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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雨带痴寒禁草色,雪吹残片上须根 ...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只把新桃换旧符。
      今日是除夕,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唯有街角一户人家,不挂灯笼,不贴对联,不放鞭炮,仿佛与世隔绝开来,孤孤零零,冷冷清清。
      乔潼待在书房里,默默地翻查有关许訾的资料。前几年的除夕他都是在出云关过的,身边是边塞饱经风霜的边军,大家大口喝酒,大声喧闹,放肆大笑地度过了一年最重要也是最轻松地日子;但现在他在京城,京城对他来说绝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便把自己同人群隔绝开来,连新年也就这样一个人过。
      突然,乔潼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动静,好像是有人进来。
      他来到院子里,只看见那天的浪荡公子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那里,有些吃惊,又有些恼怒:“你怎么会在这里?”
      常弋笑道:“自然是误打误撞走进来的,我倒没想到公子竟然一个人住在这里。如此佳节一个人度过岂不是可惜?”
      乔潼才不信他的鬼话,这人想必是某权势世家的子弟,特意查过自己的消息,想到这,乔潼更加恼怒:“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自然是不知道公子住在这。只是路过这里,发现这户人家异常凄清,这才忍不住好奇进来看看。公子不要多疑。”常弋觉得这人好笑,明知故问,自己当然是派人查过他才知道的。
      乔潼冷哼,但拿这个人也没有办法:“擅闯他人住宅,无礼!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佛曰:‘有缘相聚,有缘相识,有缘相遇。’我与公子已经相遇两次,可见缘分也是不浅。”常弋挑眉,眼里都是戏谑,“又何必如此无情。“
      说完,常弋举起右手,赫然提着一壶酒,有备而来,“上次公子拒绝在下的邀约,令在下实在伤心。今日我正好有一壶清安居的佳酿,不妨共饮一番。”
      常弋也不等乔潼的反应,径直提了酒走进屋,把酒放在桌上,毫不客气地坐下,翘着二郎腿。
      乔潼来不及阻止,只能跟进去,瞧见常弋的坐姿,忍不住皱眉。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公子姓名呢?”常弋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告诉这个人自己的名字,但这个人却没有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乔潼不想跟这个人有什么牵扯。
      常弋见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心中来气,又忍不住起了戏弄之心,“公子是瞧不起在下吗?在下对公子可是一片赤忱之心?”
      还特地站了起来,低眉颔首,声音带了一丝哽咽:“我虽生的女子相貌,但也是堂堂八尺男儿,不敢对公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常弋本来就是一副艳丽模样,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此时加上委委屈屈的神情,更像女子了。常弋就是想恶心恶心乔潼。
      也如他所料,见常弋这副委屈的样子,乔潼脸色更冷,“男儿本应坚毅,你不必这个样子。”
      常弋抬头,一双凤眼蕴满了泪珠,水光粼粼,鼻头微红,轻抿嘴唇,好像马上就要哭,却依旧强忍着道:“我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公子难道不知道?”
      乔潼一怔,这个人对自己竟然存了这种心思!看他这副委屈的样子,乔潼对他虽然没有别的意思,也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但他平日里就是一副面瘫脸,此刻心软,常弋也看不出。
      “公子既然觉得我面目可憎,我走就是。我一片痴心,也不求什么,只希望公子告诉我名字,聊聊安慰自己。”
      乔潼沉默一会儿,说:“盛安。“
      常弋想不到他真的会说,忍不住笑了,眉目如画,神采逼人。
      乔潼看他笑得开心,自己也莫名轻松,想了想,缓缓组织语言道:“阴阳相谐,自然之道。我是男子,以后自然会娶妻生子,你还是收了那些。。。。。”
      常弋眼珠子轱辘一转,狡黠一笑,依旧泪眼阑珊,却故作坚定:“如果公子真的娶妻生子,我自然不会纠缠。”
      乔潼被打断,听到常弋的话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同性相恋有违人伦,虽然不至于恶心嫌弃,却也没有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只能叹气:“你断了这份心思吧!”
      看见乔潼面瘫的脸露出为难,常弋才觉得心里舒畅多了。就是要让你不舒服!
      “我的心意盛安兄是不会懂的。“
      乔潼想了想,干脆直接说开:“我不会喜欢男子。“
      常弋听了这句话,收起委屈的表情,换作惊讶疑惑的样子:“盛安兄何出此言?我从未想过你会喜欢男子啊。”。
      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盛安兄莫不是误会我喜欢你,哈哈~~我对盛安兄只是单纯的钦佩而已!“
      乔潼一怔,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见常弋笑得乐不可支:“盛安兄放心,我肯定不会喜欢你的。”
      常弋只顾着笑,没有发现乔潼黑了八度的脸。乔潼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刚刚只是在戏弄自己,故意说的引人误会,就想让自己丢脸。
      常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从来不知道盛安兄也会自作多情啊。”
      “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戏弄我!”乔潼怒火中烧,气得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就想把这个人捆起来千刀万剐,“花言巧语,居心叵测!”
      常弋看他真的生气,有些心虚:“我刚才说的话都是骗一骗盛安兄的,看盛安兄一副冰冷的样子,就忍不住逗弄一下!”
      乔潼听到这话,怒气没有消下去,反而更觉得常弋可恶,嘴脸丑陋,冷着脸,走到常弋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人往外一推:“这里不欢迎满嘴假话的人!滚!”
      转身拿起酒一扔,把门一关,就这样把常弋赶了出去。
      常弋被乔潼推得人有些晃神,又看见酒被扔出来,连忙去接,整个人扑到在地才堪堪接住,狼狈至极。
      常弋理理衣服,朝房里喊道:“盛安兄,刚才是在下的错,不该随便戏弄你。”
      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又喊道:“盛安兄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了!”
      已是傍晚时分,寒风呼啸,常弋穿的不多,此刻已经冻得发抖,声音也颤颤巍巍:“今天~盛安兄不开门~在下是不会走的~”
      乔潼在屋里看了会书,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又走到窗前站着站了半天,却还是心中郁闷,气到肝疼。
      想到天色已晚,那人估计冻得厉害,也只是说了句:“活该!”。
      到深夜时分,乔潼躺在床上睡觉,却老是睡不安稳,时不时就会醒来,听见门外常弋哈气的声音以及咳嗽声。乔潼只恨自己耳朵那么好使。最后无奈的坐起来,一夜到天明。
      乔潼一夜没睡,神色憔悴,冷着脸打开房门,没有见到人,心中松了口气。这么冷的天气,早该回去了。
      呼口气,袅袅白眼从眼前升起,院子依旧冷清,院外却是热热闹闹的爆竹声和嬉笑声。乔潼刚走出房门,右脚就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抱住了,伴着常弋虚弱的声音:“你终于出来了。”
      乔潼一惊,低头一看,常弋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乌黑的头发和长长的睫毛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霜,身体冰凉,闭着眼睛好像没了呼吸。简直就是找死!这么冷的天还敢在屋外呆一晚,就不会回去吗?还好昨晚没下雪,要不然今天早上就是一句死尸!
      把人抱进屋里床上,用棉被裹住,又怕不够,又多加了三床被子。然后手忙脚乱的生火烧了一桶水,拖到房里,又把人从床上拖到桶里,直到常弋泡的脸上多了几份红晕,又给人换了一身干衣裳,抱到床上,盖上被子。这样下来,一上午就过去了。
      看到常弋逐渐恢复正常血色的脸,乔潼松了口气;又想到常弋昨天的戏弄,又是生气,自作自受!明明身体弱的想只白斩鸡,还敢逞强!
      等到常弋再醒来时,天早就黑了,乔潼正坐在书桌前看兵书,就这昏黄的烛火,五官更加立体,面容清俊。
      常弋微微一笑,气色不错,只看着乔潼不说话。一时间房里非常安静,针落地可闻。
      奈何饿了,肚子发出一阵嘹亮的哭叫声,把乔潼给吓到了。
      看见常弋有些羞赧的脸,乔潼觉得好笑。把早就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看常弋像小动物一样渴食的眼神,还挺有意思的,“赶紧吃吧!”
      常弋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把整整一桌子饭菜扫荡干净。
      常弋在吃时,乔潼就在边上坐着,时不时给他添一杯热茶,以免噎到。
      吃饱后,常弋精气神也回复的差不多。想起那壶一直没有喝到的佳酿,顿时心痛:“盛安兄,我带来的那壶佳酿呢?”
      乔潼指了指屋子的角落,果然有一壶酒放在那里。
      常弋心喜,掀开被子就想去拿那壶酒。乔潼见状,连忙阻止他:“都这个样子,还想喝酒?”
      常弋勾起嘴角,眉眼间的艳丽又恢复了:“我跟你说,这就可是有祛寒除湿的功效的,是世间难得的顶级药酒!”
      乔潼自然是不会信他,但经不住常弋闹腾,无奈地热了酒,两人坐在桌子边边喝边聊,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常弋在说,乔潼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嗯哼”两句,点点头。
      常弋有些醉了: “我虽然是孤身一人,但今年有盛安兄陪我过年,我特别高兴!”
      乔潼面露怀疑,常弋看衣着绝不是普通人家,想来父母也不是普通人,怎么会是一个人?
      常弋又喝了一杯,才笑嘻嘻地说:“我父母在我小时便去世了。家里没有人喽。”
      乔潼惊讶,但也不会特意挖人痛处,默默喝了一杯酒,好像这样就能替常弋分担一些痛苦。
      “呃~”打了个酒嗝,“我本来有一姊一弟,都死了!现在我家就只我一个人。嗯~其实一个人也蛮好的~”常弋想到今天乔潼和自己一起喝酒,又笑了,因喝酒微红的脸颊更加娇艳,“不过我很开心,盛安兄愿意和我共饮这清安居的佳酿,共度良宵,真是三生有幸!”
      乔潼看他笑得开怀,心中微暖,不由的和常弋畅饮起来,不知今夕何夕。
      喝到后面,常弋已经醉了,乔潼把他拖去客房时嘴里还念念叨叨:“。。。。。言官魏淄~`呃~最喜欢到市井去听小~呃~小道消息,只要被他听到,呃~准会出现在他的参奏折子上,吏部尚书~就~就倒了大霉;还有~呃翰林学~呃~学士古茗。。。。。”
      乔潼心中好笑,这京城所有官员的陋习怕都被他数了个遍!
      第二日起来时常弋还没发现自己睡在别人家,不停喊着“四喜”,直到把乔潼给闹醒,亲自伺候他洗漱。两人一并用了早点,白粥咸菜,也不见常弋嫌弃,乔潼心中暗赞。吃完后,常弋告辞,乔潼就送他到门外,看他走远。
      天地苍茫,也掩不了这个人的绝代风华。
      经过这些事,两个勉强算是成为了朋友。
      等常弋走后,乔潼站在书房窗前,沉吟片刻,叫来黑手:“你帮我查一下常弋这个人?”
      黑手是皇上派来保护乔潼的影卫,平日里谁也见不着,只有当乔潼有吩咐时才会现身。乔潼在京城没有亲信,就经常让黑手帮他查找一些信息,他昨日看的许訾的资料就是黑手找的。
      乔潼其实并不想怀疑常弋,但这个人可疑的地方却很多。他费尽心机接近自己的目的何在?他的真实喜身份是什么?为什么他好像对自己知道很多?他又是为什么知道京城众多官员的喜好,还知道自己想要调查周演,特意向自己透露周演好收集古董的事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常弋对自己了如指掌,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这种感觉让乔潼非常不安。
      安排好常弋的事情,乔潼又让黑手替自己收集几件前朝古董,打算两日后就去拜访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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