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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被选中的家庭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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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还是背新的这套题目吧,你看这是两个不同部门的人,用的是相同的题,证明这套就是准确的。”
潘妍提议,她的五千题背了不到一半,此时据考试还有一周时间,如果换成八百题的话,时间会比较充裕。
“我看行。”苗进果断拍板,看来也是被五千题折磨得不轻。
“那他们三个人怎么办?”潘妍不禁多想了一步。
两个人陷入了沉思,谁也没说话。
这时,潘妍的手机提示音响起,韩致远将去年的题库传了过来。
“果然,小李哥给咱们的题库是去年的。”
“这题目,和今年的完全不一样,几乎没有相同的呀。”苗进将两份文档传到电脑上,一边翻看一边摇头:“我觉得咱们还是别作声的好。”
“对,他把错误的题目发给咱们,也不知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如果他是故意的,咱们拿正确的题库给他岂不是故意打他的脸吗?”
至于另外两个参加抽考的同事,潘妍已经无暇顾及,所幸这场考试并不重要,否则真是够她纠结一阵子的。
“说得对呀,而且他是通过吴哥把题库送过来的,到时候把吴哥也搅进来就不好了。”
潘妍不禁感叹,还是苗进做事想得周到,她已经将吴哥的事情忘到了一边。
而且苗进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至于小郭和小盖你也不用担心,她俩一向和小李哥关系不错,也不在乎考试结果,咱们的大家就是去凑个数的。”
何清圆适时走进门来:“凑数的?你俩考试打算凑数的吗?好伤心呀,我刚刚帮你们要到一份精简版的题库,也不知道这套题和那个谁提供的一样不一样,不过听你们的语气,我怕是要白忙活一场了。”
她扬扬手机,委屈巴巴地看着潘妍和苗进。
“怎么会呢,姐姐你最好了,快让我看看。”
潘妍忙豁出脸来,撒娇卖萌,苗进则一个饿虎扑食,请下何清圆的手机细细翻看。潘妍见状也凑过去,果然,与韩致远和检察院的题库一致。
“何姐,你这是从哪个单位弄来的呀?”苗进喜悦之余,仍然十分谨慎。
何清圆有些不明所以,然而还是迅速作答:“中午和我一个卫生局的同事吃饭,向她要的。”
“那就用它了。”潘妍和苗进异口同声地说道。
星期五的下午,天气阴,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雪片如同春风中的柳絮一样漫天飞舞,铺天盖地。
某会议中心的大礼堂内灯火通明,潘妍坐在临时设立的考场中,没费什么劲就做完了所有题目。
这都要归功于韩致远提供的正确题库。二人的座位依旧相隔不远,考试结束以后,二人一起走出考场。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这就吃饭去吧。”韩致远一星期之内参加了三门考试,如今终于得到解脱,整个人高兴得几欲乘风归去。
潘妍紧紧抓着她,刚刚一个不留神,韩致远便被西北风吹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见时间还早,潘妍决定前往市中心,请韩致远吃晚饭。
吃饭的地点距孔之焕的家仅有五分钟路程,带着一身雪珠,潘妍准时踏入工作地点。
孔之焕有些感冒,坐在餐桌前,小脸通红,赵阿姨为她熬制了一大锅姜汤,见到潘妍到来,便催着她也喝下热热的一碗。
饭后,孔之焕坚持写了半个小时的作业,终于不敌感冒病毒的侵袭,在书桌前昏昏沉沉地小鸡啄米。
潘妍见她这样,既好笑又有些心疼,忙请来赵阿姨。二人一起将孔之焕送回房间,让这可怜的孩子好好睡上一觉。
忙完这一切之后,赵阿姨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潘妍决定翘个班,提前一点回家,想来孔之焕醒后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她来到玄关处,刚刚准备提包走人,孔文恽突然从外打开房门,二人险些撞个满怀。
潘妍在心中暗暗叫苦,家教生涯的第一次渎职就被雇主给抓个正着。虽然今天的事情事出有因,她有足够的正当理由早退,但还是本能地心虚不已。
“之焕感冒了,今天的状态不太好,赵阿姨和我将她哄睡了。您可以上楼去看看她的情况,如果睡一觉还不见好转,就适当地让她吃点感冒药吧,别硬扛着。”
潘妍在心中悄悄表扬自己,如此一来,孔文恽一定会担心女儿的病情,上楼探望,这样她就可以不知不觉地偷偷溜走。
然而她的急中生智并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孔文恽突然用十分低沉的声音对她说:“小潘,你这么关心之焕,我真是十分感动。”
他向前迈了一步,潘妍隐隐嗅到一丝酒气,忙后退一米:“孔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这是我应该做的。”
孔文恽在玄关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掏出一个方盒子,然后打开递给潘妍。
“这个你收下。”他见潘妍不接,便强行将盒子塞进潘妍的手里。
一个C字开头的银白色手镯躺在盒子里一闪一闪都看着潘妍。她并不知道这东西的具体价钱,只知道要比她这半年来做家教的薪水要高出许多。
虽然孔文恽钱多,但是他人绝对不傻,平白无故地丢个手镯子给她想必事出有因,潘妍将盒子放在茶几上。
“孔哥,我无功不受禄,您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请尽管开口。只要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我一定竭尽所能,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忙。”
潘妍回想自己单位的性质,似乎找不出比较有实权的科室,待会孔文恽如果提出什么要求,怕是真的爱莫能助。
原来她进的就是传说中的清水衙门呀,可怜她上班近一年,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这样也好,从根源上杜绝了自己滑向腐败的深渊。潘妍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孔文恽眯着眼,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哼笑:“小潘,你记不记得我上次让你留在家里住,今天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潘妍发觉自己的言语理解能力直线下降,孔文恽明明说着普通话,可是听起来比温州方言还要难懂。
孔文恽拿起手镯:“我和之焕都很喜欢你。”
他突然抓着潘妍的手,将手镯向她的手腕上套去。
在这一刹那,潘妍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股无名怒火冲上头顶,她飞快将孔文恽的手甩开,手镯掉落在地,骨碌碌滚进角落里。
“孔哥,你的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潘妍的眼前阵阵发黑,她强行压低声音,没有大吼大叫已经是她最后的修养。
“我只是见你生活得艰难,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该过得这么苦,做家教这几个钱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想帮帮你。”
孔文恽坐在沙发里,一副“我为你好”的说辞被他演绎得格外真挚。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是吗?”潘妍苦笑着:“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之焕的妈妈正在澳大利亚,是你的合法妻子,你们的婚姻关系也没有破裂对不对?”
“她妈妈在南半球也享有足够的自由,我们的关系并不是那么死板,彼此留有一定的空间。”孔文恽为自己倒上一杯茶,居然气定神闲起来。
潘妍生平第一次发现自由和空间是这么放浪的词汇。她不想控诉孔文恽的无耻,只是觉得无尽的悲哀涌上心头。
“说实在的,我真的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对我提出这个要求?我自知长相不会令人一见钟情,这半年来和你接触不到五次,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有这五分钟说的多。而且只凭上次的拌饭,也不足以让你对我产生什么深厚的感情,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潘妍也不知道这话是在质问孔文恽还是讲给自己听,她的声音渐渐哽咽,噎在喉咙里。
“有时候,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孔文恽幽幽说道。
听到他这句古文,潘妍又想起了当年钟启行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一下子没站稳,只觉得阵阵反胃,耳膜旁的血液滚滚流淌,一跳一跳地刺激着神经。
她努力平心静气,强行按捺着辱骂对方的冲动做出决定:“你有六百元现金吗?”
孔文恽刚要就“脑子进水”言论发表意见,听她这么问起,便随手掏出钱包,数出六张崭新的票子,放在茶几上。
潘妍把钱收好,然后走到门口站定:“孔先生,多谢这半年来你和之焕对我的照顾和信任。但是十分遗憾,你今天的行为深深地侮辱了我,我已经无法继续这份工作。这个月我上了四天班,刚刚收了您六百元钱,现在我们的账目已经结清,再见。”
“小潘,你等等。”孔文恽追上来。
潘妍十分警觉地打开大门:“您要做什么?如果您认为我今天没能完成两个小时的课程安排,回去之后我会将工资折算出来,用红包发给之焕。”
“我今天喝了一点酒,神智有些不清醒,说的胡话、浑话你别往心里去。”孔文恽又恢复成平常那副大气沉稳的状态,试图安慰她。
“您家的酒真是可怜,为您背负了许多次黑锅吧。”潘妍看到他戴上面具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出言讥讽。
“我记得你和之焕聊过《简爱》,”孔文恽突然说道。
“哈!”潘妍尖利地笑出声:“我们是聊过,那又怎样?您想按照书中的情节演绎生活中的故事吗?那我不妨告诉您,我和简爱的区别就是:她爱上了书中的罗切斯特先生,而我对您一丝一毫的感觉都没有。还有,我下面的话没有诅咒您的意思,假如未来有一天,您家道中落,而我生活幸福,我绝不会回到这来看您一眼!”
孔文恽沉默着,似乎在消化潘妍的怒火。
“请帮我转告之焕,很遗憾,没能和她当面说再见。不过也没关系,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潘妍闪身而出,甩上大门,头也不回地冲入漫天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