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涩青梅

3、第 3 章

　　萧绝的司机送来的新鲜蔬菜越来越少，反而是值钱的东西越来越多。
　　“小姐，萧老板这是？”即便是阿梅，也瞧出了不对劲。
　　肖染染在歌舞坊和上海滩的上流社会周旋了整整五年，不管是洞察力还是眼界，都比顾瑶瑶还要长远，更何况，如今的顾家在上海滩也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怕是租界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阿梅，傍晚你出去一趟，看看萧绝如今可在上海。”
　　“可是，萧老板说……”
　　“让你去就去，如今上海滩就要变天了。”

　　暮色四合时分，下起了淅沥小雨，阿梅回来的时候，带出去的伞也没有拿回来，浑身淋的直哆嗦，看到肖染染，就哭丧着一张脸，“小姐，萧老板南京路的宅子如今空了，街上多了很多拿着军枪的外国士兵。”
　　肖染染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阿梅，赶紧换衣服，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好。”
　　“小姐……”
　　肖染染闭了闭眼，“哪有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即便是乱世，谁都想苟且。”
　　阿梅没有文化，但却听明白了她的话。她想不明白，萧老板明明对小姐这般好，如今怎么却不管不顾了？
　　三天后，上海滩的街道到处都是游行的学生以及时不时的枪声，阿梅胆子小，每每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就开始发抖，“小姐，我们能去哪儿？“
　　“离开上海……”肖染染又自嘲一笑，“可若是上海真的沦陷了，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阿梅，如今我不需要你照顾了，等到今晚天黑，若是萧老板还没派人来，那我们就要各奔东西去了。”
　　“小姐……”阿梅诧异，“你是在等萧老板吗？”
　　“对，我在等他。”
　　因为，她相信他爱她，就像她依旧爱那个人一样，即使从这里去租界的路危险重重，她仍旧还是要去见一面的。
　　萧绝是当天下午来的，没有开车，带着两个穿着穿着补丁衣服的男人，萧绝仍是那常穿的黑色风衣，油光发亮的短靴变得灰扑扑的，扑面而来的都是风尘仆仆的气息。
　　“快收拾东西，我带你走。”
　　肖染染看着他，笑了一下，主动给了他一个拥抱，“谢谢。”
　　萧绝愣了一下，回抱她，并没有说话。
　　拿上行李后，萧绝和他身边的人带着她和阿梅抄小巷，拐了不少路才来到了靠近码头的一个破屋子，路上走得急，五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到了屋里，萧绝扔给肖染染一块怀表：“凌晨两点的船，这是凭证，记住了，千万别丢了。”
　　肖染染接过，看着手中的那块刻着13的木牌子，“租界安全吗？”
　　萧绝没有说话。
　　肖染染扯了扯他的衣袖，“肖柔柔，她如今在哪？”
　　萧绝眸子动了动，“你是想问林青宇吧。”
　　肖染染沉默了两秒，“不，这一次我问的是，林青宇这一次有没有抛弃肖柔柔，不是问他，好不好。”
　　萧绝动了动唇，别过头，“租界本就是外国人为了敛财的幌子，日本人来了，他们跑的比谁都快，林青宇把肖柔柔献给了一个日本军官，现在带着顾家人安稳地入住在日本人的租界……”
　　“不可能。”肖染染打断了她，“肖柔柔那样的人，宁可死，也不会……”
　　“林青宇拿肖柔柔和她前夫的女儿蓓蓓做筹码。”
　　肖染染身子踉跄了一下，萧绝及时扶住她，“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好？”
　　“他不好。”肖染染擦了擦眼泪，回头让阿梅先出去，等门一合上，她就开始脱衣服，“我喜欢的也从来不是他。”
　　萧绝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去制止她，“肖染染，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绝，你不是说一直要等我心甘情愿和你睡吗？现在我就愿意。”
　　“肖染染。”萧绝冷了脸，“你把我当什么了？看清了林青宇的为人，现在就想……”
　　“林青宇的为人，从他为了林家，五年前抛弃了肖柔柔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像他这种男人，也只有肖柔柔这样的蠢货还会吃回头草。”
　　“那你……”
　　趁着萧绝发愣的间隙，肖染染一把将自己的衣服扯了，跳到了萧绝身上，双腿紧紧勾住他的腰，“萧绝，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你知道我的能力，把我送去给那位军官做女人，我肯定能给你们获取很多情报。”
　　萧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肖染染的聪慧，又不觉得她猜出自己的身份奇怪了，转而是从未有过的生气，一把扯下她，扔在了地上，肖染染被摔的发出了一阵痛呼，却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径直往自己身下去，“第一次，其实也不一定要男人，我自己也可以。”
　　“你这个疯子。”萧绝一把禁锢她的手，“肖染染，为什么？”
　　肖染染低头看着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坠子，“因为，我喜欢的是我的亲姐姐，肖柔柔啊。”
　　萧绝如遭雷击，放开了她的手，一把扯下她从未取下过的项链。
　　项链是个心形的，可以打开，萧绝按开小开关，盖子突然就弹开了，里面一面是装着一滴红色液体，一面是穿着学生装，留着学生头的肖染染——不，或者说是肖柔柔。
　　萧绝盯着那项链看了许久，随即后退，“肖染染，你在骗我。你说你恨你姐姐，你恨肖柔柔把你爹娘对你全部的疼爱都抢走了，你恨你爹娘为了能让她风光出嫁，才把你卖来歌舞坊，你恨她……“
　　“萧绝，这些才是我骗你的。”肖染染捧着他的脸，平日看人带着几分风尘气的妩媚眼睛从未有过的清冷，“肖家只有大小姐，没有二小姐，不是因为肖柔柔，而是肖夫人觉得我脏，不，她是看到我，就想起她曾受到过的屈辱。因为我是她被土匪糟蹋后才有的，堂堂肖妇人被土匪糟蹋了，还有孕，这是多么一件奇耻大辱，可肖夫人身体不行，偏偏还不能流掉，怎么办？只能拼着老命把我生出来啊。”
　　看着萧绝冷静下来了，肖染染松了手，凑到他唇边，“你说肖夫人得有多恨我？据府里的下人说，肖夫人当时原本是想把我扔进马桶溺死的，是肖柔柔的出现救了我，带着身边的下人一点点用米汤偷偷把我喂大的。萧绝，你说可笑不可笑，结果我不是什么野种，其实我也是肖老爷的种啊。所以，我恨，我恨他们，一把火就烧了肖家祖宅，把肖家的古董珍玩连同祠堂都一把火烧了。可肖柔柔是我的天使，怎么能不让她风光出嫁？”
　　“所以你把自己卖了……”
　　肖染染笑了一下，表情疯狂又偏执，“我那么喜欢的姐姐啊，她那么喜欢林青宇，可林青宇却为了钱抛弃她。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不许她嫁人，我会一直照顾她，一直爱她，永远爱她，可她不听……”
　　“肖染染，那不是爱，只是你的占有欲和自私在作祟。”
　　肖染染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拉，就让萧绝放在了她的胸脯上，她目光澄澈地看着他，“爱生欲。萧绝，马老板曾经给我下药，我依旧能保持处子之身，并不是我厉害，而只是因为那个人不是肖柔柔。”
　　萧绝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她，仿佛眼前的女人，他从未认识过一样。
　　“没能让你不那么喜欢我，我很抱歉。”肖染染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爱与不爱都是一件心不由己的事。”
　　许久之后，萧绝才站起来，沉默着一件一件帮她把衣服穿上。
　　“把你和肖柔柔换过来，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日军租界戒备森严，单凭我一己之力……”
　　“我服从组织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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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