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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寿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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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风老夫人五十大寿的日子,这一大早,晚意便起身开始梳妆。擦上胭脂,轻描娥眉,唇上一点朱红。换上风亦然派人送来的礼服,一身白色纱衣,层层叠叠的花边、精致到用珍珠做成的扣子,每一个细节都不折不扣。
静思轻轻的为晚意梳头,边说:“ 小姐,这次盛宴非同小可,侯府的客人都是及其尊贵,一举一动切不可随意。”
晚意置若罔闻的坐着,任凭她为她梳妆。从小她就不爱侯府,它就像个牢笼,让她有种无处可逃的窒息感,而风亦然便是牢笼的主人,她的命运与希望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在他面前,晚意是乖巧的听话的,永远都无法抗拒他的女人。
打点完一切,乘上侯府派出的轿子,领着姑娘们出发。到了侯府,从后门进入,因此次是以献舞的身份而来,一路上见到管家和各侍卫,都要按照礼仪行礼,行了诸多个礼后的晚意,额上有淡淡的汗渍,直到到达后厢,她们被安排在此暂作休憩。晚意安顿下姑娘们,来到花园里,呼吸着难得清新的空气,缓解了不少内心的压抑。
突瞥见远处有一身着玄色长衫男子渐渐靠近,晚意略一沉吟,此处为侯府后厢,是客人的禁地,那男子是何人,竟敢来此?不由偷偷往前几步,想要看清。却不料,那男子也同时接近她,待到看清时竟发现是几次调戏她的王公子。王公子是当朝王尚书的小儿子,作为侯府的客人身份自是高贵。晚意一时倒无法走开,只得原地行了个礼。
霎那间,春风拂动,落叶翻飞,在风中俏立的晚意,衣裙飞扬,白纱的花边在微风中绚烂舞蹈,看在王公子眼里是无尽的撩拨。他不禁走上前,牵起晚意的手:“美人儿免礼!”
晚意微微挣扎,可纤细的手哪抵得上王公子的手劲,竟被他捏的牢牢的。晚意又羞又气,顾不得矜持,大声呵斥:“王公子请自重,侯府重地岂容放肆?”
王公子思索一阵,手下却没有放松,笑嘻嘻的说:“喔,美人儿是怕被侯爷发现,那么等宴席过后,爷派人接你回府,咱们好好乐乐……”
晚意左手牢捏藏在衣襟内的迷药,今日是老夫人寿诞,不可出岔子,可现下的情况让她有些拿捏不定。王公子见晚意毫无反抗,更是得寸进尺的将手附上她肩,晚意登时一阵战栗。
“哟,这不是王公子吗?”故作轻松的口气下却隐隐有丝愤怒,晚意转头看去,风萧然停在廊子上:“王公子不去前头看戏,倒是在此地风流快活,不免让萧然反省,是否怠慢了?”
王公子放开晚意,眼波滑溜的转动,连忙陪着笑:“是二爷啊,在下看着侯府的景致实在壮观美妙,忍不住四处走走看看,原来侯府不仅风景怡人,连姑娘都长的那么标志。”
风萧然眉头微皱:“你可知这位姑娘是何人?”
王公子无所谓的回答:“醉倾城的姑娘嘛,都见过好几回了。”
风萧然轻哼了声,走近他们:“叶姑娘是侯府请来的客人,王公子若要欣赏美人儿,还是去前楼边听戏边赏人,何不乐哉?”
“二爷所言甚是。”王公子平仄的脸上挤出个干巴巴的笑来:“在下也正有此意,如此说来二爷和在下的品位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风萧然的脸微微有些变色,小晚意一岁的他此时看来却俨然充满寒酷,晚意赶紧靠近他一笑:“二爷,王公子,戏都快开演了,误了可就扫兴了。”伸手悄悄在他后背轻拍。
“对,对。”王公子厚颜的大笑,对着风萧然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下和二爷一同去。”
风萧然收敛起差点爆发的脾性,勉强的露个笑,他似乎还没学到风亦然喜怒不形于色的半分,在王公子点头哈腰的随行下离开。走出几步,回头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晚意,晚意点点头,回了个无妨的笑,他一弯嘴角,指指前头的王公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晚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风萧然一吐舌头才放心离开。
随着他们远去,晚意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不料身后突然传来同样的脚步声,难道又是一个登徒子?晚意不敢怠慢,连忙转身,低着头一个半蹲行礼。
半晌,无人说话,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一连串的笑声。晚意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小心的仰起头看去,突见纳兰慕雪伸着长长的舌头扮着大刺刺的丑的要命的鬼脸横空出世。
“啊!”晚意吓得反射性直起身,却“砰”的撞上他的下巴。“啊!”晚意捂着疼痛的脑袋后退几步。
纳兰慕雪揉着和晚意相撞的下巴,龇牙咧嘴的嘟囔:“好端端的大姑娘,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哎哟,疼死我了。”
“你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吓我在先。”晚意回瞪过去,矜持和端庄全然不在。在他面前,总是会让努力扮成淑女的她露出马脚。“不过话说回来,侯府老夫人过寿,你是如何混进来的?”
“我还需用混?能够请到纳兰山庄的继承人,可是莫大的荣幸。不过你嘛……”他盯着晚意上三路下三路来回流连几遍,晚意防备的后退几步。他说:“今日的你和平日不大一样,那么循规蹈矩、礼仪兼备,打扮的如此庄重,瞧你那一丝不苟的头发,我敢保证即使插进三支毛笔都不会掉!”晚意怒瞪他一眼,他也不顾,瞥着她华丽的装扮,继续娓娓而道:“精致的衣裳的确能映衬你的美,但却是一种束缚,你本不是大家闺秀,没必要去学她们。”
晚意苦笑一声,拈起白纱裙角:“我自小学大家闺秀的礼,穿大家闺秀的衣,日复一日,墨守成规,这是我的宿命。青楼女子,身不由己。”
“可那不是真实的你。”
“什么才是真实的我?”
纳兰慕雪凝视着晚意,眼中是无尽的广博与看尽一切的清透:“我宁愿相信,扬州街头,淘气而任性的你,才是内心深处真正的叶晚意。”
晚意的心瞬间振动,压抑已久的某处,第一次有了共鸣的回应。她也想成为真正的晚意,但那可能吗?谁在乎呢?只要她听话,不反抗,甘心情愿的做侯府的木偶娃娃,没有人在乎她,在乎她的本性,只需要她装出一副能迎合他们的样子就足够了。晚意落寞的一笑:“等会儿就要献舞了,我得去看看姑娘们,纳兰公子失陪了。”
纳兰慕雪悠悠叹息,抬头时黑眸已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么,献完舞,我在荷塘边等你。”
晚意答应下来,转身离去。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盼望能回到一年前,和寅霜在一起的日子,快意恩仇,无拘无束,那是她这一辈子最自在的时刻。而回到杭州的她,身在醉倾城的她,不再是寅霜口中的小意,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晚意,没有灵魂……
舞蹈很成功,让姑娘们先回去休息,晚意只身来到与纳兰慕雪相约的荷塘边,却不见纳兰慕雪。中央有一座凉亭,晚意一眼就望见王公子正和几位高官相对而坐,啜着茶水吃着糕点。纳兰慕雪从假山后走出来,晚意正想问,他却拿手放到嘴边,轻轻的说:“嘘……”晚意狐疑的朝他手指的地方看去。
王公子正惬意的靠着软座,吃着盘中食。突然一阵狗吠声从远方传来,一条大黄狗撒开四肢飞奔,饥肠辘辘的跑进凉亭,一跃而上王公子的桌面。“妈呀”王公子浑身颤抖重心不稳,一个狗趴载到,桌上的盘子食物纷纷掉落,翻在王公子身上犹如开出五彩烟花。同桌人纷纷而逃,王公子勉强站起来想要逃跑,熟料脚下被打翻的菜一滑,又摔了个狗吃屎。一时间人仰马翻,大黄狗徘徊在四肢着地的王公子身边,王公子是哭爷爷叫奶奶:“狗爷,狗爷您饶了小的吧……”谁知这大黄狗伸出湿漉漉的舌头,朝王公子脸上惬意的舔去,又扫荡完了盘中食物,抖抖身子,翘起脚,朝王公子脸上撒了泡尿,这才甩甩尾巴扬长而去。
晚意乐的前仰后合,又怕被人听见捂住嘴。纳兰慕雪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小声附耳道:“我换了他和大黄狗的盘子!”
晚意忍住笑,歪头看去,嗔他一眼:“你真坏!”
纳兰慕雪望着晚意,幽深的眼眸里光华流转:“我不喜欢伪装下的你,我希望你可以开心的笑,就像现在这样,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叶晚意!”
那一刻,晚意突然觉得他那种真诚的脸庞柔的浸人心脾。
纳兰慕雪朝晚意挑眉一笑:“侯府不适合你,想不想去见识一下真正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