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妖怪鸩

151、第一百四十九章 心率

　　羽族式微。

　　羽重霄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

　　她的父母，是羽族最后的凤与凰。

　　雄为凤，雌为凰。

　　而凤凰，凤凰既非雄，亦非雌，既是雄性又是雌性。

　　无论是凤还是凰，他们都有着极其霸道的血脉，而完美继承了来自双亲血脉的羽重霄，她生来便有着强悍的力量。她的体内。这两种势均力敌的力量彼此纠结，又互相争斗不休。

　　孩提之时，那对于羽重霄而言，是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光。她几乎看不见未来。她的身体因为承受不住血脉的暴烈而日渐衰亡，无数奇花异草制作的药，苦涩的令人几欲作呕。却如同流水一般吃进腹中。她因无法承受血脉的力量，一次次被迫涅槃，涅槃之火吞卷皮肤，煅烧骨骼。疼痛对于羽重霄而言，不过家常便饭。犹如梦魇。每一次的涅槃，若非是心智坚毅，她早已身死在涅槃之火中。

　　羽重霄时常在想。她这般苟延残喘于这世间，究竟意义为何？她的出生，除了作为复兴羽族的工具，还有其他的意义吗？

　　对于幼时的羽重霄而言，在她苦苦求生的时光中，是羽小翎支撑着她一次次咬牙抗下涅槃的彻骨之痛。南客对于羽重霄而言，是她生命中最温暖的孤灯。这世上或许有很多人，很多事情都能令人为之疯狂，但对于羽重霄而言，最重要的永远都是那个少女。

　　在羽重霄因为自身血脉而缠绵病榻之时，是羽小翎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一遍遍的，不厌其烦的对她说。

　　“呐，坚持住。等你的身体好些了，我们一起去人间玩耍吧，我听说人类的世界中，有很多漂亮的裙子，好看的簪花。”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呐呐，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你。”

　　“我们以后也会一直这样在一起吗？”

　　“会。”这是羽重霄的答案。

　　“那说好了，这是约定哦！”

　　想要和羽小翎一起，去人间的街市上闲逛。手牵着手的挑选簪花罗裙……也想未来有一日，能和羽小翎以夫妻之名，走完余生。

　　或许是乐见其成，凤凰后裔与孔雀。羽族的长老悄悄的暗示羽重霄，等羽重霄和羽小翎成年，就为他们准备婚礼。

　　但终究……少时的光阴一去不复返。不知从何时开始，明明有着卓绝天赋的羽小翎，她不再努力修行，散漫而懈怠。从被人艳羡变成了吊车尾。

　　她们之间，像是被划开了一道星河。曾经拉着羽重霄手，一遍遍说着，“这是约定。”的羽小翎。仿佛完全忘记了过去的事情。

　　羽重霄曾经想过，即便羽小翎忘记了也无妨，终究等到成年之后，她们还是会在一起。可是……

　　那个人出现了。

　　羽生的出现，打破了那道维持着平静的水面。

　　即便还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但羽小翎看向羽生时的目光，写满了情愫。不消数年，那份朦胧的感情终究会发生一些改变。

　　或许，他们会在一起。那我又算什么呢？在无数个因情所困的夜晚，羽重霄这样问自己。可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骄傲让羽重霄无法温言细语的对羽小翎表露出内心的爱慕，也做不到在对方爱上羽生时，去质问。我究竟是哪里做不得不够好吗？你可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喜欢？做下的约定。

　　‘轰——’火焰炸裂中，羽重霄往日中不然尘埃的脸颊上，满是污血。他的长发自发顶被削断，只余下碎发凌乱的垂在耳侧。身下是流淌着血与火的苍茫大地。

　　“咳咳咳。”扼住颈间的力量在逐渐变大，羽重霄的呼吸随之变得困难。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羽重霄满是污痕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他忽然问出了一个听起来与此时毫无关系的问题。“羽生，你听得见心跳声吗？”

　　心跳？

　　楚昇不解，却还是下意识的屏息去听心跳声。风声，火焰声，哀鸣声，那些纷杂的声音渐渐的远去。耳畔渐渐的只余下一声声的心跳。

　　最初，楚昇的耳畔是两道此起彼伏的心跳声。但随着越发仔细的去听，其中一道心跳声逐渐变淡，直到也消失在了耳畔。

　　那是……楚昇的眼中，见到羽重霄勾起的一道恶劣的笑容。

　　“你听见了。”

　　楚昇紧绷的手臂在瞬间被抽去了力量，趁着这个空档，羽重霄挣脱开楚昇扼住他咽喉的手腕。抬手用染上血痕的袖子擦了擦满是烟尘与血渍的脸颊。

　　‘噗通，噗通。’耳畔那道属于羽重霄的心跳声远去。

　　楚昇怀揣着忐忑，手掌覆盖在胸口，本该有着心跳声的胸膛，手掌心之下，寂静无声。

　　目光落在羽重霄那知晓一切的神情上，楚昇的眼眶中隐隐泛起一丝翠色，他再一次握紧了掌心。发出了一道低沉而嘶哑的喊声。“啊——”

　　泛着瑰丽蓝绿色偏光的黑色火焰，自楚昇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楚昇，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再次朝着羽重霄而去。

　　“终于发现了吗，究竟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迟钝。羽生。”

　　后知后觉，楚昇的心口蔓延起迟到许久的痛觉。记忆回闪，在那个有着暗淡月光的夜晚。他被提灯人所操控，亲手捏碎了自己的心脏。

　　因涅槃而重塑的身躯，变得踉踉跄跄，楚昇试图把这份承载着痛苦的记忆甩出脑海。那个暗淡的夜晚，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心脏，还有他的挚友……

　　过往令人追悔莫及，如同阴云。如影随形。

　　情势反转，这一次，换羽重霄扼住了楚昇的脖颈。随着羽重霄的手臂高抬，楚昇的脚离开了地面。

　　“我说过，再见面，我就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羽重霄的手指收拢，楚昇的眼前已经浮现出窒息带来的幻影。

　　“今日就做个了结吧，让我送你上路。”

　　要死去了吗？

　　就要在这里结束这坎坷而充满了讥讽的一生吗？

　　‘嗖——’破空声响起，一柄飞剑自远方疾驰而来，裹挟着万马千军之势。

　　羽重霄不得不放弃当下扼杀楚昇的打算，把手中的楚昇一丢，一手撑开防护壁障，一手召唤伴生武器。

　　龙骨长剑与羽重霄撑开的护盾撞击在一起，紧随飞剑之后，是再出返回战场的轩辕姝。

　　纵然满身狼狈，龙族后裔的少女仍旧有着置身王座之上，身后拥着三千龙骑的气势。“我说过，我的人，除非是我死，否则我绝不允许有人动我的东西。”

　　“就凭你。”羽重霄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来自强者对蝼蚁的蔑视。

　　“为王者，自然要有王者的器量。”轩辕姝的背后，金龙盘旋入云霄，翻涌起一道道的巨浪。

　　楚昇挣扎着，撑起身体摸索，他的双眼就如同蒙着一层厚重的浓雾，根本看不清事物。但轩辕姝的声音和气息，他却听见也感受到了。“咳咳咳。”随着一阵咳嗽，楚昇缓了缓胸腔中的疼痛。

　　“你回来做什么。”楚昇慌乱的摸索着，想要站起身。羽重霄的修为已至七阶。与他不分伯仲。可轩辕姝，她的修为不过三阶，即便是有龙魂和法器的加持，对上羽重霄，在碾压式的力量面前，依旧是以卵击石。

　　不去理会楚昇那近乎咆哮的的话语，轩辕姝抬起手中长剑，龙骨长剑直指羽重霄。“今日我在，你便休想杀死楚昇。”

　　羽重霄仿佛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嘲弄的笑了笑。目光在下一瞬变得充满了杀意与冰寒。“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可不喜欢说笑话。”

　　龙鸣声在虚空中响起，轩辕姝手中的龙骨长剑指向苍穹，在天际翻起云浪的龙自天空俯冲而下。

　　龙神附体。轩辕姝的双眸在一瞬间变成了璀璨的金色。修为也在瞬间暴涨至七阶巅峰。少女的脸颊上，龙鳞变得若隐若现。那柄悬在羽重霄面前的龙骨长剑猛然退后，在空中绕了两圈，回到了轩辕姝手中。

　　双剑在手，轩辕姝暴喝着，朝着羽重霄挥剑。

　　楚昇恢复视力的那个瞬间，见到的就是漫天遍地的金色光芒，属于龙神的气息在空中躁动不安。羽重霄的肩头上被划开了一剑，浓稠暗哑的血在他的身上浸染开，血腥气让仍旧还在战场中匍匐的异兽蠢蠢欲动。

　　而挥剑的轩辕姝，她的身体在崩裂伤口。染着金色的血蜿蜒而刺目。少女仿佛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一般，笑的依旧桀骜。

　　“我轩辕氏与龙族缔结契约，祭我寿数，以身为器，化为利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羽重霄神情微怔，他眼前的轩辕姝，身影一瞬间和旧时光中，羽小翎的身影重叠。片刻失神后，羽重霄嘲讽的笑了。“什么时候冷血的轩辕氏也开始舍己救人了。”

　　“与你无关。”轩辕姝挺直着脊背，手中龙骨长剑又是发出一道剑芒。

　　“够了。”一只手握住了轩辕姝的手腕。阻止她继续挥出第二道剑芒的动作。“你本不必回来。”

　　“这是我的事情。”

　　‘啪，啪，啪。’清脆的击掌声响起，“好一出患难生死，情深意切。”羽重霄的目光越发幽深，“那今日不如都别走了，一起留在这里。这钉着龙脉，铺满了枯骨的山林，为你们做伴可算得上是风景秀丽。”

　　“羽重霄。”楚昇手中再次浮现翎羽，一道道篆刻符文的阵法亮起，无数混沌的星辰在阵法符文中闪烁。

　　羽重霄的伴生武器混沌开始旋转。

　　“刺啦——”在某一瞬间，金属制成的武器再一次的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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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楚昇：作为男主角的我，今天也是一点牌面也没有。
轩辕姝：我，龙神附体，超帅。
羽重霄：啧，狗男女。
谢谢喜欢，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