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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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一罐又一罐开了一整箱啤酒的时候，林跃正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
一边哭还一边抱着大毛坚决不撒手。
大毛是只英短蓝猫，一岁，刚到顾城家不久，正努力地把自己所成一个球，好从林跃的魔爪中逃脱出来。
顾城把开了罐的啤酒整整齐齐摆成一个长方形矩阵，抽了一张纸巾捂在林跃的鼻子上：“鼻涕都流到嘴里了。”
“你还嫌弃我流鼻涕！”林跃哭得更大声了。
但她还是哭着擤了鼻涕。
顾城把纸巾团成一团，抬手丢进三步开外的垃圾桶，揉了揉林跃的空气刘海，哄她：“小仙女流鼻涕都好看。”
林跃终于放开了大毛，蓝猫灵活地一跃而出，跳上距离最近的沙发靠背，团起爪子观察着他们。
而林跃惊恐地捂住了刘海，哭得断断续续：“不要掀我的刘海……太丑了……”
顾城哭笑不得地放开手：“不掀不掀。”
然后推了推啤酒罐：“你不是想喝啤酒吗，我给你打开啦。”
林跃哭得两眼通红，摸着顾城的手拿了一罐啤酒，喝了两口又开始哭了起来：“怎么这么难喝……你还给我打开了这么多……天哪我喝不完了……”
顾城看了看林跃，又看了看十六罐啤酒，也拿起了一罐：“那我陪你一起喝好不好嘛？”
林跃哭着又喝几口，勉强说了一声：“好……”
直到林跃终于被顾城哄得差不多，抽抽噎噎坐在了沙发上，一边揉眼睛一边听他说话，两个人也才喝了一罐半的啤酒。
顾城连哄带骗问了半天，才知道林跃是跟阿姨吵架了。
他搂了搂林跃的肩膀：“阿姨是控制欲太强了嘛，要不你先住在我家？”
“我就是想考研嘛，我又有什么错嘛？”林跃撇着嘴说。
三个小时前，林跃在家里跟老妈大吵了一架。
最初的理由很简单，她想学习而老妈在公放看综艺节目，于是林跃掏出自己的耳机，希望老妈能给她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
然而一直不大支持她考研的老妈语出惊人：“上学的时候想什么了，那时候考研现在都念上了，回家里找什么自习室，这里是我家，我爱干嘛就干嘛……”
在职考研的压力本来就很大，林跃英语单词背到一半，忍不住回了一句：“还不是你非要我毕业就回家工作，不然我不就念了吗！”
“我都说了不管你，你爱干嘛就干嘛，谁也没把你绑回来，你自己不努力还怪上我了？”
“……”
吵架的结果就是林跃收拾东西摔门跑路了。
她觉得要是自己继续吵下去，恐怕就要动手打人了。
好在工作之后认识了个男朋友，谈了两个月的恋爱，还算可以暂时投靠一下，不然今晚大概要流落街头。
国庆假期离家出走，恐怕是人生中最悲惨的事了。
“你晚上吃饭没，”顾城拿着纸巾擦了擦林跃的眼泪，“一起吃吗？”
林跃看着他，沾着泪水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做了什么影响人生的重大决定似的，重重地“嗯”了一声。
“那别哭了好不好，我们煮火锅？”顾城问。
林跃又点了点头：“嗯！”
国庆假期的第三天，顾城就在家里跟大学室友一起煮了火锅吃。
然而四个男人高估了自己的饭量，吃完冰箱里还剩下将近一半的食材。
当时大家开玩笑让顾城带女朋友再吃一顿的时候，顾城还只是礼貌地笑笑，觉得距离林跃到他家来大概还得再等上两三个月。
毕竟他们现在还只发展到牵手逛街的程度。
没想到才过了三天就真的实现了。
顾城拿锅洗菜的时候，林跃才想起自己既没化妆也没梳头发。
虽然他们俩认识快一年了，但是哪次约会她都要洗头换新衣服化最自然最好看的妆才能出门的。
她皮肤偏黄，痘痘肌还有痘印的烦恼，妆后自带磨皮，跟素颜相比根本就是两张脸。
林跃吓得立刻就顾不上哭了。
完了完了，顾城肯定会嫌她丑到爆炸了。
她焦虑地站起来，一边擦着鼻涕一边翻自己的化妆包，把凑在行李箱边探头探脑的大毛吓得跑进了卧室。
林跃翻出常用的粉底液，打算趁着顾城在厨房看不到她的时候紧急补个妆。
一定要做一个精致的女朋友，绝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又起了两个红痘痘。
当林跃快速地擦了粉底，扑了带闪的散粉，又夹了夹睫毛，拿出卷发棒准备再卷一卷发梢的时候，顾城终于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他碰着一盆刚切好的土豆，靠在客厅门边，看着蹲在地上卷头发的林跃：“那个小孩儿，干嘛呢？”
大毛听见声音，小心翼翼地在卧室门口探头看了看，又缩了回去。
“我我我就卷个头发！”林跃慌张地转头，觉得这个姿势实在不大雅观，又举着卷发棒站了起来。
“卷呗，别烫着手，”顾城冲她笑了笑，“卷完出来吃火锅呗。”
“马上就好！”林跃说。
顾城吃火锅的调料很简单，锅里煮上超市买的川味底料，碗里只放豆腐乳和麻将。
林跃坐在桌前，看了看又加了两勺川南辣椒在自己碗里。
虽然脸上起痘痘，但没有辣椒的火锅又怎么能算火锅呢？
其实林跃本来还想换个衣服的，但顾城家只有一间卧室，另一间被改成了书房，她觉得要是带着衣服进去关上门，那目标也太大了点。
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顾城又不傻，肯定会觉得她事儿多的。
在男朋友家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嚎了两个多小时已经够惨的了，再被男朋友发现自己偷偷换衣服，简直是大型翻车现场了好吗。
但吃火锅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忐忑，甚至有点不敢跟顾城对视。
因为她匆忙从家里跑出来，只在卫衣外边加了件牛仔外套，并没有穿内衣。
顾城会不会看出来？
好在吃完火锅顾城也没说什么，还又给她下了一盒肥牛。
“今晚谢谢了，”林跃恢复了理智，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一会儿我就去酒店住。”
林跃国庆放七天法定假，但顾城其实是没有假期的。
顾城属于自由职业，美院毕业，靠接稿画画赚钱，经常赶稿子忙得晨昏不辨，约会都要提前定好日期才行。
十月一号的时候还听顾城说有插画要画，也不知道这么突然地跑到他家，有没有耽误他画稿子。
但没想到顾城像是有点生气，语气一下子严肃了起来：“现在十点了。”
林跃没懂让他生气的点，无辜地看了看顾城：“怎么了？”
“我家在新区。”顾城又说。
这是个五线小城市，新区还是前几年开发起来的，唯一的好处只有房价便宜，因此人们只是囤几套房便作罢。
今年市政府搬过来才带动了一部分人口的入住，但也挺像郊区，晚上的时候路上还是一辆车都没有。
“嗯……我打车回市里，到了给你打电话？”林跃试探着问。
“要不我开车送你，开两间房，要不你今晚住在我这。”顾城说得很坚决。
林跃想了想：“那多费钱啊，你开房还不如我们俩下次去吃水煮鱼呢。”
林跃去年毕业就去了事业单位上班，说着是考进去的大学生公益性岗位，实际上就是拿着最低工资的苦劳力，一个月才开一千五，扣掉五险一金就只剩一千三了。
约会吃个饭都要事先拿着计算机算算，虽然不是她花钱，但花销太大的地方还是不大想去。
顾城请客，她就应给给他买点等价值的东西，林跃觉得这是礼貌。
顾城夹了片肥牛放进林跃碗里：“那你在我这住，我可以睡沙发。”
“那多不好啊，”林跃吃着牛肉说，“我也没打招呼就过来了，还让你睡沙发。”
“那睡一起也行。”顾城说。
林跃：“……啊？”
顾城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就睡觉，不干别的。”
林跃警觉地看着他：“你不会蹭蹭吧？”
说完马上又补了一句：“蹭蹭也不行！”
顾城：“放心，我又不是泰迪。”
林跃想了想：“那我就在你这住一晚？”
“住一年也没关系，不收房租。”顾城笑着说。
吃完饭林跃自告奋勇地去刷了碗，还顺便洗了锅。
顾城每日惯例睡前洗澡，顺手在腰上围了条浴巾就从浴室出来了，跟举着擦得锃亮的锅正瞎开心的林跃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愣了。
五秒钟之后，林跃问他：“我……我能拍张照片吗？”
有六块腹肌呢，她实在是忍不住啊。
顾城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林跃转身放下锅，快步进了客厅，掏出手机又跑回来，对着顾城的上身“咔嚓”就是一张。
“好了吗？”顾城这才觉得好像有点别扭。
他没穿上衣啊……
“等等，有点虚！”林跃又拍了一张。
拍完林跃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一脸的正义凛然：“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实名谴责你这个臭流氓！”
“我习惯了呗，”顾城说，“就穿。”
然后回去浴室把挂在衣架上的T恤扯下来套在了身上。
十一点刚过，林跃就打着哈欠坐在了床边。
动作还有点小心翼翼的。
“困了就睡，”顾城从衣橱里翻出一床被子放在了她的腿上，“晚上盖这个。”
林跃叹了口气：“我要卸妆。”
顾城揉了揉她的头：“去呗。”
“不许看我。”林跃说。
顾城一只手按在了开关上：“那我关灯。”
化妆的速度快，卸妆的速度却慢了不少，林跃觉得自己又擦又洗用了二十多分钟，才把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弄干净了。
又拍了点水乳，才算是放心地走出了浴室。
顾城果然关了灯，但通往卧室的路却不黑，手机亮着手电，正无聊地转圈圈。
林跃听见顾城问她：“小跃，好了吗？”
手电的灯光停了下来，照在了地板上。
大毛在光斑上挠了挠，看见林跃走过来又跑开了。
“好啦。”林跃说，过去钻进了被子里。
顾城关了手电，把手机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晚安。”
哭过之后眼睛又酸又累，林跃有点紧张，但还是闭上了眼睛打算睡觉：“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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