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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episode 06 Eri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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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总有一天,瑾安和anderu兴许也会迎来和与他与Eric一样的命运,但是此刻的瑾安触手可及的幸福却令他几乎嫉妒地发狂。
      然而人永远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因为手中的幸福会让他们想要更多。
      面前的瑾安持续地抽着烟,似乎一包云烟并不能满足此刻的渴求。起初的疲惫只是令她一声不吭地抽着烟,然而眼圈却逐渐开始生动起来,最后负气般地红了。烟蒂在她的脚下四仰八叉地躺着,似乎像是被她肆意虐杀的尸体。
      “那抽完这支就回去吧,外面风这么大,当心吹出皱纹。”
      黎喑的调笑显得那样无力,只能是火上浇油般地令瑾安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抬起那双被墨绿眼线鬼画符的大眼睛默默瞅了黎喑一眼,随后冷不防抬起手,“哐”的一几砸在了玻璃门上。门不由地一阵哆嗦,随后发出一声惨叫。
      然而门背后已经开始与游戏酣战的段澄和纪柏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似乎像是见惯了大场面,雷打不动地照旧自顾自地原地撒欢,丝毫没有感受到门外上演的凄风苦雨,终于把瑾安气得七窍生烟。她一挥手将空烟盒砸在地上,一撸头发,一裹风衣,一脸悲壮,却是没头没脑地冲着风里撞了出去。
      虽然她还是一语不发,像是个闷葫芦,可是黎喑还是反应迅捷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去哪里?”
      “回家!我不可以一个人回家吗?我一个人乘地铁回潮桥啊!”
      “你钱包和所有交通卡都在泽汐哥那里吧,想回什么家啊?连钥匙都在泽汐哥手里吧,我问你拿什么开门?”
      “不知道!阿喑你烦死了!我就是想回家!我…..我想和泽汐一起回家啊,可是现在我不敢…….不敢和他说啊…….”
      瑾安说着说着,鼻子忽然就像是得了重感冒那样滞涩起来。随着她缺氧般大片大片地吸气,黎喑可以感到自己手心里的那只手已经抖作了一团。
      眼前的瑾安在竭力逞强着咀嚼难以下咽的脆弱,然而即将脱口而出的大哭声,却仍旧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真是唯女子小人难养也,当孔夫子的至理名言在脑海中突然跳出来的时候,黎喑却感到由衷的好笑。
      如今的瑾安是anderu的“女子”,当年的黎喑是Eric的“小人”。有些称谓永远是贯予给在人生长河中你即将扮演的角色,无可逃避,如同走马灯一样轮回旋转。
      也许只有在这时,黎喑才会觉得,记忆就像是昔日的猎物,又像是最强大的野兽,在瞬间朝他袭来,却只能在脑海中被他占有,亦或是将他吞噬,却永远无法成为被他渴望的事实。
      这对于此刻仍旧孩子气的黎喑来说,几乎是致命的空虚。即使他清楚地明白差异无从避免,分离已成注定,可是他的内心还是深切渴望着他的拥抱,渴望重新抓住Eric,就像是那时的他将他俘获一样。
      也许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掠食动物,自出生时,就尽全力依靠捕食而存活。从阳光、空气、食物到爱,人不断地索取外界,直至化为白骨,复成为他人索取的对象。
      所以即使记忆下沉为心底的暗流,猎物潜声遁形,昔日的狩猎的伤疤却也可以令此刻的人感到痛彻心扉。
      那一夜的冬风不猛烈,却令脚下的烟时聚时散,吹散了黎喑额前深黑色的碎发,在他的眼瞳里化作了孤寂的白浪。
      连绵成片的茫然与痛苦,似乎在他的眼中即将要夺眶而出,然而“sun brilliance”的黑夜像是曼斯菲尔那样豪华而灿烂,似乎是要与白昼连为一体,终于还是埋葬了他的神情。
      而此刻眼泪汪汪的瑾安没能注意到他眉间锁住的细微变化。那一天,他唯一留给瑾安最深刻的记忆,只是那支被抽出的blackdevil。那支黑色的雪茄仿佛要和黑夜交融在一起,被他熟练地点燃,化作唇边跳跃的火苗,似乎在灼烧着他的微笑。
      “那我还是陪你再抽一支吧,等这支烟抽完,泽汐哥说不定就出来带你回去了。”
      正有些歇斯底里的瑾安转过头,正对上他叼着烟的嘴,朝着她咧开一个白灿灿的微笑,颇有野鬼般的孤独味道,却又拥有令人无比安心的温暖,似乎比人海中任何肩膀更值得她依靠。特别是在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的时候,他就像是她的救星。
      “他不会不要你的啦,大不了他不要你的时候,你来找我不就好了?”
      在他微笑的那一刻,瑾安终于在他面前放心地放声大哭起来,丢下了手中用来伪装自我的烟,义无反顾地扑进了黎喑不怎么温暖的怀抱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断断续续地抽噎着,仪态尽失。而他手中那支抽了一半的雪茄,终于被一整包纸巾代替。
      也许是哭声太大,以至于餐厅里正叠罗汉般簇拥着打游戏的一众大老爷们全都被门外的哭声惊动,探出头往窗外看去。于是他们所能看见的景象,只是黎喑伸手拥抱着怀中的瑾安,像是抚慰哭泣婴儿的母亲那样,小声地抚慰着怀中的瑾安,而瑾安只是紧紧抱着他的肩,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哭泣着,似乎满腹的委屈只能向他倾诉。
      那天的瑾安哭的有些昏天黑地,抱着黎喑怎么都不肯松手,就像是面临深渊抱着树枝不愿松手的松鼠,直到黎喑使出坑蒙拐骗的手段,连哄带骗地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黑着脸的anderu身边时,她的哭泣才戛然而止,然而她妆容精致的脸上还是留下了一大片狼藉,活像是经历了一次游街示众。
      那天的晚饭收场惨淡,因为瑾安的情绪时不时就要爆发一次,以至于所有人只能等到她不再会间歇性地抽噎之后才离开餐馆,彼时正和上下班晚高峰正面冲突,挤上公交抢座无疑是和那些老练的上班族鸡蛋碰石头,于是一拨人只能忍痛打的回曼斯菲尔,算得上是一大笔经济损失。
      当纪柏问起anderu究竟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才会导致瑾安忽然之间嚎啕大哭时,anderu却感到非常莫名其妙,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晌后,才半信半疑地找到答案,然而脸上的委屈比瑾安的泪水更汹涌。
      “难道真的是因为结婚的事情吗?明明那件事受伤最深的人是我好吗?”
      坐在他身旁的野源不由发出一阵笑,似乎心知肚明却又不愿意戳穿事实的真相。段澄则不敢轻易发声,兴许是道行尚浅,修为不深,格外心慌气短。于是得不到死党回答的anderu索性就开始咬牙切齿地嫉妒那天门外忽然之间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抱怨起黎喑实在乘人之危,简直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anderu就是这种喜欢乱吃飞醋的人,但是瑾安就是这么恐惧失去这个乱吃飞醋的男人,那种恐惧却又无人可说,以至于最后终于越积越大,成为了胸口的肿瘤,在一个适当的时候终于爆发出了病症,只能等待着医生去临场救急。
      而那个医生就是黎喑。
      也许男女之间的关系就是可以这样奇妙,总有那么一些关系可以超越爱情,胜过友谊。那些不能和恋人倾诉的苦痛与不安,就向那个和自己同样孤独的灵魂倾泻,却全然不需要担忧隔阂与任何顾虑。久而久之,那样的关系就成为了只属于他们二人之间孤独的晚餐,不够盛大华丽,却足以使爱情中饥渴的那一方在这短暂的休憩中得以果腹。
      无论anderu怎么嫉妒地发狂,他都知道理亏的是自己,于是只能放任黎喑陪着瑾安坐在第二辆车里,自己则闷进般的低头,猛翻手机,像是要将自己埋没在数字堆里,无视外界的现实。
      然而他终究还是发出一声现实的叫喊,害的正在喝可可的纪柏差点噎到喉咙。
      “黎喑那臭小子,居然在space拍照留念了!快点看他space墙!”
      于是第一辆车里的一众人齐刷刷掏出手机翻黎喑的space空间,无一例外地在他的照片墙上看见了意大利餐馆前那轮他早上偷偷拍下的意大利月亮。
      似乎只有在那一刻,纪柏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有隐秘而深邃的悲伤,如同浮冰掩盖之下的宝石蓝海水,不断地撞击着照片里阳光裂放的云层,似乎想要诉说着什么,却无人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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