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藤(自X自受)》乌鸦乱飞

23、23

　　未到大皇兄的府邸，我们被一声惊叫吸引。出声的是一个孩子，那孩子我认识，他是杏桃的弟弟。让他出声的是一条长鞭，长鞭打到孩子，持鞭人跨坐在马上，高大魁梧的身材挡住了不少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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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抵不住鞭子的力量，摔倒在地。他倔着脸，手指紧紧地抓住衣角，愤恨地盯着马上的人。若我记得没错，这孩子的小名叫韵儿，杏桃就是这么唤他的。
　　潇林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别担心。他扒开人群，走到韵儿身边，双手抱起韵儿，将披风往前拉，盖住韵儿小小的身体，在他耳边轻语，“没事了，没事。”韵儿见抱着他的人是潇林，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头趴在潇林的肩膀上，小脸一垮，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潇林抬眼，对着马上人微微一笑，“这孩子怎么了？”
　　同样是那张脸，今天看起来却那么的不同。我从不知道潇林可以如此的温润，而那种温润中又夹杂着蓄势待发的锐利。那一刻他很危险，却又带着难以言说的魅惑。我认识他吗？或者说，我有没有真正的去了解潇林。

　　马上人侧过头，正眼看潇林，这时我看清他的脸，棱角分明的脸孔，刀锋般的冷眉，眼睛如同草原上狼王的爪子，狠戾狂傲，桀骜不羁。他嘴角微挑，用有些别扭的汉语道，“这孩子惊了我的马，让他让路，可他偏偏不让。”
　　听到这些，韵儿立刻在潇林怀中挣扎起来，哽咽道，“明明是他.....”
　　潇林凑到韵儿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韵儿便不说话了，潇林抱着韵儿退后一步，“现在我们让了，你可以走了。”
　　马上人冷哼一声，拉拉缰绳，走之。

　　我两步并三步地走到潇林身边看韵儿的情况，我担心他，生怕这个有些呆却十分讨人喜爱的孩子被吓出病来。突地，耳边传来韵儿笑声，稚嫩的嗓音挟带着孩童独有天真无邪，他对潇林的道，“大哥哥，你刚才悄悄告诉韵儿，要带韵儿去吃东西，现在我饿了，可以去了吗？”
　　果然是孩子，心思单纯，有了好吃的，什么都抛在脑后。
　　我轻抚韵儿的额角，关心道，“还疼吗？”
　　韵儿摇摇头，玉脸粉润，“不疼，一点都不疼。”

　　既然不疼，为什么你叫得那么惨......

　　三人走向一家菜馆，一路上，韵儿的肚子一直“咕噜噜”地叫。听他肚子叫得那样饥渴，我不禁暗骂杏桃，你怎么照顾弟弟的，把他饿成这样。
　　菜馆的大堂透风效果良好，我怕冷，韵儿怕冷，我们便要了独间。韵儿津津有味的吃着，潇林坐在我旁边，对我低声道，“马上的那人是耶律真。”
　　我茫然，“是谁？”耶律真？这个名字，好像听过。
　　“玄国使节耶律齐的弟弟。”
　　说到耶律齐，我想起来了，耶律齐是有一个叫耶律真的弟弟。我当三皇子时，和耶律齐碰过面，耶律齐总在夸他弟弟威武勇猛。只是那时，我没和耶律真碰过面。
　　我没和他碰过面，潇林应该也没有，我问潇林，“你怎会知道，那个人是耶律真？”
　　潇林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像在感叹笨蛋就是笨蛋，天生就是笨蛋。“宫中有他们的画像。玄国的皇帝和皇子，主要文武官员的画像都被探子画了下来。玄国同样也有我国的画像。”
　　好像是有这回事，我瞧瞧潇林，他这漂亮脸皮，看一眼便不会忘记。怪不得耶律真没怎么计较，原是认出了潇林，碍于两国关系，不得不给潇林面子。
　　那韵儿....怎会被耶律真抽？
　　我问出了我的疑问，韵儿挎着脸道，“那个凶巴巴的人撞到我，把我手上的凤尾酥弄到了地上，我让他赔我，他不赔。他命我让路，我不让，他就打我。”

　　原来是这样。恶霸就是恶霸，无论在谁的地盘上，性子都改不了。

　　韵儿一个劲的吃，四盘菜和三盘点心被他吞掉后，我开始崇拜杏桃了。好端端一孩子，能被他哥哥饿成这样，不简单哪.....
　　潇林命暗卫买来一包宣记凤尾酥，这是京城味道最好的凤尾酥。潇林递上凤尾酥，笑眯眯道，“韵儿，这包凤尾酥刚出炉，凉了就不好吃了。赶紧带回家，和你家人一起吃。”
　　韵儿欣喜地接过凤尾酥，馋馋的望着它，随即又皱起眉毛，“我迷路了，回不去。”
　　潇林问韵儿，“你家在哪里？”
　　韵儿想了想，“宁王府的隔壁。”
　　我望天，宁王府的隔壁，隔壁，隔壁......那不是杨家老宅嘛，我怎就没想到，杏桃是杨家的人，他弟弟，应该也是杨家的。

　　潇林背对韵儿，控制不住的裂开嘴，无声大笑。
　　对潇林而言，他的“杏桃小美人”是杨家的，这回他救了杨家的孩子，让杨家欠他一次人情，他能不乐吗？
　　都说孩子是长辈的开心果，把韵儿哄好了，潇林要提亲或者做别的什么事情，会简单许多。这么好的机会，潇林怎会放过。于是乎，凤尾酥没有进杨家长辈们的肚子。整个下午，我们三人在城里逛来晃去，潇林买了不少吃的给韵儿，我跟着沾光，吃了不少东西。到了傍晚，韵儿说要回家，潇林这才送他回去。
　　进了杨家门，免不了一番客套。他们客气来客气去，最后，我和潇林留下来吃饭。他们的谈话内容很无聊，除了韵儿的那句，“娘亲说男子汉大丈夫要勇敢，其实我胳膊挺疼的，但我说不疼。”，着实让我心疼了一把。
　　韵儿天生有些呆傻，但傻得可爱又非常乖，难怪连杏桃这样的家伙都疼他。说到杏桃，我在杨家没有见到男装版杏桃，只是见到了许多大叔大婶，大姨大妈小姐婢女什么的。

　　一晚上的时间耗在了杨家。回到客栈，我和潇林直接洗了睡。我们两个睡得早，自然醒得早。吃完早饭，去大皇兄府要人皮面具。大皇兄急着上朝，直接叫属下带我去选。我挑了三个，两个清秀的，一个中庸的。
　　早听别人说，人皮面具的神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百闻不如一试，我兴致满满地回到客栈，卸下纱帽，带上清秀的人皮面具。我惊讶于它能将一个人的脸完美的变幻成另一个人的脸，我更惊讶于它的质感，真真是神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仿佛覆在脸上的不是面具，而是一层胭脂。
　　我对着镜子，上下打量我的脸。潇林站在一旁，上下打量我的身体，说道，“你比较适合当书童。”
　　他用红绳给我绾了一个特别幼稚的髻，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跃跃欲试，“我给你剪个刘海，好不好？相信我，你会变得更可爱。”
　　我迅速移动到窗前，紧张道，“你把那玩意放下，不然我从这跳下去。”
　　潇林不舍的，哀怨的放下剪刀，“我是为你好。”
　　谁信啊，谁信。
　　潇林无比诚挚，“真的。”
　　我用白眼对他，真的才有鬼。

　　.....
　　.....
　　从这天起，我开始以书童的身份呆在潇林身旁。对于潇林的安排，我很满意。仆人要端茶送水，很痛苦，侍卫要站岗，更痛苦。书童嘛，潇林坐车，我坐车，潇林跪谁，我跪谁，潇林骂人，我横眉，潇林微笑，我亦微笑。瞧，多轻松。

　　潇林需在二皇兄府上学礼部事宜，他们二人坐在桌前，书桌上摊放着几本书，二皇兄为潇林讲解书中的内容，过程颇为枯燥。
　　我经过潇林的特许，趴在桌上打盹，醒来时，潇林眯眼对我笑，他笑得特别贼，像偷了别人老婆的猫。
　　我纳闷，转眼看二皇兄。二皇兄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他见我看他，便对我淡淡一笑。我傻乐吧唧的回笑，二皇兄的嘴角难得地抽了一下，不知不觉中，潇林递来一把镜子。我用镜子照脸，这个是.是...是我的头发？
　　愤怒地抓住潇林的胳膊，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你这样折腾我。
　　碍于二皇兄在场，我不敢把潇林怎么样。其实，即使二皇兄不在场，我也不敢拿他怎么样。闷闷地将头搁在桌子上，潇林一个劲地在我耳边说，“挺好看的，哪里不好看了，你在怀疑我的手艺......”
　　哪里好看了。耳边，前额都是半长不短头发，像个卖鱼的小姑娘。
　　潇林最近变坏了。

　　潇林见我不理他，干脆放我一个人安静地接受现实。他转过身去，和二皇兄谈起客栈失火的事情。死的是吏部侍郎李岩，这个人死了，朝廷便要派人接替他的职位，吏部管全国文职官吏，吏部侍郎是个大官。各方势力都在争这个肥缺，今日早朝电闪雷鸣，折腾来折腾去，事情还是没定，父皇说先搁着，明日再提。
　　朝堂上的事情错综复杂，理不清头绪。乱就乱吧，反正与我无关。我不适合思考这些东西。潇林比我适合多了，就让他这个聪明人去烦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