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绿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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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光走的很快，太阳逐渐西沉，光芒多了份柔和少了分刺眼，窗外摇动的树枝间有细碎的光点跳跃着，牵动了所有学生的心弦。
看着一张张洋溢着青春的脸，我不禁发自内心的跟着微笑起来。
因为欧尔麦特的出现，“英雄病”和“微笑”成了新的流行风向标。憧憬、渴望成为英雄的愿望若是放在以前那个世界，早就会被一群人用看中二的怜悯目光注视了百来遍了，但是在这里，在这个广受英雄福泽的社会，这样看起来天马行空的愿望却会被很多人支持。
“微笑”其实是一种力量。欧尔麦特用他自己的行动，给所有人带去了勇气和希望，同时又将这股力量加注在追逐梦想的下一代身上，就好像给他们插上了翅膀一样，让他们的光芒越发的闪耀。
上一辈子因为种种原因，我不能像同龄人一样拥有如此热血的梦想。
那这一辈子呢？
突如其来的热血好像被什么冰冻了，思绪一下子停住。我把视线收回，专注于理书包。
……还是算了，只要想想就好。
梦想不是靠一时的冲动就能实现的，而在成功的路上势必有重重阻碍，有些客观条件你不得不承认。
——「无个性」。
虽然对绿谷说了那种鼓励的话，但不论是我还是他，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无个性」能成为英雄的几率近乎为零。
但绿谷选择追逐那仅剩的一丝希望，而我选择干脆利落的放弃。
选择没有对错，我知道我自己的状况难以符合英雄的标准，也就不会去刻意追求“英雄”这个词，但是我尊重其他人追逐梦想的权利。
……所以说。
我愣愣的看着班里那个有着张扬的淡金色爆炸头的不良少年站在了我……我前桌面前。
这个风云人物过来干嘛。
“喂臭久，你在写些什么？”
伴随着绿谷弱弱的“快还给我！”，不良少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笔记本翻动着，脸上挂着很张扬的笑。
“哈？「无个性」到现在还在做英雄梦吗？”
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慢慢降下，整张脸变得很阴沉。他一把把笔记本扔开，看着绿谷手忙脚乱接住的样子啐了一下。
“别看不起人了臭久！”
说完狠狠地踢了下桌角然后离开了。
我赶紧扶住有些腿软的绿谷，他站直后摇摇头跟我说“我没事”。周围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看来这样子的行为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
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有男生说「无个性」时那嘲讽的口吻。
抬手拍了拍绿谷的肩膀，等他转头疑惑的看着我时，我提议道：“今天一起回家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们是邻居嘛。”
绿谷微红着脸，眼里有些泪光，犹豫着点了点头。
……刚刚在全班面前受到了如此大的欺侮，现在就能装作若无其事，要不是中午看到他那对成为英雄的狂热劲，我还真的以为他不在意。
可是梦想被践踏，谁会不在意呢？
我和绿谷同时走出班级门，但我的脚步渐渐慢下来。我观察着这个背影有些瘦弱甚至头都不怎么抬起来的少年，感觉就在刚才，我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绿谷不是单纯的热血，他清晰的明白自己和其他人天生的差距有多远，不然我不会听见他用那细微颤抖的声音问我：“「无个性」能成为英雄吗？”
可他似乎又很疯狂，疯狂到近乎偏执。即使会因为别人的欺凌受伤，却从不会一蹶不振，因为他看似软弱的外表下是一具永远不会被压弯的骨架。
“怎么了林同学？”
绿谷转头小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把刚才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赶出去。对才刚刚认识一天的同学擅加猜测，即使没被人戳穿也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我转了转眼珠子，试图找点话题，“绿谷君你快看，那棵樱花树开的真好！说起来，这几天刚好是赏樱旺季吧？”
“恩……很漂亮。”一直低着头的绿谷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的表情有些怔忪。
“看来我转学的时机很巧啊。”我调侃道。
绿谷这时也回过神，神情逐渐放松下来，“要不是林同学，我可能看不到这么漂亮的景色。”
“恩？为什么？”我有点懵。
“……没什么。”说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
……感觉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被这个笑容一下子糊弄过去呢。
我心情复杂的想。
“刚刚那个人，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走到半路，绿谷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道。
“爆豪胜己？”
我不确定的说出他的名字。虽然一开始进入教室的时候确实有被他那嚣张的姿势吸引过视线，但是之后却并没有刻意关注过他。然而即便是这样，我也在其他人的口中慢慢拼凑出了他的名字。
是个活在人们视线中央的人啊。
“恩。小胜他……从小就很厉害，不仅个性优秀，而且其他方面也是，学什么都很快，我一直……很憧憬他。”
“可是他一直这样打压你，难道你还觉得……”
我突然消声，因为我看到了绿谷的眼神。
隐忍。
我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想，或许可能，触到了一点边。
“我憧憬他的实力，和他怎样对我没有任何关系。”绿谷清晰的说。
“……”
我抓紧了书包带子，思绪不停翻涌。
如果说之前的我仅仅只是尊重绿谷的梦想的话，那么现在……
“绿谷君。”
“？”
“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的语气无比严肃，“实不相瞒，我昨天夜观天象，发觉你骨骼清奇，是个成为英雄的可塑之才。”
绿谷听到我前半句的时候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甚至眼里还带了点动容的泪光，然而听到我后半句，整张脸都无奈了起来。
“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水准。”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林同学的鼓励。”
我就这样保持着一副神秘莫测的仙（zhong）人（er）表情和绿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虽然更可能只是我单方面骚扰人家绿谷少年——聊回了家门口。
“再见绿谷君！”
“再见林同学！”
友好的挥手作别后，我掏出钥匙进了家门。在玄关换完鞋子，我瞥见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的方盒，底下垫了一张纸。
“有手机联络方便点，我的电话已经帮你存好了。”我慢慢念着，虽然没有落款，但我也隐隐约约猜出来是谁。
把白色方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一部黑色外壳的手机，开机——
打开联系人，里面的唯一一个号码。
“果然……是相泽先生啊。”我轻吁了一口气，随后抓了抓头发，“来得真及时啊，不过……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琢磨了一会儿手机后，我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门，把放在里面的曲奇拿出来。
“既然昨天没有时间去拜访我干嘛不今天做呢。”
我敲了自己一下，然后把曲奇倒出来放在烤盘上又塞回烤箱加热几分钟。
在等待的时候，我拿起手机找起了兼职。
……不过本身就对这边的情况不太熟悉，再加上网络有一定的虚假性，就更加不确定了。最终还是敲定在周围多逛逛找点机会，正巧明天就是周五。
待我放下手机，烤箱早已结束工作，我把里面重新恢复热度的曲奇拿出来又放回原先的袋子。
·
总感觉……有点微妙的心虚。
我一身校服，站在隔壁贴着“绿谷”牌子的房屋前，后知后觉。
我做足心理准备，摁响了门铃。
……
就这么简单的被热情的绿谷妈妈邀请进来了……
我有些拘束的坐着，被叫下来的绿谷少年也和我一样拘束的坐着，而绿谷妈妈却很有兴致的在准备着饮料和水果，我带来的那几袋曲奇被格外珍视的放在了桌子最显眼的位置。
我小口喝着茶，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为零……那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这么巧，阿余和我们小久是一个班的呢。”
我胡乱点头。
“小久平时有什么事也不和我说，而且我也不知道他都和哪些人来往……”
我下意识的朝绿谷少年看去，只看到一个凌乱的绿色海藻头。
居然把整张脸都埋进手掌里了啊……装鸵鸟都不带我，少年你真不够义气。
“所以我很高兴，阿余你又是个很好的孩子，真希望小久能和你成为朋友啊……”
绿谷妈妈放下手中的端盘，眼里是一种我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妈妈……”
我看着莫名散发着淡淡悲伤的绿谷妈妈，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我垂下眼睫，鬼使神差的，将原本不属于现在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是绿谷君要和我成为朋友，应该是我想和绿谷君交朋友才对。”
“诶？”
我捏着手掌，努力无视旁边两道惊讶的目光，慢吞吞的说。
“我能感觉到，绿谷君非常的执着，这也是非常打动我的一个点。”
我发自内心的微笑，看着怔愣的绿谷妈妈。
“所以阿姨不用担心，以后不只是我，一定，还会有更多的人被他的执着所吸引的。”
说完我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即而来的便是快要把我淹没的羞耻感。
……情境害人啊，像我这么庸俗的人都能说出骚话了。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两行热泪从绿谷妈妈的眼眶里飚了出来。
我转头看见绿谷少年也是一副眼眶含泪的模样。
……等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
好不容易把情绪失控的两人安抚好，我看了眼时间，想找借口溜走。
“阿余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绿谷妈妈挽留道。
知道是客套话的我当然不会傻乎乎的答应了，虽然阿姨很热情很随和，但是我的脸皮还不至于厚到这个地步。
“谢谢阿姨，不过我家里的饭已经——”烧好了。
“阿余你是……一个人住的吧？”
“诶？”
我呆住。
“虽然我们并不是那么讲究，但是一般拜访邻居这种事都会有长辈跟着，小辈一个人来的倒是很少见……”
“妈妈！”
“抱歉，我……”
绿谷妈妈在儿子的劝阻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捂住嘴，只留下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
由于刚穿越唯一的亲人就没了，连个面都没见过，所以这类话题对我的心灵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倒是我……明明是客人，却让主人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再不吭声的话我就显得更过分了。
“没关系，是我自己一开始没有说清楚。”我深吸一口气，“而且我确实是一个人住。”
“所以……林桑就留下来吃饭吧？”
我有点惊诧的看着突然出声的绿谷少年。
他感受到我的视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手指刮着自己的脸颊。然而，虽然害羞他却并没有低下头。
“我、我才是……想和林桑成为朋友啊……”绿谷声音越来越小，“可以吗？”
真是的。
我悄悄捂住发烫的脸颊。
用这种期待的目光的话，我怎么可能拒绝的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绿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