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时间停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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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见到了海。
水面拍打的声音渐渐远去，光线渐渐暗淡。泛着光的浅蓝变成静谧的深蓝，从那深深的，深深的海底，仿佛有一双张开的手，等待着她下沉，下沉。
是谁的手呢……？
……会很温暖的吧……一定……
就像那个时候……那个人的手……
那个时候……她还……大家还……
……
愈行愈远的水面折射着微弱的阳光，在指尖闪耀。那是她眼中最后的光景。
她静静闭上眼睛。
“……山……远山……”
呼唤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可以察觉到其中焦急的意味。流歌有些恍惚地张开眼睛，教室的景物由模糊变得清晰，不远处一濑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觉得光线有些刺眼，流歌眨了眨眼睛。头好痛，身体也……
发觉自己以不自然的姿势伏在课桌上，她慢慢用手肘作支撑坐直。
在她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一濑已经“噌”的一声举起手，
“老师，远山不舒服，我送她去保健室。”
“！……”本想说不用，但是嗓子一时哽住了，流歌咳了几声，一濑已经走过来扶起她。
花岛田老师满脸不情愿的应允了。意识到抗议下去只会耽误大家上课，她有些无奈地站起来，随着一濑走出门去。
因为是上课时间，走廊上很安静。天仍旧阴沉，窗玻璃上沾着雨水。从走廊里望见学校中庭的巨大樱树，铁灰色的枝干间不见一丝暖色。
……什么时候才会开呢？
从夏末来到日本，到现在仍没有机会见到樱花烂漫的景象，流歌不由得憧憬着。
冷风从窗缝间吹来，她打了个寒颤，用双手环抱住自己。
也许……不要开比较好吧。
即使开了，也会在下一场寒雨里白白凋零。
“没有发烧，不过喉咙的炎症很严重呢，可能呼吸道也被感染了。最近休息的不太好吧。”保健医师一边在本子上做着记录，一边问着。
流歌点点头。对方放下笔，起身拿了一些药片，倒了一杯水。
“吃下去睡一觉吧。不好好休息的话，感冒会恶化的。”
盯着药片呆了一会儿，她想着既然没有发烧还是回去继续听课吧，毕竟春季学期就要结束，期末考快要来了——的时候，一濑已经拿起水和药片，很有威严地送到她面前。
看着好友一脸严肃的样子，流歌乖乖接过来服下，然后走进休息间最里面的床，躺下。
一濑帮她拉上帘子，然后在床边坐下。流歌轻轻握住她的手，无言地道谢。
“远山……”停了一会儿。
“不用这么逞强也行的。你成绩一向不错，即使请假几天期末考也可以过关的……”
“……义卖会那边也是。学姐一定会谅解……还有学生会……”
不说话地微笑。一濑看着她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有些灰心地叹了一口气，把握着的手放进被窝。
“好好休息。午休时候我再过来看你。”
流歌点点头。好友拍拍她放在被子里的手，离开了。
“咔嗒。”
门关上的声音传来。
流歌凝视了一会儿天花板，侧转了身子，蜷缩起来。
还是有些冷呢，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刚在医院里醒来时一样。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并没有那么厉害。不放下手中的工作，并不是责任心，也不是在逞强。
只是……不想一个人而已。
已经……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对吧？
已经认识了许多人了。一濑，侑子，班上的同学，学生会里的人，老师，立海的大家……
会跟我说话，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也让我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的人……会叫着我的名字的人……
远山流歌……
精市哥哥……我已经……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
……对吧？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流歌凝视着眼前的一片纯白。
药物控制的睡意沉重压下。她闭上眼睛，静静沉入海底。
拍卖会前最后的晚上，准备工作已接近尾声。流歌把最后一批布丁倒入模具，推进冰箱，结束了持续两天的制作点心的盛筵。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向日少年，这时发话了：
“nene远山，明天真的不来吗？会很好玩哟~还会有国小乐队绕街区游行呢~”
“……抱歉呢……”
感冒的症状并没有如流歌的期望好转，反而加重了。强制的睡眠并不如医生所说的那样有效，流歌下午醒来的时候感到异常疲惫和恶心。
一濑不在。枕边放着流歌的书包、红豆大福和小盒的海苔卷。想着早饭都没有吃，流歌拿起点心，打开包装，慢慢咬起来。
呜哇感冒的时候味觉真的会没有呢。觉得有趣似地想着，流歌在试图咽下食物的瞬间，紧紧皱起眉头。
好痛。
柔软的红豆馅滑下喉咙，引起了刀割一样的剧痛。
这样下去，嗓子也会完全哑掉的吧……到时候就会被大家发觉了。
真糟糕，明天就要回去神奈川了。明明精市哥哥住院了，自己居然还生病让人操心。
作着无意义的自责，流歌吃完了点心，躺下裹紧被子。
药效已经过去。她躺了一会儿始终睡不着，反而觉得越来越冷，最后还是起身，向医师道了谢之后离开保健室。
头很晕。流歌在走廊上走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实在不适合上课，想了一会儿改道离开学校，去了教堂。
“可是都帮忙准备了这么久……天也晴了，说不定明天可以在外面举行呢……”很遗憾似的，向日转脸望向窗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因为外面很暗只看得到窗玻璃反映着室内的景象。
“会是好天的吧……”流歌微笑着回答道。
雨在她到达教堂之后渐渐收住了，傍晚少年们放学的时候云也收去，见到了很久未见的晴朗天空。流歌伸手推开窗户，冰凉的夜风吹进充满甜蜜香气的厨房，夹杂着清新的雨水味道。
从侧翼的厨房望出去可以看到正门。打开的大门里透出的光照亮了门廊和阶梯，栖川牧师正送帮忙的人离开，断续的笑语顺着风飘来。与人交谈的间隙他抬头望向这里，忽然动作就停止了。流歌于是向他挥手。
他迟疑了一下才挥手回应，慢慢的脸上回复了笑容。流歌看到一颗红发的头从他背后的明亮的灯光里冒出来，回头才发现向日早不见了。
突然有一辆银色的车急停在阶前，迹部从车里长身而起。向日欢呼着伸头进车里，提出了外卖的大食盒，像炫耀战利品似的举高，向流歌的方向转悠着，继而又秀给不紧不慢走进灯光范围内的忍足看。
忍足后面出现的是高挑的白发少年。顺着学长打招呼的方向也抬头望向这里，顿时有些僵硬。明明是这些天来第一次对上眼神，或于是因为布景般的光圈的缘故，或许是因为距离的缘故，流歌自然地绽放了笑容。
这当儿侑子从门里走出来，对着她做出“好香哦”的口型，继而和聚集在门廊上的人交谈着。
流歌索性伏在窗框上，静静看着他们。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就好了。
这样美丽的夜晚，一室点心的馨香；明天天空会放晴，大家都在满怀期待；
祭典还没有开始，还没有结束时的疲惫和失落。所有的糟糕的事情好像都可以忽略不计，所有无谓的担心、害怕、胆怯、纠结都已经消失；一切美好存留此刻，所有的愿望好像都能实现；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就好了。
从门里走出的人渐渐稀疏，终于散尽。栖川牧师示意大家进屋，又对流歌招了招手。凤落在最后担心似地望了几眼这里，最终也进去了。
大门关上。流歌注视着地上的一片明亮面积慢慢变小，完全消失的瞬间似乎传来了门“咔嗒”阖上的声音。
没有亮光夜风的温度似乎一下低了好几度。流歌轻轻咳嗽了几声，伸手把窗关上了。
Chapter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时间停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