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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惑之乱 ...

  •   (一)
      “你真的愿意将灵魂交给我?”女人勾起猩红的唇,望着眼前单膝跪倒的女孩。女孩抬头,露出盈水的双眸:“我愿意,只要能带我去石界,我要找到舞锦慧!”
      “参见陛下!”“快请起!”堃野连忙起身,想上前搀扶,真国国君当了将近三十年,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战况,也是第一次求助于灵巫,他明白,即使胜了,也胜之不武,但是与江山相比,那又算什么。女人被搀起,妖艳的脸上,看不出年纪,只是能把人陷进去。端坐帐中的其余十五国国君和堃宇昂齐齐将目光投向这个一身黑袍的妖艳女子还有她身后目光清灵的女孩。堃宇昂心中隐隐的不安,现在父皇已经知道那几个女孩拥有圣石的力量,惊讶之余,在无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求助于灵巫,他知道这种巫师的巫术甚是怨毒,他希望能赢,可又不想伤到那个叫虞儿的女孩。“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堃野看到了灵巫身后那个白衣的女孩。“禀告陛下,在下舞灵初,愿助陛下一臂之力!”堃宇昂心中一惊,她也姓舞!舞灵初、舞锦慧,巧合吗?“父皇!”堃宇昂急急上前“儿臣斗胆,只请战争中留住一个人的性命,儿臣要她活着!”堃野皱眉,堃宇昂向来知大体,识进退,此时边关危机,却偏偏提这种要求,必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宇儿,从小到大,你要什么父王没允过你,说,要留谁的性命?”“慕容虞儿!”
      (二)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打初踏上这片战场上就觉得不对头,太安静了,不见半分厮杀声,可就是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舞锦慧紧蹙眉头,已经吃了几次败仗的堃宇昂忽然叫阵,这已经不同寻常,如今气氛又诡异得不像战场,谨慎,一定要谨慎。静依刚想带兵冲进敌阵,却被一阵急起的风沙迷住眼睛。两军阵前,忽地多处一个风扯出的台子,一个白衣女孩伶立其上,有诡异悠远的笛声随即窜进耳中。舞锦慧带风沙过后瞧清了那吹笛的女孩,不禁惊诧莫名:舞灵初!化成灰她都认得她!怎么会是她!那个世界害自己还不够,还追到这里!眸子里没了昔日烁烁的光,像是被谁操纵了灵魂,可那笛声却丝毫未变,即使曲调变成了这般诡异,可就是她的,不会有错!还未待大家惊醒,敌阵中闪出一个黑袍女子,妖异耀眼。她从手中的黑色布袋里,掏出些东西,撒向风中,瞬间妖异的颜色顺风而起,一股股异香也窜入众人的鼻腔。不好!是灵巫,曼佗罗!石彻心中大惊,冷汗瞬时顺着鬓角往下流。曼佗罗花,光、暗世界共有花种,仅生长于阴寒之地。紫色曼佗罗――恐惧,蓝色曼佗罗――诈情、骗爱,黑色曼佗罗――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疮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红色曼佗罗(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一般认为是生长在三途河畔的接引之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生前的记忆。粉色曼佗罗――适意,绿色曼佗罗――生生不息的希望,金色曼佗罗――敞爱、天生的幸运儿、有着无止息的幸福,白色曼佗罗――情花,如用酒吞服,会使人发笑,有麻醉作用,是天上的花,白色而柔软,见花者,恶自天除。此时,那灵巫用的便是紫色、蓝色、黑色和红色的曼佗罗,夹杂在这诡异的笛声中,从听觉和嗅觉,双双使众人陷入万劫不复!
      “是幻觉!快捂住耳朵!”舞锦慧最先反应过来,急急的撕下衣袖上的布条,堵住双耳以便腾出双手应战。
      天啊,英雄一直都听话的不得了,此时怎么烦躁不安,将自己急急掀下马,不!这是八岁那年!马儿要踏死自己!婉清只觉浑身发抖,无法动弹,全然不知周围有多少人要对她下杀手!“婉清!”莫言扯马一阵狂奔,抵下所有对着婉清的利剑。一抄手,将婉清带上马背。他伏在婉清耳边低语:“别怕,是幻觉!是幻觉!”婉清瑟瑟发抖的身体渐渐平静,发现英雄根本没有丝毫暴戾,依然奋勇杀出敌阵。“堵住耳朵。”莫言说着将布条填住婉清双耳,一切如常。
      “混蛋!混蛋!”静依泪流满面。那些十年前的暴徒又回来了,她眼睁睁看着父亲的爱驹就那样倒在她的面前,自己忽然变得像十年前那样渺小又无能为力。倒地的马儿忽地抬起头,两眼流着血迹绝望的看着她,那不是父亲的马,那是她的雪儿,和她订有血契、荣辱与共的雪儿!“不!”静依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战场“静依!”杨璟逸终于杀出重围,这些混蛋,他们围着静依,要制她于死地,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不!不!”静依纷乱的摇着脑袋,被杨璟逸一把搂在怀里。“静依!安静、安静下来!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幻觉、幻觉!”杨璟逸一边挥剑杀敌一边在静依耳边低声安抚,他好心疼,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些年里,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陪着她!“嗯!”杨璟逸闷哼一声,便拖着静依一起载下马背,静依也似乎恢复了理智,只是看见杨璟逸时,整个心脏就像要跳出胸口般的锐疼,刚刚忍住的眼泪此时再次决堤:“璟逸!璟逸!呜!都是我不好,你醒醒啊!别吓我!”望着那柄贯穿杨璟逸胸膛的长枪,静依除了哭之外,想不出任何办法,她从没觉得自己这样没用,这样懦弱,可发疼的心脏根本没法思考。“小心!”莫言狠狠的给了那个要再次袭击杨璟逸的人一剑,要了他的命。可恶,他们真的要死在这了吗!“静依……”杨璟逸缓缓睁开双眼,可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此时涣散的没有任何焦距。“我在、我在这呢!”静依紧紧抓住他的手,贴近自己濡湿的脸颊,“你想说什么,我在听、我在听!”说着静依将自己的耳朵贴近杨璟逸的唇。“当年那个……那个和你…有着同一对……同一对镯子的的男孩…….叫……叫杨璟逸”“璟逸!不要!不要死!”静依紧紧抱住怀里已没有知觉的人,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会一直对自己那么好、无论何时何地都陪在自己身边,见不得别人伤害自己,也见不得自己难过,怪不得自己见到他的第一眼就那么莫名亲切、就要救一个陌生人的命,原来冥冥中他们早就被命运拴在一起,分不开了啊!“静依!快带璟逸上马!别耽搁!”听见了莫言焦急的声音静依才如梦方醒,可瘫软的四肢根本就使不上任何力气,就连自己都是被莫言和婉清弄上马背的。这样不行,她要振作,不然杨璟逸会死在这里,一定要杀出重围,带杨璟逸回去治伤!想到这里,静依忽地振作了精神,双目如炬,散乱的心神使圣石发挥不出半点能量,可此时的她却所向披靡,因为她要杨璟逸活着,要他活着!
      “婉清!婉清!”浩清看着眼前将要被踏死在马蹄之下小小的婉清,他知道这是幻觉,可这真是的感觉却仿佛回到他是十岁时的那个下午,愣怔着不知如何才能救下妹妹的性命。“趴下!”一个果断的声音在他耳畔想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双手按趴在马背上,一柄长枪贴着他的脊背而过,与盔甲间的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他知道,如果他没有趴下,那柄长枪一定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他的心窝。待到坐起时,只发现身后的袭击者早已经一命呜呼,而身旁是气喘吁吁的金尚初,她握着的那柄剑上有新鲜的血迹。他看着金尚初,脸上依然愣怔,她居然救了自己,她不是讨厌他吗,自己被人教训一下不是很好吗,可以解她的气,可她居然救了自己!“傻啊!发什么楞!”金尚初又恢复了一脸凶巴巴,脸上满是嗔怪,却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快把耳朵堵住!我们去帮静依!她好像有麻烦了!”“哦”浩清愣愣地答着,耳朵上却早已被金尚初用布条塞住。金尚初和浩清正努力突出重围,“嗯”有人敲击了金尚初的脖颈,就像那次石彻情急之下敲打舞锦慧的那次。她只记得眼中最后一个画面是浩清回过头急急的喊她,紧接着,她便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无耻,尽用些下作的办法!畜生!”虞儿急急的刺向面前的男子,她知道若不是那个灵巫对他们用了蛊惑之术,他们不可能会输,而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罪魁祸首!想到此,虞儿的出剑频率更加急速,只是频频被躲过,弄得她恼怒不已。
      堃宇昂有时真的很想不通,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这个叫虞儿的女孩,不然为什么她虽然想要了自己的命,却还是不忍对她痛下杀手,看着她那幅愤怒的样子自己只觉得想笑,却没有半点恼怒,呵,漂亮又倔强的家伙!
      “虞儿!”舞锦慧急急策马往这边赶,眼看无法制住要在背后刺伤虞儿的人,她来不及多想,知觉得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柄长枪,趁对手愣怔之际,一剑贯穿了对方的喉咙。“锦慧!”虞儿顾不得眼前的男子,急急回身,脸色煞白,那柄长枪虽然没有刺进心窝,却使舞锦慧整个右臂没了作用,殷殷血红下,映得脸色更加惨白。“傻瓜!”虞儿渐渐模糊的视线盯住舞锦慧,“干吗要去挡那枪!”“你才是傻瓜,你说过的,我们是朋友啊!”舞锦慧虚弱的脸上露出淡定的笑容。“谢了!”堃宇昂不知为何道谢,只一手就将一时失神的虞儿虏上马背,夺去了她的剑。“虞儿!”舞锦慧早已被人团团为主根本无法追上去,反应不甚灵活的右臂代替着无法动弹的右臂,挥舞的长剑此时根本无法应付凶猛地围攻,再加上不断流失的血液,只短短的一会儿,舞锦慧就以没了知觉。
      “撤军!”石彻终于得出喘息的机会,远远的看见被围攻的舞锦慧,遂杀入敌阵,死死将她揽入怀中。
      (三)
      损失惨重!当石彻看着帐中的将士时,脑中只浮现出这四个字,杨璟逸生死未卜、舞锦慧重伤在身、浩清和金尚初不知去向、虞儿被俘……当这些统统浮现于石彻的脑海时,他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自己求这些人留下时从没想过让他们落到这种田地,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觉得自己原来只是个凡人,有些事事无法办到的。
      “情况怎么样?”静依赶忙凑到军医近前,白髥的老人只是摇摇头:“杨将军他……恐怕熬不过今晚了!”“怎么会,你说清楚点、说清楚!”静依泪流满面的摇晃着一脸惋惜的老人。“静依,安静点!听他把话说完!”婉清赶忙上前,将静依死死箍在双臂之中,怀中的身体就如枯叶般摇摇欲坠,不停颤抖,弄得婉清心疼不已,泪也顺着两颊滑落下来。莫言也凑上来,轻轻拍着静依颤抖的双肩,轻轻伏在她的耳畔:“静依,冷静点,咱们这样,帮不上璟逸任何忙,听听大夫怎么说,看看怎么样才能救活璟逸,你如果现在倒下,谁来帮璟逸,听话!”莫言的话似乎奏效了,静依抬起哭红的双眼,安静的听着军医的解释:“杨将军他牙关紧闭,根本无法咽药,此时伤口有发炎迹象,已经开始发烧,要是能将老夫开的药服下,还有的一搏,可现在……说什么都是惘然。”老人说完无力的出下头。“只要能让他喝药,就还有救,是这个意思吗!”静依红肿的双眼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可以这么说,但还得看他自己的意志,能否熬过着关,得看他自己,但要是连药都不喝的话,那就是一点希望也没了……”“药呢!药呢!”静依没等老人说完急急起身。“在这、在这,已经煎好有一段时间了!”说着,婉清赶忙将药碗端来。静依接过碗时,竟然有一丝颤抖,但她马上镇定下来,莫言说的没错,此时自己要是倒下,就没人可以帮杨璟逸了,一定要振作、振作!
      “给我张嘴!张开嘴啊!你不是要娶我吗!不是要照顾我一辈子吗!这算什么!在这里装死,就能照顾我一辈子吗!起来啊!”啪啪的清脆耳光落在杨璟逸的脸颊上,他闷哼着,吃疼的皱起眉头,只是这一个动作,似乎让静依看到了希望:“醒醒啊!你肯定醒了!混蛋!还敢装!”“静依!”婉清急急过来压住静依摇晃杨璟逸的双手,她明白静依此时急切的心情,着这样于事无补,只会雪上加霜。静依被婉清死死攥住的双手骨节握的发白,看着杨璟逸干裂的嘴唇,苍白的脸颊,听着那微弱杂乱的气息,静依的眼泪又一次滚落:“婉清,放开我,我没事了!”她强挤出镇定的口吻。婉清缓缓松开了手,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混蛋!你是吃定我了!好吧,我也赖定你了!你要是醒来敢赖账,我就再把你活活掐死!”静依伏在杨璟逸耳畔轻轻说这些话时脸上居然有淡淡的笑意。接下来的事,使全场人都愣住,有好长时间缓不过神来。只见静依端起那碗药,嘴凑上去,含了一大口在嘴里,然后便伏下身,将双唇贴上了杨璟逸干裂的嘴唇,一点点将药汁缓缓送进对方的口中,管那药到底是苦还是辣,都无关紧要,只要他能活着。杨璟逸似乎不太舒服,刚刚放松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静依又何尝舒服,干裂的嘴唇碰在她的嘴唇上就是一阵刺痛。这种亲密的厮磨,想必是杨璟逸盼望好久的吧,可是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发生,说不定他醒来会懊悔自己当时闭着眼睛,一无所知。想到这,静依不觉的笑了,口中的药把自己也呛了一下。“静依!”“我没事!”静依平复因咳嗽而紊乱的气息,冲婉清摆手笑笑,随即又含药伏下身去。紧闭的牙关挡住了不少药汁,可静依柔软的舌一遍遍不厌其烦的纠缠,最后,终于撬开了那紧闭的牙关。杨璟逸因高烧而火热的体温,熏染得静依也是两颊绯红。当看见眼前的人蠕动的喉结,咽下最后一口汤药时,静依心中被狂喜与委屈同时侵袭,那种感觉矛盾的无法形容。自己还真的是如杨璟逸说得那样不懂矜持,可那又怎样,就算他再多缺点,这辈子,他也赖不掉自己了。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初吻时的情景,虽然说这对女孩子来说是根本不该想的羞耻的事,可她要命也想不到,是这样的情景,毫无技巧,也不浪漫,但那种欣喜却是任何情况下都无法比拟的,一辈子都会记得。
      “锦慧,你怎么在这,快回帐休息!”石彻发现站在杨璟逸帐外的舞锦慧,不进一惊,他本来是来看看杨璟逸的情况,却没想到看见受了伤的舞锦慧,她应该休息才对。“我没事的,躺的骨头都要断掉了,不放心来看看,别吵到他们。”说着舞锦慧朝石彻作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不知怎么的,看见舞锦慧用食指抵唇的模样,石彻忽然想冲上去,吻住那两片粉嫩的唇,但也只是一怔,他便缓过神来埋怨起自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能想那些有的没的,自己原来从不是这样的,但自打遇到这些人,特别是遇到舞锦慧后,自己变得越来越不一样,好烦!“你怎么了!”舞锦慧看他一副懊恼又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关切的低声询问。“没……没什么!”看着舞锦慧近在咫尺的脸颊,石彻破天荒的脸红,该死,他不禁暗骂自己。舞锦慧似乎也发现了什么,悻悻的闭了嘴不再说话,扭到一侧的脸也是一片霞红。
      (四)
      静静的守了整整三天,静依此时依然累到不知今夕何夕。这三天,静依不知醒醒睡睡了多少次,却不曾安稳,每次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先探探杨璟逸的体温,更换降温的毛巾,再就是帮他掖掖被角,然后是喂水,杨锦衣已经可以自行吞咽了,军医在看到这样的情况时,也不禁惊喜,这样重的伤能恢复的如此之快,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现在病人已然脱离了生命危险,除了那药的效力外,病人的超强意志也是关键,他不知道是怎样的念力,才能支持者他和死神搏斗,只有静依知道,她和杨璟逸说的每一个字,即使是昏迷着,杨璟逸也一字不漏的,统统听进了耳朵里,记在了心上,这一夜,静依几乎说遍了她这十八年来知道的所有甜言蜜语,连自己都惊讶不已,却没有丝毫瑟缩,她已经打定了注意,这辈子,再不会和这个男人分开,那既然是这样,有何必吝惜那些要说给爱人听的甜言蜜语。婉清、莫言、舞锦慧还有石彻则一直都在旁边陪着,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却是静依最强的精神后盾,只有那种支持,才能支持着静依一直不倒下。
      “还好,心口上的伤并没有伤及五脏,不然的话。谅我有回天之术也难抱住杨将军的性命。”老人笑笑,看看静依,不由得引起静依一阵羞嗤,老人笑容里的含义清清楚楚,看来对自己的壮举他是颇为欣赏。老人又重新抓起杨璟逸的左腕,探了探脉搏:“还需静养些时日,但是病好之后不会留下什么影响,各位放心。相信杨将军不久便会苏醒,各位也歇息歇息吧,尤其是上官姑娘。”说着,老人又看看静依,“这里,有老夫一人照料便足够了。”“可是……”“别可是了,你要是累到了,可没人能照顾他,听话,去睡会。”不等静依说完,就被婉清往外推。
      “我,想好了,把石国,交出去。”石彻像梦呓般说出这句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舞锦慧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牵扯到了伤口,不禁皱皱眉。“我说,我决定投降了!”“啪”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石彻脸上,舞锦慧径自举着手在发抖,所有人都愣在当下。“懦夫!这就要投降了吗!妄石国的百姓这样拥护你!妄我们留下辅佐你!懦夫!昏君!昏君……”舞锦慧颓然倒地,双臂撑起上身,哭泣着双肩耸动。静依和婉清赶忙过去搀扶,却发现舞锦慧四肢瘫软,给不上任何气力,只得跪在近前,慢慢安抚着她。“石彻,这……”莫言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石彻拦住。舞锦慧那一巴掌来的既突然又凶猛,弄得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静静的走到舞锦慧近前,蹲下来看着她一脸泪痕,抬起她的脸颊,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你以为,我是退缩了吗!你以为我甘愿将守护了十几年的国家拱手让人!你又可曾知道,看见你们一个个流血受伤,命悬一线,却比生生的拿把刀子割在我的心上更疼!”舞锦慧注视着他的泪眼忽然惊住,睁得滚圆。“我现在,宁可当初没留下你们,你们可是我的死穴,宁愿将国家拱手让人的死穴!”石彻说完,径自起身,颓然又无奈的摇头苦笑。连静依、婉清和莫言也都吃惊的望着石彻。本以为,这样的一个君王,早就应该视惯生死,被一场场战事磨刀冷血,却没想到,他已然也只是个置身儿女情长的凡尘众人。“石彻,”莫言拍拍他的肩头,“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哪怕我们霍上性命,也都值了!”
      (五)
      “对!值了!”来人说话间已走进帐中。“哥!尚初!”待婉清看清来人激动得叫了起来。“禀、禀报陛、陛下、下,这、两人、人称自己、自己是、岳将军和金、金将军,拦、拦不住、闯、闯……”“好了!朕知道了,不会治你的罪!下去吧!”“谢、谢陛下”来报的军官想听到大赦般,连滚带爬急急退下,那要是治起来可是渎职之罪,要掉脑袋的,趁着皇帝此时心情好不追究,不赶紧快跑还等什么。“浩清,真的是你们!”莫言也激动得赶忙过去,“你小子,害我们担心死了!”“尚初!”静依和舞锦慧赶忙站起身走过去,结结实实抱了他个满怀。“担心死了!怎么回来的!”婉清看她哥还有金尚初两个人狼狈不堪,甚是心急。“就、就那样、那样回来的呗。”浩清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却引得金尚初低头羞笑,自己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哥!你不老实!说!”婉清狠狠拍在他的胳膊上。“咝……疼!”手臂上的伤口牵得一阵悸动,身子不由得缩了缩。“你们到底怎-么-回-来-的”婉清特意加重了后几个字,目光炯炯的盯着浩清,似要将他穿透。”“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浩清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喉咙
      三天前――
      “呜”金尚初只觉得头脑发晕,刚才不知被谁敲晕,此时脑袋疼的厉害。见她有了动静,一直护住她身体的马儿才立起身来,也是伤痕累累,却没危及性命。“乡儿,谢谢你!谢谢!”金尚初搂住马儿就是一通爱抚,也不管马儿被她抱的是否舒服。“嘶”马儿忽然一声嘶鸣,金尚初才发现自己置身一片荒凉,用哀鸿遍野来形容丝毫不过分,横七竖八的尸体层层叠叠,形成了几座小小的山丘。金尚初总算人清了自己的所在,原来她被落下了,想必是石彻情急之下撤军,没发现她还活着,可是现在要怎么回去才好,自己的方向感差到离谱,虽然有乡儿在身边,也得走上些时日。她正想着,忽然发现乡儿正在轻轻踢着近亲的一具尸体,赶忙凑上去。“浩清!”待抹掉那人脸上的血污,她惊讶的喊出来,“浩清!浩清!快醒醒!”探了探鼻息,发现他还活着。“咳咳”被这一拍一摇,浩清那口气总算缓了过来,微微睁开眼睛,就发现金尚初的脸部大特写映入眼帘,先是一惊,后来缓缓,才弄明白自己置身何地。“听见我说话了吗?认得我吗?浩清!”金尚初急急的和他说话,生怕有什么看不见的内伤伤到脑袋。浩清心想着怎么会不认得,化成灰我都认得,于是幽幽的开口:“尚初,我们、我们、这是在哪?”“啊!醒了!”金尚初这才发现自己怀抱着他,不禁一阵尴尬,但哪还顾得许多,浩清也正美滋滋的享受这轻柔温暖的怀抱,乐不思蜀得很。
      待两人弄清现下情况,又查看了些身边将士的尸体,发现再没有幸运生还得了,才悻悻的上了路。两人一路都没什么话,此时的情形看似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谁要他俩平时都得不亦乐乎,现下只剩两人独处,当然,乡儿的存在并不能对这种独处的现象有任何改善。似有千言万语,可是心中又有千头万绪,不知该逮住那一条先说为好。
      “那个,尚初……”“浩清……”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弄得有时一阵沉默。“你先说。”金尚初微微低了头,只看脚下的石子。浩清牵着缰绳的手,不禁紧了紧:“那个,尚初,你、你还生我气吗?我那次,是让他们两个一言一语挤兑的,那并不是真心里的话。”鼓了半天勇气,总算说出了一直别在心里的话,要杀要剐,也只得悉听尊便,如是想着,反而气定神闲,一颗心稳稳当当的放进肚子里。“那个,那件事,早就忘了,都过去多久了,我还、我还怕你,一直记恨着我的任性。”金尚初难得音量控制的如此淑女,诈听之下,会让熟知她的人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可现在对浩清来说宛如天籁之音,就连京城最有名的歌伶唱得都没说得这几句好听。“吼”此时乡儿不识实务的嘶吼,但仿佛很开心的样子,弄得两人不禁脸红。浩清大着胆子顺手抄起了金尚初贴在他身边的那只手,金尚初只是将头低的更低,却未见抽手,任他牵着。浩清心中一阵狂喜,将那手牵在胸前暖着。好软,自己终于也尝到了杨璟逸说的那种美妙滋味。
      “好冷啊!”金尚初微微缩了缩肩膀,马上被浩清紧紧搂住。虽说已是深春时节,快到初夏,可是昼夜温差大得惊人,根本没有夜凉如洗的舒适,只剩一片凛冽。“尚初,咱们找些干树枝来吧!”浩清吩咐着,现在有团篝火取暖再好不过了。“够了没!”金尚初兴奋得像个孩子,两个人身上都有伤,疼得不得了,可是一看到金尚初漾开的甜甜笑容,不禁笑得温和,一反平时的张扬。“你笑什么!”金尚初让他傻傻的笑看弄得浑身不自在。“没,怎么以前没发现,你原来这么漂亮!”“嘻,油腔滑调!哎?这是什么!”金尚初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浩清手里相摩擦的两块石头大叫。“这个啊!叫‘火石’,生火用的。”浩清一边解释,手上也没闲着,擦擦的,速度越来越快,“噗”温暖一片。
      “快过来!”浩清靠近篝火盘膝坐下,边解衣带边招呼金尚初。“你、你、要、要干吗!”金尚初指着他敞开的衣襟,手抖个不停。他俩是已经确定了关系没错,可这,发展也太快了吧!而且又是荒郊野岭,不行!不行!“怎么了啊!过来啊!”浩清看着她抖作一团面色惊慌,不明就里。忽然看到他指着自己的手指,再低头看看自己,立马会意,哈哈,这丫头,想什么呢!整个人乐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了出来!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只是未到伤心,哦,不,是开心处。“你、你笑什么!”金尚初被他笑得恼火,装出来的小鸟依人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哈哈,傻瓜,我只是、只是想让你靠过来取暖而已,你、你想到哪去了!哈哈!”浩清渐渐地才顺了气,能说出句整话了。讨厌!啊1金尚初恨不得一头扎进地洞里,这件事一定会被浩清记一辈子,说不定还会告诉那些多事的大嘴巴。其实,浩清怎么会舍得说,那是只属于两个人的美丽回忆,青涩的泛着青春的甜蜜,怎么好拿去与人分享。即使多年之后浩清对金尚初说出当时的心境,金尚初依然红着脸偎进他的怀里。
      “还愣着干吗啊!快过来啊!”浩清大敞着衣襟笑着招呼。管不了许多了,哪怕前面有刀山火海,也义无反顾。想着,金尚初小跑着坐到浩清身前,一头扎进那温暖坚实的怀抱里。浩清紧紧将衣襟裹住,温暖将两人团团围住。“我们,回去后,怎么解释?”金尚初抬头,望见泛青的下巴。“解是什么?”浩清微微颔首,更加紧紧圈住怀里的人。“就是我们在一起的事啊!”小脸更深的埋进胸膛,小小的食指也不安分的在结实的胸口上划着圈。呵,可恶的丫头,真拿自己当圣人了!在这样下去,保不准这丫头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急急的攥住那肇事的手,轻轻放在唇边,“解释什么,天经地义还用解释。”“呵呵”金尚初听到浩清的话不禁吃吃笑了起来。两人就这样淡淡的聊着,渐渐入睡,一夜无梦。远远的望见,相偎的璧人,静卧在侧的马儿,红彤彤的温暖火焰,好美。
      “就这样啊,我俩走走停停,今天总算到了,门口的侍卫居然拦着不让进,我哪肯啊,硬是闯了进来。”浩清说着,又恢复了张扬的本色。呼,总算说完了,偷偷的把重点都隐去了,还好骗过了众人,浩清松下一口气,不忘回头冲金尚初狡黠的挤挤眼坏笑。瞅见他那个倒霉样子,金尚初“嗤”的一声笑出来,紧接着双颊绯红一片。“咳,那个,让军医帮你们两个赶紧看看伤势!”石彻忍住笑,将脸转向一旁含笑的老者。
      “二位伤势并无大碍,只需修养几日,便能痊愈,这有几幅药,一定要文水煎服。”老人叮嘱着,转身出去煎药。“我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只是将尚初打昏呢?”静依说着,若有所思。“你巴望我死啊!”金尚初说着,腾的一步踏到静依面前。“怎么会?可想想真是奇怪!”静依急急反驳。“其实我自己也纳闷,”金尚初叼着个馒头,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她现在不用人帮忙就能吞下一头牛,“按理说一剑杀了不是更痛快”“呸、呸、呸”浩清立马吐吐口水“这么不吉利,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金尚初看着直想笑,她算什么“童”啊。弄得婉清都朝她挤眉弄眼的。“说不定也是碰巧呢,就像我似的,被人打到穴位,生生的没了气息,逃过一劫,你看到我的时候不都以为我一命呜呼了吗!”浩清振振有辞,金尚初像反驳他哪那么多凑巧,可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就当凑巧吧。“这个现在都不重要,人都回来就好,当务之急是救出虞儿、攻破敌阵,再也没说什么交出国家的事了!”舞锦慧说着,将眼光对准石彻,四目相对,只留坚定。“是!现在大家都在,总会有办法,一定能抱住石国,救出虞儿。”莫言还是一贯的稳重,婉清就是喜欢这样的他。“恩”几双坚定的目光齐齐对上。“喂!他还要睡多久!”金尚初凑到静依耳畔小声嘀咕,用嘴撇了撇躺在床上昏睡的杨璟逸。“谁知道,他总会乖乖给我醒过来的!”静依看着她,一脸自信。
      (六)
      “谁让你出手伤害慕容姑娘的!”堃宇昂对着跪在近前的一个副将模样的人暴跳如雷。“属下、属下将金尚初认做了慕容姑娘,只将她打昏,未敢动其分毫,谁想、谁想竟将人认错,属下该死!”说着将头埋得更深。认错!认错!天!呼!这恐怕是金尚初一辈子都想不到自己免于一死的原因。“罢了!罢了!你下去吧!”“是!属下告退!”听到特赦,副将立马退了出去,已是一头冷汗。全是饭桶!弄得他气都生不起来,还好虞儿没事,不然一定将他们碎尸万段。堃宇昂望望依然昏睡的虞儿皱了皱眉,哎!我怎么就被你迷住了。
      嗯,口好渴,这是在哪里?虞儿只觉得喉头疼的打紧,像被撕裂一般。“喝口水吧!”堃宇昂急急的将虞儿扶起立,看到虞儿一副眉头紧蹙的样子,心头就皱成一团,一会儿,当你看到给你喂水的人是我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假设马上有了答案,“滚!混蛋!离我远点!”虞儿猛地将他推开,堃宇昂一个趔趄,还好扶住了近旁的架子,不然一定会很丢脸的跌坐在地上。自从他记事起他只有一次被人推倒在地,那是五岁那年和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皇兄摔跤,虽然起初被推倒,但最后还是以他狠狠的骑在皇兄的身上而告终。就是这样不服输的个性,创造出十九岁便能驰骋疆场的堃宇昂,而如今,他不得不喟叹,自己,败在这个女子的手里了,自从第一次看见女子因愤怒而晶亮的双眸,他便败了。
      “那感觉好些没?从回来就一直睡着,我真担心……”“住口!”虞儿狠狠的打断了堃宇昂的话,她记得了,自己被掳来,而最后一眼看见的锦慧则被敌人团团围住,她肯定已经死了,大家是不是也都……想到这里,眼泪不禁滚落。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脸庞,“放心,她没死,虽然有些不甘,但他们似乎也都还活着。”堃宇昂吃吃的帮她抹去眼泪,口中喃喃,像是只对自己说。虞儿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他就让她有太多疑问,没有刺下的那一剑、任凭她刺来却不还手、只是将她掳来却并未伤害他,所有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虽然她不愿承认,可她确实感觉到了,她甚至想,若不是这样的相遇,她也许会对他怀有同样的心情吧。桀骜的人、桀骜的脸,能让人心脏停跳的洞察人心的温柔。
      堃宇昂见她只是愣怔,却默不作声,只好悻悻的放下手来:“好好休息,待会再过来。”已经走到帐门口,似乎又想到些什么,转身看着虞儿的眼睛:“别想逃走,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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