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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月下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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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灯放完了之后,嘉帝十分高兴拉住了凤君的手,说:“今日是团圆的日子,朕就去凤君的盛宁宫吧,诸位爱卿也散了吧。”
“陛下……”
凤君闻言眼睛一亮,十分意外地笑了出来,那眼中发出的光彩,不像是年近不惑,倒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般。
按理说,像中秋节这样的节日,嘉帝本来就应该去凤君宫中的,只是如今的凤君,并非原配乃是继任的。
嘉帝一心怀念已经逝去的先凤君,因此中秋节大多数时候为示缅怀佳人,便独居承乾殿,并不往凤君宫里去,所以她今天突然改变主意,才让凤君大喜过望。
“靖霜,靖霜,”嘉帝要带凤君一起走,没人收拾宴会的事情,就想起了靖霜来,环顾了四周没有发现太女的身影,又高声喊:“太女去哪儿了?”
“儿臣在此。”
靖霜刚刚在御景台后面听有人报宫内防火的情况,便有人来说嘉帝唤她,立时赶了过来。
嘉帝气靖霜不在身边守着,刚想训斥一番,又想着大好的日子不该落太女的面子,便没说什么,只吩咐道:“朕带凤君去盛宁宫休息了,你盯着点儿后续的事情。”
“儿臣遵命。”靖霜又把这项新任务接了下来。
“恭送陛下凤君。”众人齐声高呼,送走了嘉帝和凤君,才三三两两各自散去。
“太女姐姐辛苦了,有什么需要小妹帮忙的吗?”靖雪凑过来笑着问靖霜,今天她一番作为不仅取悦了母皇还帮到了父君,因此心情也很是愉快。
“不必了,已经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那小妹就先行一步了。”靖雪也不客气,行了个礼就带着侍女走了。
“啊——”靖雪边走边打了个哈欠,和她的侍女采薇说:“困死本殿了,赶紧回去睡觉。”
靖霜目送着众人离去,在观景台吩咐了一番,叫人把下面点孔明灯留下的东西和痕迹都收拾了,处处都部署完了,又赶去乾宁宫处理。
其实乾宁宫那边的宫宴后续事项都是凤君事先安排了的,靖霜过去也没怎么费劲,只站在一旁盯了一会儿。
真正让她记挂得还是孔明灯的事情,方才在御景台便有宫人来报,说烧着了西北角的一颗老榆树,所幸没有宫殿走水,但几千只孔明灯不可能那么快烧完,说不定后面还会有火情。
靖霜在乾宁宫坐了半个时辰,突然想起来自己当时吩咐了巡城司去东宫回禀,现在自己却在这里等着,实在是忙得都傻了。她立马赶回了东宫,问了侍女说还没人来,便去书房等着,想顺便看一眼公文。
“主子,要不您先歇会儿?奴婢替您盯着,等人来了若无事便不叫您了,有事儿奴婢再叫您起来。”
蒹葭看靖霜忙前忙后一刻也不得闲,现在回了东宫还不肯休息就有些心疼。
“无妨,孤没听着消息总惦记着也睡不安稳,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
“殿下,天底下哪儿有主子还在操劳,奴婢先去睡的道理。”蒹葭自然不肯睡,站在靖霜身后等着她使唤。
又过了半个时辰,有巡城司的人来报信,靖霜立马把人叫了进来。
“启禀殿下,城中一共有四处失火,两处民居,一处烟花坊,还有一处是教坊司,都及时发现被扑灭了,百姓无一人伤亡。”这巡城司指挥使小心地回禀消息,她窥着靖霜的神色有些疲惫,生怕太女把怨气发到自己身上。
“这就好,今天是中秋节,辛苦巡城司的姐妹们通宵了。”靖霜笑着安抚了一句,又指挥蒹葭去拿赏银,“这袋碎银你拿去给今夜当值的姐妹们分了,算是孤给的犒赏,另外一锭银子你拿着。”
蒹葭把银子递给了那指挥使,她见靖霜不但没发火,反倒还给了赏钱,一时间大喜,原本额外操劳的不满也都消散了。
“谢太女殿下,下官们职责所在不敢不尽心。”指挥使拿了赏银,谢了恩高高兴兴地走了。
“殿下,奴婢服侍您洗漱吧。”
“好。”靖霜的确困了,便合上公文去洗漱。
“殿下,您别嫌奴婢唠叨,您得多为自己着想,像今天这样,什么风头都叫他们母女俩出了,偏偏辛苦的事情都要让您来做。熬到这个时辰,何苦的呢?又没人来夸奖您,陛下眼里只瞧见三殿下的孔明灯漂亮了,哪里知道您还得给她擦屁股。”
靖霜坐在梳妆台前让蒹葭给自己拆头上的装饰,听她这么说便劝解。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孤是储君,难道想到了还能束手不管吗?城中起火的几处,及时发现了便是一件灭火的小事,如果没发现出了人命,那就是成了大事。你这样想,孤只熬了一小会儿或许就救了几条人命,是不是感觉一点儿都不亏了?”
“奴婢说不过您的苍生大道理,奴婢还是觉得亏,要不等明天您去跟陛下汇报今夜的情况,到时候陛下知道了殿下辛苦到半夜肯定会嘉奖您的。”
“你这丫头真会算计。”靖霜没反驳蒹葭,洗了脸就要睡觉。她并不打算去向嘉帝邀功,不过一件小事而已,何况今夜嘉帝去了凤君宫里,她可不想去盛宁宫。
靖霜是太女,有些事情并不用她自己去说,譬如今日她的辛苦,迟早也会有别人说,朝臣的眼睛是明亮的,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她们看在眼里,用不着自己去邀功,自然有想要讨好她的人去替她请功。只是这些靖霜就懒得和蒹葭解释了,等事后那丫头肯定自己就明白过来了。
靖霜的确困得厉害,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天色将明才做起梦来。
我不是在睡觉吗?怎么突然又到了书房里来。靖霜突然发现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坐着,打算叫蒹葭过来,结果叫了半天也没人回应。
“这丫头……”靖霜以为蒹葭是睡着了,就自己走出去要回自己房间,一出门先听见了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响。
院子里的灯火都熄灭了,但是并不黑暗,天上高悬着的一轮圆月在尽情地向人间播撒着她的光辉,银白的月光照在院子里,如水一般清明澄澈。
此时靖霜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打算去睡觉了,也全然没有了困意,只循着银铃的声音追了出去,仿佛是受到了魔力的蛊惑。
出了东宫,靖霜走上了一条小路,周围尽是陌生的景象,她也没有在意,那银铃的声音忽远忽近,一直引着她走到了一处湖上的亭子。
湖上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栈道通向湖心的亭子,她走了上去,看见亭子里有个白色的身影,似乎是背对着自己,及腰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身后。
走近了亭子,靖霜才辨认出那背影应当是个高挑的男子,她定定的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开口问:“公子是今晚来参加中秋宴的吗?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去?”
月下的美人穿着层层叠叠的纱衣,薄如蝉翼的纱衣虽然穿了许多层也不显得臃肿,被风吹得飘扬起来,像是一阵烟雾一样氤氲在美人身边,月光洒到他的白色纱衣上时,还闪闪地发着银色的柔光。
这样的美人,单单一个背影便足以勾魂摄魄,靖霜猛然联想到了月中的仙子,不由地也看得痴了,她慢慢地打量这个背对着自己的美人,往下看时发现他竟然赤着脚,还露出了一小节精致的脚踝,脚踝上系着一串小巧的银铃,想必自己听到的声音正是从脚上发出。
靖霜正打量着他,结果他突然转过身来,靖霜心下一惊连忙解释:“孤不是故意盯着公子,公子赤脚踩在地上,不冷吗?”
靖霜没等到那人回话,慢慢将目光移了上去,这一下更是大惊失色,只见那白衣的男子,赫然是她晚上盯着看了许久的挽月。
“挽月!”震惊之下靖霜直呼出了挽月的名字。
那个“挽月”眼见靖霜认出了自己,竟慢慢地朝着她走了过来,羊脂玉一般的足踏着月光,脚上的银铃又开始作响,缥缈的轻纱在他背后随风翻飞,仿若谪仙误入人间。
靖霜看见他穿着的交领白衣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根白色的带子,领口大敞着能让人看见里面白皙的一片春丨光,靖霜想移开目光,却发现视线像是粘在了他身上一样,只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朝自己走近。
心跳慢慢地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在这更深露重的秋夜里,靖霜感觉到了一股没有来的燥热,热得她想要扯开衣服,让凉爽的秋风吹一吹自己。
“挽月”越走越近,直到站到了靖霜面前一尺之遥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一双桃花眼极尽艳丽,其中眼波流转,顾盼生情,他浅浅地笑了一下,最后抬起纤长素白的手来,轻轻地抚到了靖霜脸上。
“殿下——”一声清脆如玉石撞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靖霜只觉浑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叫嚣着让她皎洁的月光揽入怀中,狠狠地揉进自己的心口。
“挽月——”靖霜在梦中惊叫了一声,蓦然坐了起来,她“呼呼”地喘息着,好半天才平复了过速的心跳。
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靖霜还从未这么失控过,她才见了挽月一面而已,居然就做了如此不堪的梦来,简直是罪过。
“殿下,殿下怎么了?”蒹葭昨天睡得比靖霜还晚,一大早还在睡梦中就听见靖霜喊人,连忙一边儿穿衣服一边儿跑了进来。
“无事,回去接着睡。”靖霜青着脸说,心里想着一定是靖雯那个丫头胡言乱语,说什么神仙哥哥的,才会让自己梦到了乱七八糟的事情。
蒹葭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地念叨着“殿下这是做噩梦了?一大早儿起来脸色就这么差。”然后又回去睡觉了,毕竟昨天她熬得比靖霜还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