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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想要开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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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种子落到树林里,落在树荫下。
它被秋天的落叶覆盖,被冬天的积雪掩埋,在来年春天的时候蠢蠢欲动,和其它生命一样,伸了枝叶。
细嫩的树干破土而出。
于是,那一片角落里,纤细的树干在风里颤颤巍巍,慢慢从头顶探出两三片叶子,旁边的大树们遮挡着烈日,在夏天的时候让它能留住水分,然后雷雨来了,狂风摇晃着它身旁的守护者们,雨点击打着每一根枝叶,一片片树叶从上落下来,随着流水从它身边划走,它在风雨里摇晃着树干,四处乱晃着……终于,太阳又回来了,它还在那里。
旁边的大树们也都还在,还有一只只小鸟在雨后飞来。
它又安稳地扎在那里,随着风吹着,在秋天的时候偶尔被落叶遮挡,但摇摇身体,又是一身轻松地挺立着。
风吹下附近的叶子,偶尔带来几声呢喃,它听着,听不出话,又在夜幕降临后闭上眼睛,不听了。
——那些听不懂的低语,可能是高大的树木间不让小孩子听的公事,又或者鸟儿们自己说着哪儿有食物的悄悄话吧?
——真的好听不懂。
然后冬天再来,鸟儿们都走了,它就对着沉睡着的大树们看了看,在寂静的冬天里,也睡了。
霜与露珠一天天在树林里遍布,雪花也在凛风的呼吼里重重盖下,一棵棵树木被染成白色。包括那些大树,包括不远处的灌木林,也包括在树林一角里睡着的小树。
白色的衣裳穿在每棵树身上,灿灿的,日日夜夜都很闪亮的样子,无星无月的时候也会在夜晚映照着一切。
后来大家的衣裳一点点被剥下,每棵树都露出自己原本的样子,又纷纷开始在沉睡之后赶着装点自己,这里贴一点绿色发卡,那边留一些耳钉………身上大体看来还是那个朴素的样子,却都开始小心的、在边边角角装扮起自己,在边边角角的地方开始展露春意。
但小树是个例外。它在冬雪之后冻着了自己,又羞于在这时候就开始装点,现在对着其它树的转变,就只能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后退。
它对着冻伤的地方,不好意思,害怕自己妆点之后上嫩绿后,会被其它树或鸟儿注视,会被发现冻伤的地方。
于是它就这么朴素着。当大家都苍翠起来的时候,它还只害怕得抖开两片叶子,当大家开始开花或者欢迎鸟儿筑巢的时候,它就只瑟瑟在一边害怕地看着,盼望着。
然后一只美丽的鸟儿过来了。浅蓝色的羽毛,灵动的眼珠,脖子下还有一抹鲜亮的橙色。
小树注意到了它。
事实上,当它落入树林,在远处蹦跳的时候,小树就注意到了它。
它是多么的可爱!
而且现在,它正要过来了!
小树期待地望着鸟儿,望见鸟儿歇在了一棵树上,然后起飞,又在一棵树上啄了两下……
小树闭上眼睛,心里有些期许。然后风里传来几声扑腾声。
鸟儿最后选定了小树旁边的大树,小树的守护者之一。
于是小树失望地垂眸,满满闭上了眼睛,头顶新长出来的树叶也耷拉下来。
它睡了。
之后太阳升起落下,鸟儿来了又飞走,雨水在偶尔洗涤着周围,雷声轰鸣间偶尔会把小树从睡梦中惊醒——
它在时光的飞逝里偶尔睁开眼睛看了看世界,发现虽然雷声很大,但是雨却好像没以前那么猛烈。
于是它又睡了,在惊醒之后,相信自己能好好留下去。
只是,这次它总是睡不安稳,总是听到外面的声音。
——一只鸟飞来,从一棵树飞到另一颗树,在身边衔走树枝,离开,又很快回来再衔走一支,直到再也不回来。
——一棵树落下好多果实,然后片片树叶飘到地上,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又慢慢往上努力生长着,挤开周围的泥土。
——一只什么撞到自己身上,离开几步,又跑了回来,不知道在这里干了什么,也不知道停下来做什么……
在做什么呢?
它听到外面有淅沥沥的雨声,有雨打树叶的啪嗒声,有水声远去的暗涌,还有什么东西在一边做着什么,偶尔传来很小的声音?
小树听着声音,悄悄睁了一只眼,看到有刺猬在自己旁边,而在刺猬的身旁,它清楚的看到了一块干的土地。
小树抖了抖身体,看到刺猬一下跑远了。
它又看了看旁边,发现自己身侧有一块雨中干地。
这样,它发现了一个长大的自己。
风吹雨淋里,并不被摧毁的、站得稳稳的的自己。
于是它彻底睁开双眼,看到自己挺拔的树干在风雨里屹立不倒,伸展的枝叶遮挡了好大一片空间,空间外是雨点不停落下,而空间内是一块被保护起来的地方……
它好像,留住了一块地方。
然后刺猬小心探回来,小树稳住自己,不再乱动,让刺猬在自己身下避了一场雨。
雨后,刺猬走了,小树睁着眼睛,看一个和以前不一样的世界。
世界里和以前一样,夏天的雨一样很大,夏天的风一样那么猛,但是,小树好像已经能够承受这种大雨和狂风了。
它立在那里,给其他动物遮了雨,又在后来等到了搬家过来的刺猬。
再后来,冬天来了,小树瞪大眼睛看自己和其它树,看大家一起穿得雪白,看雪白融化成褐色,又在春天开始小声唤醒大家的时候,抢先就伸了嫩芽。
它闭着眼睛,在自己第一次抢先的时候,不敢与其它树对视,只继续长着叶子,又在闻到其它树的花香的时候,悄悄在一角开了朵花。
小小的,不起眼,又没什么香味。
然后有什么落在了树枝上,正好在那朵花附近。
小树悄悄看了眼,看到一只小鸟在那歇着,浑身浅蓝色的羽毛,一抹橙色在身上。
小树盯着它,看它在那歇了一会,又和一只大些的鸟儿离开,慢慢飞远……
小树低头,摇了摇自己的叶子。
一只小鸟,就在那之后衔着树枝过来,又小心翼翼地选了一处,把树枝放下。
小树紧张地停住动作,屏住呼吸,在小鸟离开之后才欣喜起来,在夜风里欢呼着,摇着……
第二天,它悄悄多开了两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