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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少交一份红包就是赚钱 ...


  •   潘妍已经正式上任,成为孔之焕的家教老师,这天五点半到达孔家之时,正巧遇见她在吃晚饭。

      潘妍腹内空空,但她燃起强大的意志力,忍住辘辘饥肠,拒绝了孔之焕邀她入席、共进晚餐的提议。

      “我最近在减肥,晚饭就免了吧。”

      赵阿姨不赞同地摇摇头:“现在的年轻姑娘呀,就会变着法子来折腾自己的身体。不过喝碗汤总是没问题的,人家不是说吗,饭前喝汤,苗条健康。来尝尝我这汤,低油低盐,包你喝了不胖。”

      一碗鲜笋火腿汤入腹,潘妍深深觉得,几日前的自己可谓是可恶至极,硬生生摧毁了姚斯芙蹭饭的心愿。

      赵阿姨果真厨艺不凡,贾宝玉吃的汤也不过如此吧,潘妍美滋滋地用自己那浅薄的见识幻想着。

      放下汤碗,孔之焕拉着她来到自己的小书房,掏出书本,自动自觉开始学习。

      真是令人省心呀,潘妍找到一把椅子坐下,也翻出昨日下发的文件,就着孔之焕背诵《蝙蝠和雷达》的背景音,于心中默记各项条款。

      不一会,孔之焕换成数学作业,厚厚一大本试卷平铺在写字台上。潘妍看得心惊,庆幸自己早出生十几年,不用像现在的孩子一样,从小就背负着巨大的课业压力。

      “老师,能帮我看一下这道题吗?”孔之焕突然开口。

      潘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她接过题目定睛一看,不由得在心中大笑三声。

      这是一道附加题,对于四年级的学生来说难度很大,因为这题出自《小学奥数五年级习题集》,是潘妍曾经做过的原题。

      潘妍收敛心神,列出两种解法,耐心为孔之焕分析原理,获得小美女的连声称赞。

      潘妍丝毫不敢骄傲,她犹记得去年自己为题所困,艰难挣扎的窘状。因此她帮助孔之焕排忧解难的欲望愈发高涨。

      她又上网找出几道相同类型的题目,令孔之焕一一做熟,方静下心来,回味前一刻的成就感。

      孔之焕又读了两篇英语课文,默写了十几个单词,之后宣告一天的学习任务业已完成。

      她站在书架下踮脚取书,潘妍见状,帮她抽出那本《飘》。

      “你为什么要把正在读的书放在那么高的地方,放在手边不可以吗?”潘妍见她每次看书都要这么麻烦地走上一遭,忍不住问她原因。”

      “因为那本书本来就在那个位置呀,放在别处,书脊的颜色就不协调了。”

      书柜中的成套书籍排列井然有序,书脊的颜色由浅到深,过渡自然。潘妍仔细一想,若是换了自己,也不忍去破坏这种规整的美丽。

      “这些书都是谁帮你摆放的呀?”

      “我自己。”孔之焕骄傲地扬起头,“我站在椅子上,摆了大半天才排好的。”

      “原来你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呀。”

      潘妍没料到这孩子居然还有这么一点小小的强迫症,她想起在图书馆工作的凌汀。凌汀在家中也是工作惯性十足,书房里的书籍分门别类,按照某种特殊的顺序排列,总之,潘妍不敢碰她的宝贝书本一根手指头。

      “我真应该把我的室友介绍给你。“潘妍对孔之焕说:”她若是见了你的书房,一定会非常喜欢你。”

      “那好呀,改天你请她过来玩呀。”孔之焕开心地答道。她打开手里的书,一张粉红色的票子缓缓掉落。

      潘妍拾起一看,是一张崭新的毛爷爷,一摸就知道是真币。

      “别把钱夹在书里,容易丢的。”她将钱还给孔之焕,随后又想起把钱放在狗狗背包里的邢藩。

      “老师,你在笑什么呀?”孔之焕好奇地问她,然后随手又把钱放在书里。

      “老师你放心,这些是书签,不会丢失的。”

      用货真价实的百元大钞做书签,土豪的日常生活真是难以想象,潘妍望着那座七层高的大书柜,仿佛看到了一室金光。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于震惊,孔之焕连连解释:“老师,你是不是怕我把书弄脏了呀,不会的,爸爸给我的都是没用过的新钱,我很爱护书的。”

      潘妍想起自己口袋里剩下的五十多块钱,强行忍住搬了书柜就跑的冲动。

      “乖,我相信你爱护书,我看得出来。”她虚弱地回答。

      “老师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我们休息一下,我拉小提琴给你听吧。”孔之焕体贴地带她到琴房。

      伴着悠扬的琴声,潘妍的心情渐渐平和,刚刚她的脑中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向雇主孔先生预支这个月的工资以度过眼下难关。

      心中的贪念四下碰撞,蹦跳着,欲露出头角。

      所幸她的心脏外壁坚韧,紧紧缚住各种可怕的欲望,自行铸起血肉牢笼。

      再坚持几天,也许自己可以很顺利地挺过来,她坐在回家的末班公交车上,晚风吹得她格外清醒。

      潘妍苦苦煎熬,勒紧裤腰带,终于支撑到了星期日。多亏周末凌汀在家叫了外卖,她厚着脸皮跟着蹭了两餐,这才有现在口袋里所剩的二十四元钱。

      她站在酒店门口,吴哥的女儿在此举办婚礼,门口竖立的充气拱门一重又一重,她迟迟没有找到吴女士的名字。还好何清圆及时出现,二人一路走到宴会厅门口。

      “哟,吴哥女儿这波可不亏,新郎长相不俗。”何清圆叹道。

      停门口立着一张真人等身大小的婚纱照海报,新郎新娘在照片上笑意盈盈地望着各方宾客。

      “哈!”潘妍看清新人的相貌之后大吃一惊。她根本没有仔细看过请柬内容,就连婚礼地点都是何清圆发给她的,结果现在倒是有了意外的惊喜。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有些尖锐突兀,引来路人的几道探寻目光。

      “怎么了?”何清圆奇道:“什么事让你笑得这么无拘无束?”

      “没什么,我们快进去吧,我看到苗苗给咱们占的位子了。”

      潘妍推着何清圆走到礼账台,交上红包。

      “妍姐,你收敛一下笑容,太像反派了,你看起来特别像是来抢亲的。”

      她们甫一落座,苗进就展开无情的批判。

      “有那么明显吗?”

      潘妍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打量自己,屏幕上的人的确笑得很不善良。

      “苗苗说得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天的主角是你呢。”何清圆嗔道;“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开心一下。”

      “这个新郎我也认识,之前不知道和吴哥女儿结婚的人就是他,所以就只准备了一份红包。对于濒临破产的人来说,省下一笔开销,我能不高兴吗?”

      “切,没说实话。”

      何清圆和苗进异口同声地鄙弃她,然后凑到一起八卦新郎新娘的相识相知。

      潘妍也觉得奇怪,新郎是宋博这件事怎么能令她如此开怀呢?这真是一个迷。

      在她看来,宋博这种人应该是一辈子浪荡人间的花蝴蝶,如此轻易地被人套牢可谓是奇事一桩。她对素未谋面的吴小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听说这两个人是谭姐给撮合到一起的,据说相处两个月就去领了结婚证。”何清圆向她们分享重要的信息。

      “哦,是这样,不奇怪不奇怪。”潘妍打着哈哈,算起来她和宋博见面的日子,距今也有两个多月了。

      苗进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越睁越大:“妍姐,该不会是,二月末那次,谭姐……”

      “停,到此为止。”潘妍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发自内心地佩服苗进,居然能够根据这点微量线索还原出事情的真相。

      “难怪你是这个反应。”苗进喃喃低语道。

      何清圆坐在二人中间,左瞧瞧右看看,随后盯着在门口迎宾的宋博。

      “妍妍,这人到底是有多奇葩,才能让你放弃这张好看的面孔?”

      潘妍十分悲愤,生活在这么一群名侦探身边,她觉得人生毫无秘密可言。

      “倒也不是多差劲,只是和我的三观冲突而已。”

      潘妍垂头丧气,低声为何清圆和苗进讲述了被宋博气出内伤的两次过往。

      “果然和你不太合适。”何清圆沉吟着:“可是你也别表现得太明显,瞧你那一副逃过一劫的样子,是个熟人都看得出你不对劲。”

      苗进在一旁疯狂点头赞同,看到有别人坐到这桌来,他才恢复成那个礼貌儒雅的阳光好青年。

      不久之后,吉时便至,司仪在台上倾情讲述一对新人的恋爱过程。两个月的交情在他的词本里仿佛有两世情缘那般深厚。

      趁着台上灯光幽暗,新人互诉衷情之时,酒店服务员鱼贯而入,将筷子分发给宾客。

      本着将礼金价值最大化的原则,潘妍埋头与食物奋战,何清圆和苗进对她的反应极其满意,不时对她进行投喂。

      直到新人前来敬酒,潘妍才有歇息的机会。她努力地观察了一下新娘的相貌。

      高颧骨,眼角上扬,虽然不及宋博出众,但也颇为美艳。随后她看向宋博,那朵奇葩微笑着向她眨了眨眼睛。

      潘妍对他这种随时随地胡乱释放魅力的能力表示佩服。

      “祝二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在一桌人的祝贺声中,她的声音尤为突出,并且格外真挚。

      酒足饭饱之后,潘妍回到家中,刚在沙发上坐稳,就见到凌汀从书房中冲了出来,目光呆滞,手中还握着电话。

      “怎么了,小汀子,你又熬夜画稿了吗?”

      潘妍低头刷朋友圈,迟迟不见凌汀有反应,她抬起头,凌汀也看向她。

      “我外公去世了。”凌汀神情恍惚地说道,随后愣了一会,突然间,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潘妍吓了一跳:“是谁告诉你的,会不会是诈骗电话?”

      “我妈妈亲自打来的,说是突发心脏病。”凌汀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然而越擦越多。

      潘妍忙跳到地上,为她找纸巾,又用温水洗出一条毛巾,递到凌汀手上。

      凌汀望着天花板,仿佛被石化了一般,潘妍不敢安慰她,也不敢开口讲话,忧心地看着她魂飞天外。

      “哦,我该回家奔丧。”凌汀僵硬地站起身,走到玄关处去穿鞋。

      “你身上这件衣服太薄,早上去火葬场的时候扛不住。”

      潘妍记得凌汀有一件黑风衣,替她找了出来,披在她的身上,“我送你去火车站。”

      潘妍站在火车站的候车室外叮嘱凌汀:“你在路上注意安全,不用担心阿瓜,我帮你照看它。”

      经过几十分钟的平复,凌汀从悲痛中恢复了思考能力:“那就拜托你了,现在你做家教,回家时间晚,遛狗时千万注意安全。”

      “你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家那边有人到车站接你吗?”

      凌汀点点头,拿着身份证和车票,转身走进候车室。

      潘妍向公交车站走去,刚刚来的时候太急,二人坐出租车过来,凌汀不在状态,她便主动付了车费,现在回家当然不能那么奢侈。

      凌汀是第一次面对亲人离世,整个人都在拒绝此事的发生。

      潘妍能体会这种感受,有时候她会刻意不去想起外公外婆,宁愿他们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也不愿时刻提醒自己,已经是和他们天人永隔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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