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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未成瘾】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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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成瘾]

      13.
      那封邮件是她的直系上司发来的,里面是各种准备正式前往格尔木的准备事项,都是阿宁作为一名领队所应该做的事。在睡了一个非常饱满的觉后,她将这封email详详细细地浏览了一遍,并且记下了所有自己该考虑到的以及需要提前做好的事情。

      但不同于以往的是,在把这些东西习惯性地记忆到脑子里之后,那种通过睡眠已经消除了的疲惫感觉及其突然的,好似从河床底部泛上来的垃圾一样顿时涌了上来,像潮水一般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那一刻,阿宁内心一阵烦躁恶心,然后出于本能地甩手就把手机摔在了床铺上,自己顿时失控地放松了全身的肌肉,也一下子倒在了床上,世界都归于平静,就这么躺了一会后,有种名为恐惧的感觉让她的手脚都渐渐冰凉了起来。

      阿宁躺在床上,大脑里一片空白;她之所以有了这种感觉,似乎是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准确来说是这么久以来,她的大脑终于不再被过于理智的情感所蒙蔽,意识到了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她累了。

      你不应该在正风华正茂的年纪里选择徘徊于孤独之间,你不应该用人生的大半时间来提心吊胆地跟地底深处的未知搏命,你不应该每次一个人回来面对着毫无人气的冰冷的房子——你也是个女人,你其实是渴望陪伴与温暖的。

      这股深埋在心底的渴望,原本可遇而不可求,原本它可能会就这样被扼杀在那个又黑又冷的角落里,但它还是因为那一句话,而猛然间觉醒,发了芽,从内心深处探出头来。

      “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会想到干这一行?”

      彼时阿宁只觉得莫名愤懑与不甘,下意识地轻飘飘顶了黑瞎子一句后就再没动静;然而这句话仿佛一枚还未点燃引线的炸弹一般,只等待某一个不经意间摩擦出的火花蹭着引线,炸弹便爆了;爆炸的时候在她心里掀起惊天动地的气浪,让她心神不宁,形魂皆荡。

      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城府极深,但黑瞎子却从未因为这个原因而被动的给予她压力。换句话说,真正城府深的人基本上不会给人造成极大的压力,因为他们早已习惯性地披上层以假乱真的皮囊;但阿宁也是个心有七窍的女人,就是黑瞎子的这一句话,经阿宁仔细拆分,理解后,立马将他原本遮掩着的本性看了个囫囵,尽管只是一个囫囵,但也足够让人就此萌发出一种想要远离他的冲动。

      这句话就好似一个忘记缝补的漏洞,让他那层貌似天衣无缝的假皮囊气球一样“咻”地瘪了下去;然而阿宁知道,这并不是他由于疏忽而露出的破绽,而是一个象征,一个标志着他们两个彼此距离深浅的路标。

      她不敢再想了,阿宁慢慢闭上了眼睛,窗外还是那春寒料峭的北京,寒风呜呜地震荡着玻璃窗——事实上她不敢去做的事情并不多。

      那为什么不离开呢,她身边从来不缺男人。

      离开吧。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他也是,他们本身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两条不应当相交的平行线;明面上的东西他们可以拿来交易,比如金钱,比如□□,这些东西都是互利互惠的,它们就摆在桌面上,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更深层次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有些是没办法看见的,好比空气,好比荷尔蒙,尽管没法进入视野,但我们都知道它们的存在,都曾妄图生搬硬套它们的由来以及去路——但最终还是没有一个实实在在证明它们由来去路的证据,那些都是盲人摸象。

      感情也是一样的东西。

      更深的东西她不敢赌了。

      阿宁想通以后才算是回过神来,很刻意地深呼吸,试图平复刚刚不知什么缘故而急促起来的呼吸,接着她支着床铺坐起来,像她往常一样做完任务回到这间公寓那样拿起手机,定了个外卖;那部手机被她刚刚狠狠摔在了床铺上,幸好床上柔软,没有磕坏它,但有某种东西在刚刚她甩手一摔中还是坏掉了,她清楚是什么,但她不想再提了,就当那种东西从来就没有在他们两人之间出现过。

      外卖很快就送到了门口,阿宁坐在沙发上边吃边在手机通讯录里翻黑瞎子的号码,手底下动作快的不可思议,点开后就摁了免提,就着还没接通的嘟嘟声,又往嘴里送了一筷子扬州炒饭。阿宁细细嚼了几口,然后居然莫名地发现这家店的炒饭没有之前在青海的那个小县城医院里的病号饭好吃。

      她不禁又有些烦躁起来,这时嘟嘟声戛然而止,电话接通了。黑瞎子的声音通过电磁波飞跃大半个四九城,从她的手机里传出,有些失真。

      “喂?”他那里除了他的声音之外什么也没有似乎那个男人处在另一个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

      阿宁就笑,跟往常一样:“吃饭了吗?活儿来了,咱俩约个地方吧——这回不如我请客?”

      她这么一说完,电话那边好像是轻笑着出了口气,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黑瞎子把手机夹在了肩膀与头之间,继续说话,表示他刚吃完,见面的时间地点都由阿宁来定,他闲着也是闲着,铺子里最近没什么活计。

      最后还是两人商量好了时间地点便挂了电话,一切都一如往常,但是很多看不见的东西还是悄悄地变化了;两人心知肚明,却也不去说破。

      这个地点和时间对于两个人来说都不陌生,晚上九点半,正是去大通之前他们谈生意约过的时间;而地点还在那家他们认识的地下酒吧。

      表面上看似乎什么都没变,那有什么是变化了的吗?

      黑瞎子如约而至。

      酒吧里的歌曲还是上世纪的一生所爱,慢悠悠的老调子唱着多少不甘和人世间的苦痛。黑瞎子还是踏着这样的调子走进了酒吧,全身有些发潮,是因为外面下了些小雨;他一进来,吧台里的小太妹就跳下了高脚椅,把他引进阿宁事先订好的包间;与上次一样,阿宁先到了,他一掀帘子就看见她坐在里面,神情平静,桌子两边一边一杯清酒马天尼,酒水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圈圈的晕。

      阿宁见他黑瞎子来了,抿唇一笑,看着他落座,然后用两根手指把桌上放着的那张他们公司了解到的塔木陀的资料推给黑瞎子——去大通时准备的资料有一沓子,而同样在青海省,塔木陀就只有一张纸,从这点上看也能知道此次有多么凶险。

      女人端起酒杯,浅浅地啜了一口:“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塔木陀,离青海格尔木不远。”

      因为之前已经跟他提过一些事情,所以这次谈起报酬和条件格外顺利,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这时一杯酒还没喝完。之后也没什么工作上的话,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黑瞎子全程基本上在听,他充其量算个陪聊;他看着阿宁喝酒喝的渐渐脸色发红,嘴角噙笑,眼尾在昏黄灯光下像是上了胭脂,咬一口,应该能甜到心里;女人似乎是感觉热了,便停下喝酒的动作,利落地拉开外套拉链,把它脱下来,今天她里面就穿了个黑背心,身段被完全勾勒出来,几乎让人心里着火。

      “你今天晚上还有事吗?”女人手上轻轻摇晃着玻璃杯里的残酒,搭在唇边,喝尽。

      这话中的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黑瞎子没有回答,只是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放在唇边一吻。

      “介意帮个忙吗?”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稳的站起来,穿上了外套却没有拉拉链,她好像真的喝醉了,抬眼看过来的眼神似水一般,这是她极少露出的神情。

      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当然不。”黑瞎子也起身,掏出一张票子压在杯子底下,走过去转身背对着她,顺势把她的手拉起从后面搭在自己肩上,很轻松的就把女人背了起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阿宁很自然的整个上身趴在他背上,两人亲密地贴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女人环住了他的脖子,传递给他丝绸一般的触感,而她因喝酒而发热的脸颊就贴在他的耳边,温暖细腻。

      黑瞎子背着她走出了昏黄的酒吧,一出门,寒风便夹杂着毛毛雨扑面而来,他能感觉到在那个瞬间,女人慢慢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柔软的红唇鼻尖不经意间擦过侧颈,温暖的呼吸喷在上面让人发痒,是令人全身发热的那种痒。

      她的神态好像是真的喝醉了,姿态慵懒柔软的趴在黑瞎子背上,任由他背去哪里,还微微噙着笑。

      小雨纷纷扬扬,落在两人的身上,头发上,几欲湿透;现在已经是半夜了,还下着小雨,因此街上几乎没有人,他们就在路灯的默默注视下走过马路,走过人行道,一直走向远方;偶尔有那么几帮小混混成群结队的路过他们身边,看着他背上的女人似乎是喝醉了的样子,就边起哄边朝他们打流氓哨。

      多好啊,是个人样。

      当他们就快走到阿宁公寓的小区门口时,一只安静地趴在他背上的女人突然轻轻开口,如果不是她说话,黑瞎子几乎以为她睡着了。

      “我有点饿了,你饿不饿?”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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