语速也加快了些:“不过我只抹了药,其他什么不该做的都没做,不该看的也闭了眼,你大可放心,我现在和你说这个,是希望你...不要介意。”

      温悯生一怔,因她心思缜密而感动,又因她语气里的小心翼翼而略心疼,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是我该谢谢你,方方面面照顾我。”

      裴涯絮一愣,和温悯生对上视线,确认她眼里确实没有反感抗拒等神情后,才放松的笑了笑,握着她小臂的手下滑,拉住她的手帮她从帐篷中出来,交代了她不要离自己太远,又转而去收拾帐篷了。

      温悯生站在不远处,看到帐篷圈一角里一人颓然坐在地上,脸上青白交加,被吓的瑟瑟发抖,想来应该是那个刚一醒来便发现枕边人被挖空脑壳的那位了。

      温悯生看了一圈,他这么惨兮兮的坐在帐篷前,周边围观的人却没什么情绪,顶多有几个拍着胸脯暗道好险的。仔细说来大家都是陌生人而已,为了活命临时组成一队,在这种情况下能宽慰两句就已经不错了,别的也没闲心做什么。

      韩政检查完尸体,从帐篷中出来,对那人道:“确实是傲因的痕迹,您请节哀。”

      阿文最为高大,即使站在人群后方也将里面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得知是傲因伤人时,嘀嘀咕咕一句:“脑子确实非常好吃。”

      那人依然脸色青白没什么反应,韩政站直身向众人道:“马上就要天亮了,大家还是快些回去把帐篷收起来,我们好赶路,万一那两只逃掉的傲因叫来伙伴的话就不妙了。”

      听他这么说,围观的人很快便散去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便整装完毕,一行人又再次出发。那失掉同伴的男人还在原地坐着,眼睛瞪向这边,瞳仁上却没什么焦距,他“目送”这一队人渐渐走远,身形竟渐渐有些模糊不清了。

      裴涯絮回头看了眼,将温悯生的目光又引到前方,不在意道:“这是丧失活着的意志了,他很快就会消散的,不用看了。”

      温悯生顺着她的意思回过头,不再往后看,可一想到方才还鲜活的生命正在身后不远处一点点风化消散,还是在嗓音里带了点闷:“我知道。”

      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来都不能正视死亡,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从前就因太过心软做错许多事,清楚的知道不好,这毛病却怎么也改不了。明明是不相关的人事,却非要为此伤心劳神。若要纠其原因,也并不是无迹可寻,可能因为她曾慢慢熬过死亡,对那个感觉始终印象深刻,所以才每每看到生命流逝都会胸闷难受吧。

      恍惚间,又忆起某个午夜,她看着头顶渐渐远去的水面,清晰的感受到生机正从这具身体里流逝。那时她初入世,第一次体会到人世间种种复杂感情之美妙,也是第一次尝到锥心剁骨的痛楚。她清晰的记得那天岸上无数人疯狂的叫喊,和掺杂在这些叫喊中最为清晰的,那几声撕心裂肺的号叫。

      深深坠入回忆,连自己也未曾察觉,只是眉峰渐渐凝起,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裴涯絮垂眸,见她脸色略苍白,还以为她依然在想方才的事,轻道:“能来到冥府的人,都是死过一次的,所以大家把生死看的很淡,不过,说到底,死亡终究还是一件让人失望的事情。”

      她嗓音淡淡,未见情绪:“可这就是冥府,这就是地狱,你应该最为清楚,所有生命都会有终点,而终点就在此。”

      听她一席话,温悯生反应过来,揉了揉眉心,惊讶于自己竟又回想起那段记忆,不动声色的抬头看向天边红云,用陌生的景致提醒自己早已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且这辈子不可能再回去,这才觉得好受些,道:“这个我还是懂的,没什么关系,我就是见不得......”

      话未说完,队伍忽然没有预兆的停了下来,温悯生止了话头,疑惑看去,这一望却是吃了一惊,只见天边滚滚红云下,一道高耸的城墙就立在眼前,那巍峨之高,几乎比望乡红塔还要壮观几份。

      说是城墙,只因那样的高度和宽度,实际看起来质感倒更像是树木。墙面无数黑色枝条抱拥缠绕,每一根枝条的根部位置都嵌着一枚铜钱,而整个底座部分有些类似并排跪下的双腿,这样的姿势,像是惩罚什么罪人似的。

      队伍人有人问道:“韩兄,依你所见,这是什么?”

      韩政四下观察,拿不准注意的摇头:“我也未曾见过。”

      温悯生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那本小册子。还好当时在客栈最后关头又捡了起来,只是这上面沾满了那掌柜的泪水,现下还没有完全干,翻起来有些费事。

      裴涯絮注意到了,将封面支起来看了眼,道:“雪心给你的?”

      温悯生点了点头,裴涯絮惊讶道:“她居然会放你自己进来。”

      温悯生没好气的拍掉她的手:“赶紧想办法怎么过去吧。”

      裴涯絮双手抱胸,打量那城墙:“看看你雪心姐姐的小册子里面有没有写喽。”

      温悯生快速的翻了一遍,以为是自己看差眼了,又从后往前翻了遍,依然没有找到:“居然没有这城墙的相关信息。”

      有人尝试性拿武器敲了敲那城墙,声音听起来也像是树干,于是又上手摸了摸,嘿道:“还真是树,可能就是长得奇怪了点,要不然翻过去算了。”

      人群里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动了心,还有人看向韩政,期待他拿主意。

      韩政有些犹豫,也上前几步,摸了摸那黑色枝条的纹理,确实是树木的质感没错,于是道:“这摸起来确实是一种树木。”

      众人听了立时兴奋起来,争先恐后沿着树墙往上攀爬。要知道虽然大家都在一起行动,但如果遇见了宝贝那可是谁先拿到就是谁的,而荒原里异象往往伴随着珍宝,这树墙如此奇特,谁知道这上面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韩政来不及阻止,只好道:“还未探清虚实,大家最好注意安全,不要冲动。”

      然而已经没人听他的话了,最上面的一位甚至已经快达到顶端,就在手掌即将碰上墙头时,他身边一处铜钱忽然喷涌出黑色水龙,随即凝聚成坚韧的枝条,紧紧攥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外一拉,直接将毫无防备的他给扯下了城墙,悬在空中。

      就在他离开树墙那一瞬,下方数人也遭受了攻击,纷纷被扯离了墙体,只有几个刚爬上没多高的能反应过来,纷纷跳下,祭出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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