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色》香山老妖

34、第三十三章 同情

　　洛斯微微起身，捧起酒坛，对红梅说：“武公子，拿稳。”

　　晶莹的液体缓缓地从坛口流出，注入绿色的叶杯中，沉淀、宁静。红梅看着杯中的液体惊叹不已，因为它的浓度太高了，所以成胶状了，再加上比重大，根本就不用担心会从卷缝中漏下来。

　　洛斯又单手提起坛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举起杯子让红梅学着他的样子用双手轻轻护住叶杯的四周。

　　红梅照做了，她捂住杯子，感觉里面的胶状的物体在自己的体温“烘焙”下好象在慢慢变化。他是想让这奇怪的酒化成水样的液体么？

　　几分钟之后，洛斯示意红梅可以了。

　　红梅兴奋地把手拿开，朝杯中看去。只见杯中的物体居然没有像自己预料地那般化成能流动的液体，反而好象有些变型了，仿佛一个奇形怪状的果冻。

　　她不解地朝洛斯看去，想向他询问下原因，却见他伸手将杯中的“果冻”取了出来，正细细地欣赏着……

　　红梅一时愣住了，忍不住轻声问他：“这……这是酒吗？”

　　洛斯回过神来，朝她微微一笑，没有立刻回答。他把手中的“果冻”放到了桌上其中一个碟子里，那“果冻”晃悠了几下沾上了不少原本在盘中放着的五颜六色的碎屑。

　　红梅这才注意到那两个碟子里放的东西。有“果冻”的那盘满是这种五彩的碎屑，另一个盘子稍大些，堆了一些色彩稍素淡些的小块状东西，看上去好象是加工过的瓜果之类组成的水果拼盘，估计是主人因地制宜做的吧！应该是些有特色的东西。

　　正思考间，她看见一支筷子插在了“果冻”上，顺势将“果冻”滚了一下，那果冻立刻面目全非，满是五彩的碎屑。

　　红梅抬起头来，看着洛斯举在手里的奇特“果冻”惊讶得合不拢嘴。

　　洛斯看了她一眼，说：“尝尝看！”

　　“就这样吃？”

　　“恩！”洛斯看她还有些不信，就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冻”，有滋有味地尝了起来。

　　红梅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起一支筷子，轻轻地插进手中绿杯，然后一手将杯子微倾，一手拿着筷柄小心地把“果冻”取了出来。

　　她看着自己手中这个晶莹的物体，感叹不已——这真是个奇迹。接着她将“果冻”移到那五彩碎屑上面，故意晃了一晃，没想到那“果冻”竟然没被晃下来。

　　几个滚后，红梅把它拿起凑到嘴边，小心地咬了一口。甜的、微酸的、微涩的……各种味道都有，其中夹杂着一股芬芳甘醇的酒味，并且这些味道充斥得整个口腔满是。

　　红梅不忍咽下，在口中慢慢品味着其中的滋味，完全忘了身边的一切，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洛斯看她一口咬下去后久久没有说话，不由得盯着她看。不看还好，看了之后他的心就再也静不下来了。

　　眼前的武公子不仅有着与雪歌极其相似的容貌，连眼神都那么像！这眼神他怎么会忘记？她至死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啊！

　　是她回来了么？这是她么？他想得有些激动起来，忍不住伸出一只手爱怜地去摸红梅的脸。

　　红梅的脸被他冷不丁地触摸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身体触电般地靠后，瞪着双眼吃惊地望着他。她以为自己的男装身份被他看破了，人家是高人嘛。

　　红梅的反应让洛斯也清醒了——眼前人不是意中人啊！这只是个巧合罢了，也许是上天的恶作剧吧！他们故意再给自己一份镜花水月的希望折磨自己……

　　他想到这里，对受了惊吓的红梅说：“武公子，对不起，在下刚才失态了！”

　　红梅见他这样说了，也就只好大度地说：“没……没事……洛兄的酒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刚才喝了一口就回味无穷啊……”顺便扯开话题，“……盘子里的是什么？我在别处从没尝到过……”

　　“这是她最爱吃的。”洛斯有些伤感。

　　红梅也想到他刚才的失礼也许是因为这个。自己难道真的和他妻子很像？我是她么？可是自己前世是另一副模样啊！又不是投胎就能保持原来样子的。她估计这个人对亡妻思念成狂了，所以才会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了。这地方也太冷清了些，一个人住是要闷死的。

　　“她不会喝酒，但她总是陪我喝酒。这百花玉露就是她给我做的，每次我酒时，她就坐在我身边轻轻哼着歌。其实她的嗓音很好，但我喜欢安静，她就很少唱，只偶尔哼哼。我让她唱出来，她却调皮地说‘先练练，将来有了宝宝就不会生疏’……”

　　红梅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心里又莫名难受了起来。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听他的语气，她似乎还很小，但她却大大咧咧居然说出“生宝宝”这样的话来，一般的女人是决计不会说这种没羞的话的。幸运的是，这个男人似乎很宠她，他并未觉得她这样说有什么不妥。他们应该是幸福的一对！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死了，而这个男人又口口声声地说是自己害了她？

　　“她太单纯了，她从来没怀疑过身边的一切……她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喝酒，但她看到我喝酒，怕伤我身，就做了这种能醉人却不会伤身的酒……她什么都为我想着……”

　　“恩……”红梅见他扯了开去，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刚才的问题了，却不知道怎么提醒他。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了。

　　“如果她也会醉就好了，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劝她学会喝酒……她喝不惯，却又做了这些给我佐酒……”洛斯说着，又咬了一口“果冻”，慢慢地品尝着。

　　过了良久，他继续说：“这些是花粉、蜂蜜、花瓣之类的东西做出来的，她的手很巧，什么都会做，是我负了她……如果我们不认识就好了……这外面裹着的她说是‘缤纷心情’，每次她都会做一个小酒团，一次次地蘸着‘心情’吃，直到和我一起‘喝’醉……”

　　“缤纷心情？”很有意思的一个名字，红梅看着这盘中色彩斑斓的屑屑，想象着这个女子的性情。

　　“恩，是‘缤纷心情’，她说只要和我在一起，她的心情就和这满园的鲜花一样美好，我又何尝不是呢？”洛斯感叹说，说完又轻咬了一口酒团。

　　“这酒也会醉人么？”红梅看他这样吃着实在有趣，明明听他说了这酒会醉，还要再问一句。
　　“醉。这酒的后劲大着呢！可是醉了又无所谓，这是在家里啊，醉了就睡……”

　　红梅感觉到他的话多了起来，却没料到这也有这酒的功效。

　　洛斯吃完一个酒团，又裹了一个，连“心情”也没蘸就几口吃了下去，等红梅把手中酒团上的“心情”舔完，他已经趴在矮几上微酣了。

　　红梅把酒团搁在碟子里，虽然只是蘸着吃了些“心情”，可是居然也像喝醉了酒般的燥热——不仅脸上热热的，连身上也出了些汗。眼下被裹得紧紧的胸口感觉闷闷的，难受极了。

　　她站起身来，悄悄地走过去看了看洛斯，他是真的醉了。他的脸上漾着幸福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室内温暖的光线下，他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古铜色，微乱的头发，有几丝贴在他的额头和耳边，被他渗出的细汗沾着动不了。

　　红梅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她才将领口紧扣的扣子解开一个，对着窗口好让自己多吹些风，降降温。这男装是方便，可是再热起来该怎么办？

　　她在窗口站了会，有了困意，可是她又不敢睡着，只好强撑着。

　　坐了一会，她终于撑不住了。就走到那小门里去看了一下，找到了一间卧房，准备把洛斯扶进去睡，那样自己就可以睡在这长榻上了。这窗口凉爽些，也“安全”些。对于醉鬼，红梅是没什么好感的。前生如此，次生依然。

　　红梅把洛斯扶了起来——虽然洛斯比她重，但她这么些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扶个人是不在话下的。

　　洛斯两脚不听使唤地随她走进卧室去。红梅将他扶睡在床上，正想弯腰帮他脱去鞋子，他却嘟囔着伸手将她的腰一揽，让她也跌在了床上：“雪歌……为什么不怪我……”

　　红梅大惊失色，赶紧甩开他的手臂逃了出去。

　　被他这么一惊，红梅的困意已没了。她把矮几放在地上，跪在长榻上，趴在窗口望着星空发愣。

　　这个叫洛斯的男人对雪歌可是念念不忘呢！这样痴情的男人应该已经绝种快了吧！她虽不知道雪歌和洛斯有着怎样的过去，却觉得如果自己是雪歌，遇到这样痴情的男人也会傻得没有了自我。她理解雪歌。

　　从前的自己不也是这样么？如果沈像洛斯这样地对待自己，那自己又怎会是今天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