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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夜尽 ...

  •   这里实在是个很不起眼的地方。
      听傅玦提起过,山上曾有一座同名的道观,观中道长’无尘道人’同傅流风为忘年好友,无尘道人仙逝后,道观渐渐荒废,后意外被毁,只余下了一座孤零零的山门。
      山门向西,有一处断崖。站在崖边,遥遥可望到冰封千里的雪境。
      断崖上,冰雪下,葬着一缕清魂。
      每至雪夜,傅珏便会来到断崖边,那单薄的魂灵同他并肩,一起静静瞧着雪落,默默听着风吟。
      他又站在了断崖之上,默立了整整一夜又一日,却是如何也无法再平静下来。
      不住卷起的巨浪将孤舟愈推愈远,永不能靠岸。
      人的记忆,有时让人厌恶。
      它会令爱淡忘,令恨深刻。
      爱会淡入心底,恨却深入骨髓。
      红衣美玉公子,白衣单纯少年,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面容,却有着极其相似的眸子。
      那么他们的心,又是如何?
      可在他们的身后,还有着一双更为可怕的眼睛,隐在极深的暗夜中,冷眼漠视着天下众生。
      傅珏靠着山石坐了下去,他从未感觉到自己会这般无力。
      从来孤单的灵魂,是一缕死魂,冰冷而又强大。对它而言,饥寒之身,难测人心,不过是置身事外的求存之路。
      而灵魂中一旦被注入了温暖,便自此有了生息,那温暖似如以毒攻毒的毒-药,早已融入血肉,是它活下去的唯一支持,一旦生生抽离,便是离魂散魄,挫骨扬灰。
      他无法忘掉那温暖,却再也寻不回了。
      并非所有的毒-药,均会寻得到解药。
      手腕突地传来一股温热又刺痛的感觉,傅珏惊觉回神,却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雪狐,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边,正慢慢地舔舐着他受伤的手腕。
      那雪狐后背的皮毛下,隐隐可见一道愈合已久的长疤。
      淡淡的眸子中仍是盛满了温柔,却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雪狐读不懂那目光,只不住地蹭着他的手,哀哀地唤着。
      傅珏轻轻地抚着它柔软的皮毛,低声道,“许久未见了,这些日子,你可还好么?。。。想必,只余下你了罢。。。”
      雪狐呜咽了两声,缩进傅珏的怀中,闭上了一双已不再如黑色琉璃般的眸子。
      它的身体缓缓地起伏着,却愈来愈慢,冰冷一点点地侵入了它的身体,渐渐地,它不再动了。
      傅珏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风雪,竟住了,日光柔柔覆下。
      傅珏仰起头,呆呆地瞧着。
      良久,他轻轻地放下雪狐,解下了腰间的却尘珏。
      叮呤清响,飘下山崖,荡在山间。
      傅珏将却尘珏放在雪狐身旁,深深地凝注着,喃喃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这里陪着他,就如它一直陪着我。二公子,我。。。要走了,你放心,却尘珏会指引我的魂灵回来。生,则不离。死,亦不弃。。。”
      那只墨色瓷瓶被丢入雪中,空空如也。
      明夜,应是恩怨尽头。
      但这漫漫长夜,已是太久了,今夜,便让它尽了罢。
      只要让那双极夜中的眼睛再不能睁开。。。
      而那少年,也不必再去。。。
      本该让他死在自己剑下的,只是,他岂非早已死去了。。。
      雪,落在了皇城之中。
      深夜,皇城却未夜。
      火光漫天。
      远远地,便瞧见一列列身着北寒战甲的军士急奔而来。
      本应早已入睡的长街混乱不堪,四处是呼喊奔逃的百姓。
      傅珏在人群中勉强行着,冷不防迎面一人狠狠撞了过来,傅珏拽住他的手腕,急问道,“皇城中为何会有火光?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人强挣不开,急喊道,“大军攻入了皇城!快跑罢!”
      傅珏浑身一凛,心头似被用力攥了一下,手上不由使了力气,“是何人?!”
      那人吃痛惨呼一声,瞧见傅珏骇人的眸光,更是怯了几分,咬着牙道,“我,我怎会知道是何人?!莫非你听不见那震天的厮杀声么?!战火不知什么时候便烧出来了!你若想死,莫要拖着别人同你一起丢命!”
      又一人慌不择路间撞了上来,傅珏直被撞个趔趄,却似毫无感觉般怔怔地,那被他抓着的人趁当儿挣了开,骂骂咧咧地跑没了影。
      内城北门昭阳门大开着,拖家带口的百姓无头苍蝇般地向外猛冲,直将欲入城内的北寒军冲了个七零八落。
      几个守门士兵奋力阻拦着,嘶声喊着,“所有人停下!北寒军先行!”
      此刻哪里有人肯听,几个守门士兵很快便被挤散了,傅珏一掠而起,掠至其中一个守门士兵身旁,将他拖出了拥挤不堪的人群。
      那守门士兵被唬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瞧着傅珏,几次开口均咬了舌头,“除有令在身外,普通百姓只可出不可进!”
      傅珏用力攥着他的衣襟,道,“何人攻入了皇城?!”
      守门士兵掰着他的手,吼道,“你这人怎回事?!未瞧见是什么情形么?!快些离开!”
      傅珏手腕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样东西。
      一块金丝镶玉的圆形腰牌。
      守门士兵愣道,“你是寒羽尉?”
      傅珏的身周冷似寒冰,“快说!究竟是何人攻入了皇城?!”
      守门士兵惊惶道,“是。。。是宁玹桀!”
      傅珏的一张脸已变得霎白,“城门分明好好的,未攻城他如何进去的?!”
      守门士兵奋力摇头道,“他是突然出现在内城中的!谁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皇城各门均遭受强攻,长宁门,承安门均被攻破,他已进入宫城了!”
      傅珏吼道,“何时开始进攻的?!”
      那守门士兵被勒得几乎喘不上气,勉强道,“已有。。。三个时辰了。。。”
      话还未完,只觉衣襟一松,傅珏已不见了踪影。
      内城已是水泄不通,傅珏隐在人群中,沿着墙下飞掠,直奔了盏茶功夫,方至长宁门下。
      高大的城门被撞破了一半。
      尸横遍地,竟无一活人。
      城门内杀声震天。
      半条街外便是白城国库,一股凉意自心底蔓延开来,可怕的念头挥之不去。
      傅珏朝着国库的方向掠了过去,迎面正奔来三道人影。
      “什么人!”
      三道剑光一闪,眼前却空无一人。举剑惊疑间,只听两声闷响,三人已倒了两人。
      傅珏瞥了眼那人身上的北寒战甲,冷冷道,“你是从国库那边过来的?”
      那人瞪着横在自己脖颈前的半截剑,冷汗淌了满脸,“是。。。”
      傅珏道,“你们三人如此着急奔回,可是国库中发现了什么?”
      “国。。。国库。。。”
      傅珏的手动了动,那人的脖颈立时出现了一道血痕。
      那人骇的面无人色,哆嗦道,“国库附近发现了一条暗道。。。”
      一声闷哼,那人已软软地摊在了地上。
      傅珏急急转身回掠,心下冰凉一片。
      他果然是利用了暗道。
      可应是明夜才对,为何今夜便动了手?!
      一入皇城,傅珏不禁骇住。
      这是怎样的场景。
      单单目力所及之处,便已是成千上万人,嘶吼怒号着撞在一起,长-枪,刀剑,染透了殷红之色,划开一具又一具身体,无休无止。
      相互厮杀之人,均穿着北寒的战甲,唯一不同的是,另一边的人,他们手中的刀枪剑戟,并非黑色,而是血一般的红色。
      傅珏方进入长宁门,左右便各抢入一柄剑来,迎面亦扑过一个人。
      傅珏向上跃起,左右两柄剑格在一处,待他身形落下,正踩在迎面而来之人手中的剑上。傅珏越过那人,向他身后奔去。
      不出几步,又冲来两人,傅珏向后急倒,以剑鞘挡住两柄剑,自两人身间的空隙中闪了过去。
      人愈来愈多,傅珏只守不攻,在间隙中左右穿梭,穿过一条又一条长街,直奔承光门的方向。
      暗夜掩起了他的身形,傅珏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疾行,终于瞧见了承光门。
      承光门亦已被撞开,门内源源不断地涌出手持刀剑的北寒军,目尽眦裂,血红着眼,同门外之人拼力厮杀。
      傅珏用力踢开扑上前的一人,正待掠起,突觉一道劲风直击过来。
      只一瞬的功夫,傅珏立即倒转身形,一支羽箭堪堪擦过他的额角,钉入了地上的一具尸身之中。
      不待他抬头去瞧,又是三道戾风接连射来,而身后,亦刺来了两柄剑。
      火光闪动中,只见寒光一闪,无错剑出鞘,一支羽箭已被卷入剑风之中,傅珏迅疾向后,直撞身后之人,左手抓住那人的手腕,以那人手中之剑击向另一人之剑。错身间,后发而至的两柄羽箭均扎进了身后之人的身体中。
      剑风扫过,另一人喉间已多了一道红痕。
      傅珏无暇多想,立即闪入了阴影中。抬头瞧见城墙之上站了两排弓箭手,一排换一排,一刻不停地朝着宫城中的某处放箭,方才正是两个被换下的弓箭手盯上了他。
      傅珏一边闪躲,一边四下瞧着,转眼瞥见丢在地上横七竖八的盾牌,心下一动,身形转动间,手上已多了一面盾牌。
      一支箭撞在了盾牌上,傅珏无心去战,只向着承光门而去,剑影掠过,皆是血雨。
      手中的剑扬起又落下,剑愈来愈沉,终是到了承光门下。
      两支红色的长-枪自他身侧抢出,扎入了迎面而来的两人心口,傅珏立即跃起,奔入了宫城内。
      漫天箭雨,朝着未翎宫落下,一道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傅珏眸光亮起,手中的剑又抬起。
      雪,愈来愈大。
      红色的衣,红色的剑,那双眸子,亦是红色的。
      红影所至,一剑封喉。
      箭雨又落,他的剑似卷起了一个瞧不见的漩涡,无数的羽箭被卷入,折断。
      凌厉的箭势丝毫不弱,渐渐将他困于其中。
      但他,已很疲累了。
      几声长长的鸣角声骤然响起,他的身形一滞,箭雨立时到了近前。
      羽箭却并未伤他分毫,千钧一发之际,几道身影猛冲至他的身旁,将他护在了身下。
      一抹黑色急掠过来,带着他凌空翻起,直冲入了未翎宫中。
      未翎宫中亦是尸身遍地,江默拖着玹璟一路疾行。
      寒光一闪,玹璃剑直指江默。
      江默一动未动,沉声道,“方才的鸣角声你亦听见了,寒羽军来了,你马上走”。
      玹璟冷冷地瞧着他,眼底燃着疯狂的血红,“若是不想死在我的剑下便让开!”
      江默攥住了剑,剑刃破开皮肤,他却愈加用力,“宁玹桀!你杀的已够多了!”
      玹璟的眸中卷起黑色的风暴,“那些人俱是无足轻重之人!我还未杀了他!未杀了他的。。。”
      “够了!”,江默嘶声吼道,“你瞧不见外头是什么模样么?!若他毫无防备,怎会是此刻这般情形?!他早知我们要来,寒羽军却直至此刻才出现,正是待我们精疲力尽之时!他绝不会明目张胆出现在你面前,你要如何寻他?!”
      “那我便烧了每一处宫殿,杀了所有人!”
      “寒羽军一到,便没有机会了!我们已近全军覆没,要如何敌过上万养精蓄锐的精锐?!。。。”
      宫门突地被撞开,一道人影直掠了过来,浑身浴血,来势汹汹。
      玹璟转剑刺去,却在瞧清那人的面容后,硬生生地顿住了攻势。
      “傅珏?!你怎会在这里?!”
      傅珏深深地瞧着一身红衣的少年,已说不出此刻是如何的感觉,他的剑抬起,手却颤抖起来。
      玹璟的目中似惊似喜,又似悲伤,他垂下了剑。
      江默闪身挡在玹璟身前,“宁小四,快走!”
      傅珏的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宫殿内,“去却尘雪山寻我,不过又是一句谎言么?”
      玹璟淡淡笑了笑,隐了千般心绪。
      就似当年在雪山上,他在傅流风手中写下了那个字。
      鸣角声又响起,这一次,更近了。
      三人的脸色均变了。
      玹璟突地朝宫门掠去,只见一黑一蓝两道影子,齐齐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江默吃惊地瞧着傅珏,道,“傅珏,我知道你想亲手杀了。。。”
      傅珏定定地瞧着玹璟,道,“宫城已被团团围住,寒羽军亦在逼近,江默却一直要你走,你哪里还有路可走?”
      不待江默开口,傅珏又道,“宫城里,亦有暗道,是么?意翎公主拼死也要送出的东西,是一份真正的暗道图,对么?”
      玹璟默了默,自衣襟中取出一块绢布来。
      傅珏眸光沉沉,道,“那暗道在何处?”
      江默急道,“在承明殿内”。
      傅珏怔道,“承明殿?那不是四殿。。。他的宫邸么。。。”
      江默道,“承明殿,便是了然居真正之所在”。
      傅珏的神色变得很奇怪,“他会在那里么。。。”
      江默道,“那里是最秘密的一条暗道所在,不仅是那些见不得人的隐秘往来之处,亦是他的后路,但我们突然出现在内城,再有意翎公主先前所为,他定已想到暗道图的秘密被泄出了,应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傅珏沉声道,“但我们也只得去那里了不是么?”
      江默凝眉道,“你想做什么?”
      傅珏的目光落在玹璟手中那柄不断滴下鲜血的玹璃剑上,道,“带我去承明殿”。
      玹璟低着头默默不语,只见他将绢布重又收回衣襟中,抬起头时,一双明亮又纯净的眸子,如暗夜中最璀璨的光芒。
      江默的心中突地一沉,“宁小四,你。。。”
      红影一瞬消失,玹璟已掠了出去,“跟着我!”
      宫门大开,无数羽箭遮住了云月。
      血流成河。
      傅珏第一次真正看到了’隐雪流风’。
      玹璟的人不见,玹璃剑亦消失了。
      红衣,剑光融为一体,只余下了漫天红光。
      轻盈飘落的雪突地被卷起,真气催起剑气,渗入每一片雪中。
      风异常寒冷,所过之处,不留生息。
      雪落无踪,风过无影,却变为了世上最可怕的利刃。
      羽箭四分五裂,失去了凌厉之势,纷纷坠落。
      鸣角声更近,已可瞧的见那大片的玄色战甲。
      无数的红色刀剑,挡住了玹璟身后潮水般的杀势。
      红影,蓝影,黑影,映着剑光,如急电破空,流光飞舞。
      承明殿一片死寂,不见一丝光。
      江默伸手拦住两人,率先进入,“我先行”。
      三人在黑暗中默默穿行,突听玹璟道,“林词”。
      江默放缓了步子。
      “你身上的火-药种还余下多少?”
      江默自袖中掏出一只布袋,摸了摸道,“十来只罢”。
      “全部给我”。
      未等江默再问,手中的布袋已被拿走,玹璟闪身到了前头。
      只听得窸窸窣窣,两人追上去,玹璟正在地上摸索,咔嗒几声,机关转动,地上竟亮起火光,照亮了一方半丈长宽的洞口。
      “四公子?”
      玹璟蹲下身去,道,“是我”。
      傅珏走过去,只见洞下站着一个人,一手持长剑,一手执火把,左脸两个深深烙下的字:雪境。
      “公子,寒羽尉已进入暗道,他们虽不熟悉路线,却也用不了太久,我们已要无路可走了”。
      承明殿外忽然亮起了火光,将整座宫殿团团围起,鸣角声响彻耳畔。
      江默的脸色惨白,道,“是寒羽军,他果然猜到我们来了此处”。
      玹璟道,“若你背着一个人,可逃的出去么?”
      “逃出去?公子,我不会逃的”。
      玹璟厉声道,“我只问你做不做的到?!”
      “寒羽尉尚未完全合围,若我一刻不停,应是可以的”。
      玹璟的嘴角微微抿起,慢慢站起身,却突地身形一歪,软了下去。
      傅珏攥住他的右臂,蹙眉道,“你怎。。。你?!!!”
      玹璟接住傅珏倒下的身子,手中多了一颗丸药,送到他的口中。
      傅珏死死地咬着牙关,眸中燃起的怒火将面前的两人卷入其中。
      江默转过了脸。
      胸口被猛击了一掌,傅珏一口气吐出,丸药已进入口中。
      “这是迷魂药,可以让人睡上整整三日,不待你解开穴道,药力便会发作。。。”
      傅珏拼力攥住玹璟的衣襟,“玹璟。。。”
      玹璟俯下身,不知说了句什么,只见傅珏突地拼命挣扎起来。
      “宁玹桀!”,宫门外渐渐安静下来,只听一人高喊道,“你已无路可走,束手就擒罢!”
      玹璟扯开傅珏的手,轻声道,“我在却尘客栈西角的屋檐上藏了一包东西,拿到后,去寻她罢”。
      门外又在高喊道,“殿下明令,你若束手就擒,便停止攻击,也会留你的性命!”
      玹璟的身子一僵,眸中再度染透了暗夜,手臂使力,将傅珏抛了下去,“带着他快跑,藏起来,待他醒后你便离开!”
      玹璟的目光转至傅珏脸上,却很快又移了开去。
      他无法再多瞧一眼。
      几粒火-药种自玹璟手中落下,坠入洞口,“快走!”
      傅珏在那人肩上勉力抬起头,无奈四肢穴道俱被封住,使不上丝毫力气。
      洞口愈来愈远了,那抹红色已消失不见。
      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切俱都暗了下去。
      三日,足以天翻地覆。
      黑暗中,却似无尽般地漫长,究竟过了多久,才寻到那一丝光亮,他已记不清了。
      眼前一道模糊的影子覆了下来,口中渗入了丝丝沁凉。
      “喝下去,你已三日未进水了”。
      傅珏蓦地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却又摔了下去。
      三日不吃不喝,药力尚未褪尽,哪里还有气力?
      “公子留下了一句话”。
      傅珏用力抓着那人,“他在何处?!”
      “他要我告诉你,你的恩怨与仇恨,他会了结”。
      “了结?。。。什么时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四殿下重伤不治,已。。。”
      傅珏愣住,旋即嘶声道,“玹璟呢?!说话!”
      那人沉默许久,才道,“我不知道。。。抬出来的,全部是死人,我们的人,没有一个活着的,我一直未寻到他。。。我,也该走了”。
      傅珏扑下床榻,却如何也无法站起来,只能瞧着那个身影愈来愈远。
      夜,尽了又临。
      傅珏一步步地行着,不知走了几日,终于走出了极北之地。
      却尘客栈仍是那般模样,只是昔人不再,傅珏费力地爬上了屋顶西角,自屋檐下取出了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油布包。
      一根青色的发带,一枚绿叶指环,一枚红叶指环,一把长月弯刀,一本无字书。
      冰凉的泪坠在了那枚红叶指环之上。
      客栈伙计惊恐地瞪着那突然从天而降的人,直至那个身影已没入了风雪,也未回过神来。
      夜尽,亦未尽。
      他,还需得走下去。
      他要去寻一个人,再寻到那灵魂中的温暖。
      雪,又落了。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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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夜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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