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大瑞唱弦歌》江山美人笑

24、血沃七色莲

　　窗外朝霞满天，将室内晕染的如九天仙境。
　　昨夜竟香梦沉酣，一觉睡至大天亮？
　　舒扬歌撩起窗纱怔怔瞧着外面宛如幻境的亭台楼阁，只觉得无一处不好看，无一处不完美，几疑自己在梦中。
　　外面有轻巧的足音传来，两名唇红齿白年约十五六岁的青衣小侍悄然进来低声问候了，便上前伺候她梳洗。
　　“昨晚家主嘱咐过了，姑娘腕上有伤千万不能碰水，让我俩小心伺候。”其中一名小侍见她蹙眉不语，忙带笑解释道。
　　腕上一寸多长的刀口已被重重白纱缠绕紧裹，隐约有血痕渗出，触目惊心。这点小伤哪里就能大惊小怪至此？看着两人小心翼翼伺候，舒扬歌暗自摇头叹息，上过战场的人哪个身上没有几道伤疤，自己从肩头至背部的刀伤恐怕约有一尺来长，那时军中缺药以致伤口发炎害得自己当时昏迷了好几日呢。

　　这两人显然训练有素，知她手上不方便，持起玉梳只消一刻就将她满头青丝挽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发髻，舒扬歌虽觉得让男子伺候自己别扭万分，但这两人俱是话少沉静之人，且善解人意，只消一个眼神过去便知其意。况且形势比人强，虽然不太习惯，不过看在两人是守护七色莲的守洞卫士份上，观两人的身形步伐想来还是武功高手，如今沦为自己的小厮，说不定他们两人比自己还要不习惯呢。

　　“多谢。”看着镜中比自己挽得还要精致好看的发髻，舒扬歌微笑诚心谢道。
　　她清澈如水地目光瞥来时竟让这两人霎时羞红满面。

　　宛转低沉的箫声徐徐传来，舒扬歌此时用完了膳食，正想靠在榻上看一会书。偏偏箫声勾魂摄魄将陈年旧事一并勾起，让人再也无法静下心来，索性扔了书立在院中倾听。
　　“家主与夏谷主在望霞亭吹箫论剑，是离世谷难得一见的盛事，姑娘若是闷了可前往一看。”阿素，阿年真心建议道。两人是双生子，个子身形极为相似，面容却只有四五分相似，倒也能认清。圆脸的是兄长名字叫做阿素，尖脸的则是弟弟名字叫阿年。
　　离世谷地势奇特，此时已交初夏，江南各种花事大多已了，而谷中各色花事正盛，桃李芬芳争艳。不知生长在这四季如春的离世谷中桃李能否结出果实来，否则就辜负了如此花事。

　　她一路循箫声过来头上身上落下不少各色花瓣，虽有清风帮忙拂去，偶有低头在树下行走时，也有几片花瓣在刘海前流连不去。她脑海里模糊想起一句，乱花渐欲迷人眼。

　　望霞亭旁一人在梨树下舞剑，一人倚树吹箫。两人一蓝衫，一白衫，俱相貌出众，合当一句美人如玉剑如虹的考语。
　　舒扬歌心中赞叹，却也只是远远稍稍驻足观看一会儿便顺着石阶一路上到离世谷中的一处山峰顶上，眺望那谷外茫茫水天交接处。离世谷三面环水，只有一处为陆地，且山峰陈列，出路迷蒙。

　　昨日随众人进入离世谷后，司徒江枫入住兰霞阁，舒扬歌入住芳霞阁，两人所住之地相隔较近。
　　那催生七色莲的山洞就在两人所住的地方不远。
　　山洞并不大，约能容纳下十几人。洞的尽头摆放着一张白玉案，案上搁着一只青色玉盆，盆中盛着许多洁白的细沙，沙中埋着几颗黢黑的和普通莲籽一样大小的种子。
　　“这就是七色莲的种子？”舒扬歌难耐心中狂喜拈起一粒种子抬眸问道。
　　司徒江枫含笑点头。

　　经过多日辛苦总算今日真正见到了七色莲的种子，虽说还要等到一段时日才能等到它开花，不过离希望已经不远，她满心欢喜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叫喊---------李弦，再过一段时间七色莲就要开花了，你一定要等我啊。”
　　倾倒掉白沙，舒扬歌抽出短剑，用利刃对准自己的左手腕划了下去。殷红流畅的鲜血欢快地流入青玉盆中，渐渐覆盖住盆底的种子，她按捏着臂膀那鲜血又一点一点流至盆中慢慢升高至半盆之多。
　　司徒江枫蹙眉抢夺过她的手腕低声叱道：“叶姑娘不顾自己性命了吗？喂养七色莲哪里就要这么多的血，只需淹没种子即可。”
　　她苦笑叹道：“我是恨不得它现在就开花，情愿多流点血。”
　　司徒江枫此刻正要往她的腕上涂药，被她止住道“伤药还是不要涂抹了，免得……..”免得伤口愈合太快，到时又要麻烦割开。
　　她想夺回自己的手腕随意裹一下就完事了，谁知被他钳在掌中用白纱密密麻麻缠了好几层，轻轻裹好了才轻柔放下，看着她半晌不语。
　　舒扬歌心中奇怪讪笑着说些场面话道：“司徒公子大恩，我………..”
　　他摇头肃声说道：“我不知叶姑娘到底要救何人，想来此人必是姑娘重要之人。七色莲虽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但它的药性有迷幻作用，人服用了之后，前尘旧事便忘得干干净净，再也认不得你，而且世上并无解药。”

　　“不瞒公子，我要用七色莲救命之人对我来说确实非常重要，我现在只想让他快快醒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罢。”记不得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好好活着，只要我能天天看到他，有我记得，就一定能让他想起从前来。

　　“那人好生有福气，必是姑娘心坎上的人。”司徒江枫似笑非笑瞅她一眼调侃道。他这一笑更显眉眼俊秀，周身光华流转。

　　被他说中心事，舒扬歌觉得脸上一热，低头不语。她不是多话之人，向来是别人问一句她才答上一句。
　　刚才进洞时见过的两个双生子守洞侍卫正守在洞外。这时洞中只有他们两人，两人都不说话更显得洞内寂静无声。
　　她抬眸见他的目光凝注自己身上，那目光带着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