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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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肖渺。
这是我的第五十三次治疗。
“沙医生，你必须承认这是一次失败的治疗。”我平静地看向背光而站的医生。夕阳将沙医生高大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他手捧病例的模样像是中世纪油画中的救世主。一声叹息将他从神坛上拽回人间，他看起来不再像是全知全能的神，而只是一个束手无策的心理医生。
束手无策。这个词出现在沙医生身上十分新鲜。在接受治疗前我看过他的履历，真真的天之骄子医学奇才。能让一个天才露出这样的表情，对我而言，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厌倦了每周一次的治疗。我想，我们可以换下一种治疗方法了。”
我被确诊为一种心理疾病，一种无病呻吟的心理疾病，用母亲的话而言我只是太过敏感了。
我，懦弱，自私，无能，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
从我爱的人，到我的亲友，我身边的人似乎在任何事上都得心应手。我曾经耗尽心血去追赶他们，结果却只是沦为一个可笑的小丑。我就是亲友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那个一说起名字所有人都会心一笑的傻小子。
我无比羡慕他们唾手可得的成功。
久而久之，我觉得这一定是我的错。上帝将一只猴子点开了灵智，然后将它扔进人群中。猴子认真学习，它成了学识最渊博的猴子，却永远不能成为人。
猴子看着人，他想变成人。既然不能实现，为什么让他懂得人间的广阔，艺术的美好。为什么要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沙医生第一阶段的治疗方法，名曰了解自己。
实行了三个月，我彻底崩溃。这项治疗除了让我更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卑微之外，别无所获。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沙医生寻求着我的意见，目光却看向我的母亲。
我的体内存在着另一种人格，这个人格与我本人截然不同。我懦弱，他勇敢。我自私，他无私。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完美版本的我。我们姑且称他为肖二吧。我请求沙医生做的就是用另一个人格替换主人格，从此一个崭新的肖渺活在世上，孝敬父母友爱兄长。猴子回到自己的世界。
皆大欢喜。
“囡囡，妈妈只要你开心。”
沙医生得到雇主的默认，开始他的治疗。我闭上眼，金色的聚光灯照亮虚无的黑暗，灯光下一个渺小悲哀的我无所遁形，灯光挪动，照在另一个暖洋洋的光团上。
我惨然一笑，匆忙谢幕。
2
我睁开眼，母亲焦急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肖二用我的身体拥抱了对方，甜甜撒娇，说自己永远爱她。
母亲重展笑颜，连声说好，眼角却滑下一颗泪了。
我生性腼腆害羞，爱这个字二十几年从没说出口过。母亲心里欢喜，却也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易主。
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对不起她，希望肖二能对她好一点。
3
看肖二用自己的身体大摇大摆回家是件奇妙的事。
我和他现在应该算是共生的状态。这种感觉就像是从暗室的小孔里看一部与自己有关的电影，外面五彩斑斓，我在里面慢慢腐烂却怡然自得。要不是这里没有可乐爆米花，我一定会把这里提名为世界第一的电影院。
这让我想起从前看过的一幅弗里达的作品。两个自我紧紧相握，一个冷静坚毅一个遍体鳞伤。我没本事自比弗里达，她的画是世界最贵的十大拍卖作品之一，我只是黑匣子里一个自怜自爱的看客。
肖二以再平常不过的姿态向每个熟人打着招呼，我不由在躯壳里歆羡，哪像我说声你好都要踌躇一番，唯恐对方在你好后还有礼节性的寒暄。是该说天气还是说家人，这种困扰时常烦恼着我。
会有人发现吗？那个笑容温和的青年躯壳中的芯子已经换了？
沙医生说过，第二阶段的治疗叫做“认识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
多么可笑。我们从小到大都被教育每个人是独特的个体，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长大了却要接受自己与别人没有任何区别。我的人生不是为了拯救世界，也不是创造历史，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我愤怒，我发泄，我想让人看到肖渺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个体。结果只是让人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到叛逆期了。我的声音，我的情感，被封闭在透明的盒子里，成为亲友间茶余饭后又一个笑谈。
果然没有人发现。看门大爷甚至捧腹笑着邀请肖二尝尝他老伴的手艺，而我一直以为那大爷是个鳏夫。
沙医生是对的。如果没有我，这个世界不会停止转动。那些我熟悉的人，他们会和从前一样生活。
4
肖二回到家时，大哥正坐在客厅中看报纸。
我大哥，大名肖鹏。庄子逍遥游中“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的鲲鹏。反观我自己，前赤壁赋里渺沧海之一粟的蜉蝣。我觉得我爸起名的时候眼光毒辣，简直先知附体，要不怎会把两个孩子的生平如此高度概括。
我大哥，正经常春藤毕业，肖氏企业的总裁。风华正茂，极品的钻石王老五。
我是不是忘记说其实我家还挺有钱的？
要不是有点经济基础，谁会得这种无病呻吟的病。饭都吃不饱，谁还有心情拷问灵魂？
母亲低头回了自己房间，今天对她而言实在够受，她失去一个沉默寡言的儿子，换回一个甜言蜜语的宝贝。
肖二翘着腿坐在我哥对面。
我在暗室里瞪着眼睛咳嗽，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提醒你一句，我大哥最烦别人在他面前没大没小。
果然大哥放下报纸，端了端眼镜一脸严肃。
肖二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居然耍宝讲了个段子。我看着大哥山雨欲来的脸，心想不知道小黑屋牢不牢固，我这具灵魂应该没有壳子的痛感吧？
不知道会不会疼，先准备了再说。我以一个标准的姿势蹲下抱住头等待冲击波的降临。
肖二突然笑了一声，我知道他在笑我怂。
大哥突然靠了过来，向我伸出一只手。
来了来了！我在小黑屋里尖叫。
大哥重重揉搓了一把我的脑袋。我感到有股温暖的力量笼罩在头顶，原来是可以感觉到的。
这种兄友弟恭的行为实在太不像我那睚眦必报的大哥会做出的事情。
“心情好一点了？”
我琢磨着大哥应该知道今天我去见过沙医生，他不知道他那懦弱的弟弟决定离开，还以为只是治疗后的小反应。
肖鹏转过头叮嘱阿姨盛了一碗冒尖的白米饭，用审视的眼神注视肖二吃完最后一粒米这才满意地上楼休息。
这才是我小气的大哥。我快活地在小黑屋里咬手指，肖二虽然别的方面比我强百倍，却还是用的我原本弱鸡的身体，我看见他嗑胃药了。
肖二在外面气急败坏骂我，我幸灾乐祸用手指在小黑屋里画了朵花。
稀薄银色的光芒伴我好眠。
5
肖二这个人其实不错。他风趣，嘴甜，会讨人开心。难接触如我也觉得肖二实在是个好人，更不论身边的人。做饭的阿姨简直爱死了他，一天三顿变着法做他爱吃的甜食。我不止一次听到阿姨对母亲说，这次治疗回来后渺渺和鹏鹏关系亲近不少，要做些小点心送给沙医生。
我精神好的时候偷看过几眼阿姨做马卡龙，心说那玩意甜的要死，沙医生三餐只吃草肯定欣赏不了它的美。
话说回来，我和大哥之间确实缓和不少。他从前总说我不求上进，只知道儿女情长，如今这种批评很久没听见了，只有每晚一顿冒尖的米饭是不能停的，于是肖二继续嗑胃药。
有时候我会想，血浓于水，如果我在小黑屋里呐喊，亲情不可割裂的纽带是否会将我的痛苦传递给大哥。回应我的只有肖二的冷笑。
是啊，他现在拥有了一个更好的弟弟。
我不知道是不是肖二前两天上交的一篇项目计划书戳中了我大哥的点。他现在看我的眼神有时候像在看中举的范进。
肖二真是厉害，不仅征服了我大哥，他还一举攻破了我的朋友圈。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肖二正在和我一发小对瓶吹。夜店的灯光那叫一个梦幻迷离，骤然照进了我的小黑屋，我一下子有些看不清对面的人。只听对面那人大着舌头小渺长小渺短地喊我，我在小黑屋里踢了一脚，能把我的名字念成小喵的也只有江洋这牲口。
我说过和身边的人比起来，我很多时候都像个笨拙的周口店人。如果我的男神站在进化的顶端，那江洋大概能算个晚清遗老。纵有诸多的不靠谱，他仍旧是国内最年轻的一流大学教授，靠着混不吝的性格，还混成了网络红人一呼百应坐拥百万粉丝。
我有一段时间很羡慕那些口才出众的人，为此我去读了很多书，甚至专门搞了一个小本随身带着记录金句，最终发现那个本子几乎成了江洋语录，这才颓丧枪毙了这个梦想。
而如今坐在江洋对面那个舌灿莲花眉飞色舞的人是谁，我突然羡慕起肖二来。一个人沦落到羡慕自己的第二人格，是不是有点可悲？
江洋毛毛躁躁在肖二肩头拍了半天，这才酝酿出一句话。“小渺，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比以前好太多了。”他嘴里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有的没的，“刚你说的，那什么，哈我眼泪都要下来了。比你以前那些段子有趣多了。”
我笑了笑，在我的小花旁画了一只歌唱的小鸟。
江洋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了那些并不好笑的笑话，我曾经花费了多少夜晚苦思冥想。我不是江洋，那些出口成章的锦绣不属于我。
6
这几天我精神一直很好，肖二一个人的时候会有一搭没一搭和我聊天。
你是我吗？
那么平凡的一个我为什么会孕育出如此优秀的你？
平时你都躲在哪里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我什么时候会消失？
……
肖二开始全面接手我的生活，我看到他为工作准备的一些文件，这才是名牌大学生应有的水平，和他相比我从前做的都是小学生作业。
我本科学的市场营销，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学这个科目，我喜欢文学和艺术，但在那个时候，我的选择会让自己好像一只大胆攀折花枝的猴子。猴子是不需要审美的，我这样安慰自己。
毕业之后，没有去肖氏的企业，跟着魏以辰创业做了个市场部混日子的项目经理。为了这件事大哥很凶地骂了我一通。事实证明我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魏以辰给了我最好的资源，我却把自己混成个米虫。谢天谢地风险有上面扛着，事情有手下去做，我平庸的才能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肖二在和办公室的小姑娘聊天，大哥每天一碗饭的强制行为终于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幸好肖二不是我这样的死肥宅，他迅速把肚腩练成线条漂亮的肌肉，换了身衣着打扮，还真有点人模狗样。
我觉得有些不习惯，那个散发着光芒的人还是我吗？
同事无疑是欢迎的，他们用比之前更热情的态度接纳着这样的肖二。
就在我膈应的时候，我看到了魏以辰。
我的梦想，我的男神。他就像皇冠顶上最闪亮的宝珠，我匍匐在地上企及不到的高度。
通常有魏以辰的时候我都很容易满足，像找到了安抚玩具的婴儿，一心一意跪舔颜值。
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魏以辰看我的目光从来都是漫不经心和理所应当的，只有在这一天肖二滔滔不绝谈论他的新策划时，我在魏以辰眼中看到其他的东西。
这是好事，至少他正眼看你了。
我麻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套工作我已经很熟悉了，在和肖二共处的每一天里，还有着不断强化的趋势。
我控制住自己，竭尽全力不去看魏以辰的眼睛，在墙上画下一个破碎的月亮。
7
去他娘的好事！
魏以辰似乎被肖二这个狐狸精迷住了。一周五个工作日里，有三天都在和他开会讨论新策划，还有两天在共进晚餐。
我暴躁地在小黑屋里走来走去，指甲在墙壁上不知疼痛地抓挠。
虽然拥有着同样的外表。
魏以辰喜欢看肖二夸夸其谈的模样，看他眼底闪着光的模样，看他放声大笑的模样。那种我统统没有的模样。
我又回到了那个永恒的话题上。灵魂高高在上旁观着另一个我拥有我梦想的一切，兄友弟恭的大哥，志同道合的朋友，毕生追求的爱人，我是鼓掌叫好还是回归本我摧毁这一切。第一次，小黑屋待着似乎没这么舒坦了。
我喘不过气。
突然小黑屋晃了一下，是肖二在叫我。我不明所以探出头，像一只被骨头诱惑的小狗，看到一副绝对冲击的画面。
魏以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肖二滚作一团，看环境似乎是在什么高级酒店里。魏以辰的手指在肖二衬衫衣扣上摸索，那双弹琴的手像在抚摸一架漂亮的钢琴，他轻触它拨弄它奏出一个纤弱的乐章。
肖二在笑，不知道在为他自己还是为我。
这个世界太无趣了。
我回到小黑屋中切断了所有联系，任凭肖二怎么摇晃我的小黑屋也绝不探出头。
“喂。出来说会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经不住肖二的诱惑又伸出了头。
肖二正从一个本子上扯纸叠纸鹤，我看了一眼抗议大叫，“那是我的摘抄本！”
那本一开始满腹雄心，最后变成江洋语录的摘抄本。
“是我的。”肖二将纸屑扯得满地都是，“你只是一段系统垃圾而已，等着内存清理。”
我气鼓鼓瞪他，真的好想要啊，哪怕这家伙用内存清理吓唬我。那上面还有我写给魏以辰的从来没送出去过的情书。
肖二不会没事弄醒我，我有感觉他应该是希望我沉睡的。“你找我有事吗？”
“喂，你……”肖二停顿片刻，用一种很轻浮的语气说道，“昨晚爽到没啊？”
滚！！！
我太难过了，以至于擦掉了墙上最爱的月亮，在昏暗的光线下陷入沉睡。
8
我感觉这一次真的睡得很久。期间我断断续续想要醒来，最后还是翻个身睡了过去。当人的时候是个死宅，没想到当了魂依旧是个宅魂。
沙医生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少了我并不会改变什么，我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
肖二穿着我的躯壳和我爱的人们在一起，他们都很高兴，甚至比我本人在的时候更开心。我没有遗憾，没有牵挂。
我是被强行唤醒的，清醒的那一秒，我甚至埋怨起肖二，为什么又把我带回这个痛苦的世界。
一睁眼看到的是沙医生满是血丝的眼睛。
“沙医生？”
如果有一个人是肖二无法独自应对，必须要我本人登场的，那就只有沙医生了。我满是歉意堆起笑容，“是到写论文的时间了吗？需要我提供素材吗？”
沙医生深吸一口气，看起来诱惑很大的样子，但职业素养让他悬崖勒马，“我们出现了一些问题，必须让你本人来解决。”
我打了个哈欠，“不能找肖二吗？他肯定比我干得好。”
“江洋把魏以辰打了。”
什么？江洋脑子坏特了？本市十大青年互殴这新闻绝对能上晚报。
魏以辰从小练散打自然不用担心，需要我本人确认的只剩下江洋这次是断了一根肋骨还是一根腿骨这种问题。
“所以？到底为什么打起来？”我坐在病床边认命地给江洋剥橙子，一个金融界一个文艺界没有利益纠葛啊？
江洋一条腿挂着石膏，颐指气使地嫌弃橙肉这不完整那缺一块。
有的吃不错了。我一股脑全怼进对方嘴里。江洋呸呸两声吐出一块皮，眼神老怀欣慰。
“魏以辰揍你脑袋了？沙医生需要了解一下吗？”
“你小子终于正常了。”
我看着他，不明白他的话。
江洋一巴掌呼噜下来，“崽啊，爸爸就喜欢你这样。要不是那个魏以辰，你也不会把自己搞得不像自己。”
我懵懵懂懂听了半天，搞清楚两件事，一江洋以为我为了魏以辰性情大变，二江洋觉得肖二是个装逼精。这第二条，肖二分分钟想冲出来削他。
“还是这样好。”江洋叼着一块橙子，“你现在聊天都不发表情，简直太无聊了。”
我从前和人聊天的时候喜欢发网上下的表情包，江洋以前还嫌弃这很幼稚，不像是成功人士应该干的事，没想到这小子其实很喜欢收我的表情包，没事还老向小女朋友们卖萌。
“那你以前还骂我？”
“我不要面子的啊。”江洋翻了个白眼，“小渺还是这样好。”江魔王打起盹来，“为了魏以辰不值得。”
沙医生送我离开病房，我想大概这是他唤醒我的原因，向我证明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发现我的离去，证明我存在这个世界是有意义的。
江洋说的没错，为了爱情不值得放弃这个世界。事实上，亲情、爱情、友情单独一项都不是放弃这个世界的理由，这三种感情像一种牢固的三角将我包围起来。当只有一种感情存在时，虽然不足以遮风挡雨，却也可以是一种依靠。突然间，墙上的小鸟又开始唱起歌谣。
9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处理。”沙医生在我沉睡前拦住了我。
“肖二不行吗？”我看了眼小黑屋，真的很想回去。
沙医生耸肩，“肖先生看到他恐怕会让我失业。”
果然，大哥还是大哥。很快就发现他的弟弟换了个芯子，从而掐住了沙医生的七寸把对方从诊室里揪了出来。
我怜悯地看了沙医生一眼，原来红血丝是这么来的。
大哥发现我换了芯子之后，立刻开展了精准报复，具体表现为对魏以辰的公司开展恶意收购。听到这里我都要为魏以辰喊冤，他简直是我肖渺的背锅侠，为什么江洋和大哥一发现我出了问题就找魏以辰算账。
我细数一番过去的行为，不好意思地问沙医生，“你觉得我是一个恋爱脑吗？”
沙医生表情高深莫测。
“肖先生说虽然他经常骂你，却从未觉得你是个麻烦。他很喜欢你笨拙的问候。”
墙上的花朵悠然沁出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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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反省自己。这浑浑噩噩的二十几年，魏以辰是我触不到的白月光，为了这白月亮我错过了多少别的风景。现在拥有了亲情和友情，虽然得不到魏以辰，我好像也没那么难过。
“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许久不见的肖二的声音从小黑屋深处传来，“那天晚上魏以辰没睡我。”
“他觉得我是冒牌货，结果看到了你胸口的胎记一下子傻了。”
“我一直想问你，你和魏以辰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为什么他一眼就能分别你和我。”
“他欣赏身为工作伙伴的我。可是他在意的一直是那个平凡的你。”
肖二代替我在小黑屋的墙上画上一只圆满无比，硕大的白色月亮。它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将花朵和小鸟笼罩其中。
“你总是问我，如果没有你世界是否仍旧不变。我想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纵使你消失，那些爱的痕迹依旧存在。它会提醒所有人你曾经来过这里。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记得，但在那些爱你的人身上，一定有你存在的记忆。”
肖二坐在小黑屋中，他支着脑袋，“现在换我睡一觉了。这一次真是耗尽了你这家伙二十年积攒的才能啊。”
我流着眼泪对沙医生说，“你觉得我的治疗结束了吗？”
沙医生点头，“这真是一篇出色的论文。”
“对了，魏先生正在我那里接受治疗。如果你和我一起去看他，我觉得他也可以出院了。”
后记
沙医生发表了论文，又过上一日三顿吃草的健康生活，只不过他偶尔接受一些阿姨赠送的马卡龙。
大哥如愿以偿收购魏以辰公司，目前正在头疼不得不和对方一起共事。
江洋断了腿，魏以辰有空会去医院念我摘抄的江洋语录赔罪。
而我，我时常去小黑屋里画画。没有人知道有一只猴子在这无人知晓的天地里画出世间最美的画。
至于肖二，他还在，毕竟赶工交作业的时候还需要他，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