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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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口空气：海风很咸，你却很甜】
在距离奥克兰机场两百多公里的海域里，王晚知已经试了416种不同的方式来引起前方那个潜水员的注意。
这片水域是潜水胜地，珊瑚礁映照出清晰的光，柔软的海葵在水底挥手。黑白条纹的小丑鱼在海葵里穿梭，一米多长的海龟背上背着苏眉鱼在王晚知眼前晃悠。
而那个潜水员，他已经盯着前面那只海龟看了二十多分钟。
潜水装备太过繁重，王晚知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她只感觉，好像哪里见过他，就趁着教练不注意，一个人跟了过来。
他盯着海龟，她跟着他。
回过神来已跟了他这么远，王晚知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声，不好好学潜水，来这当了个stalker。
远方的教练似乎这才发现她不见了，抓紧游了过来，示意她下水时间已经很长，必须上岸了。
而那位海龟迷恋者也适时转过身来，恰好对上了王晚知的眼。
她有些手足无措，立马就忘了理论课上学的那些潜水知识，下一秒就乱了阵脚。
脑子里却只剩下一句话。
怎么是他？
昨晚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她心里的火山忽得爆发了，岩浆肆虐，她的脸红得滚烫。
教练在一旁示意她Calm down，一面引着她浮上水面，她亦步亦趋地跟上，心中却只想着那双桃花眼。
她跟着教练一件件往下褪装备，不死心地打听那个男人的身份。
还没等到回应，那人也出水了，还没卸下面镜，便朝着王晚知这里挥挥手说了声hi。
大胡子教练爽朗地笑出声来，调侃道：“Lin, you’re so charming.”
然后回过头，朝脸红得已经快熟透了的晚知努了努嘴，说道：“这是新来的教练，林以喆。”
晚知这才记起，前两天在群里，大家都在讨论这位从中国来的新教练。有人讲听名字就是个美人，更有人特意提了晚知来，讲王晚知也是位Chinese beauty，想必Lin也会是个标致人儿。
美好的□□谁都爱，国内讲究温婉矜持，鲜少有人直白地夸女生的身体线条，更有甚者，眼中只觉瘦骨嶙峋才是美。可来了这儿，晚知匀称的线条和略丰满的身材每次穿潜水衣时都显露无疑，收获了不少小帅哥的青睐。
没曾想，这个新来的教练是个肌肉美人儿。
林以喆用纸巾将每一根手指细细地擦干，才伸出手来同王晚知握手。
“您好，林以喆。”
“王晚知。”晚知也匆忙擦干手再回握他，手心却紧张，出了许多汗。
林以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声，默默抽回手摸了摸鼻梁，道：“我来这边度假，刚好同Richard说起想带几个潜水的学生，他就将你托付给了我。”
Richard便是那个大胡子教练。
“想必他觉得，咱们同是中国人交流方便一些。”晚知也笑笑，不露声色地将身旁的抽纸递给他。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美人儿知道自己学潜水时的那些糗事……
远方又有学员出水，Richard朝晚知两人示过意后便离开了，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晚知咬咬唇，头上未干的水滴下来砸到眼皮上，她指了指头发，道：“今天也不早了，我去收拾收拾回去了。”
林以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昨晚……”
王晚知伸手挡住他，慌乱地说：“林先生，我只是暂时在这儿度假而已，几天之后我就会回北帕。昨晚的事真的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您竟然是……”
双眼低下来，刚好看见林以喆还带着水珠的蜜色腹肌，她如鲠在喉。
“是什么？”
没什么。晚知原本想说。
她抬头对上林以喆的双眼，心里有无数句话想和他讲。
好多话在胸腔里炸开来。
我昨天是故意的。
酒醉并不是理由，我只是被你迷了心智。
你不知道，灯火明灭间，你的侧脸如画中仙。
……
所有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我要回去了，林先生再见。”
【第二次回忆：这天什么都变得慢】
王晚知原本并不想参加这个酒局。
她是班里少有的中国留学生，和所有中国学生一样，内敛，很少和留学生之外的同学交流。
可同行的几个女孩子总讲，她都快大学毕业了也没进过一次Bar，硬拉着她来了一趟。
Bar的名字叫Be with u，在潜水点的附近，所以游客也有许多。
晚知从未喝过酒，看着菜单上一长串的酒名，指出了个比较顺眼的，Long Island Iced Tea。
她可没蠢到把它认成茶，只是之前听歌时，最喜欢的那首歌里有一句“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便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身边的女孩惊讶得不行，都在感叹她人不可貌相，第一次喝酒就点了杯烈酒，晚知只是笑笑，默默接过酒杯没再说话。
即使是夏天，冰过的烈酒也十分刺激。可乐的味道很重，没有多少酒味，又夹杂一丝苦涩，晚知觉得新奇，没过多久就喝掉一大杯。
等到她开始用吸管戳着杯底仅剩的冰块时，脸已经红了大半。她和身边人打过招呼，便一个人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也许是店里的灯光过于昏暗，又或许是她已经醉了。
没走多远，她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来人穿着纪梵希的蓝色T恤，身上有宝格丽大吉岭茶的味道，她很爱闻。
王晚知应该是醉了，连Sorry都没说出口，只是抬起头看到了来人的脸，便愣住说不出话来。
她心跳仿佛停了一拍。
那人眨着大眼睛关切地看着她，光影明灭间，他过眉的卷发在高挺的鼻梁上留下了一大片阴影，像一只灰色的蝴蝶扑闪扑闪。
他好像在说话。她却愣了神，只看见他嘴唇开开合合的，其余什么也听不到。
不要再动了，她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句话。
下一秒，就踮起脚，前倾过身子，堵上了他的唇。
真软，她想。
而且，还是甜的。
微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颊上，她忍不住睁着大眼睛，想看看他。
两个人的眼神对上的时候，她轻声笑了，然后离开他的唇，轻轻地、悄悄地，凑到他的耳边，说道：
“先生，抱歉冒犯了你，可是，你真好看。”
尾音轻佻地往上挑，晚知舔了舔嘴唇，微眯着眼对上他的双眸，只觉星辰璀璨，有流星划过心房。
行人匆匆，酒吧的歌声一如既往地响着，在王晚知眼里，时光却仿若静止。
这天什么都变得慢，歌声变得缓慢，星星落得缓慢。
就连记忆也一帧帧存放。
……
之后的一切好像成了王晚知记忆中的一块空白格，无论她如何回忆都无法记起。她只知道，第二天清晨，她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住家告诉她，昨晚有一个很帅的绅士将她送回来。说完这句话还冲她抛了抛媚眼，问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晚知有些紧张，连忙摇头否定，窝回了自己房间撞墙。
【第三句问候：我也不是大无畏】
王晚知没想到，这次碰上的是个硬骨头。
她好不容易逃脱了林以喆的追问，从洗漱间出来却还是遇到了他。
那人应该是刚换了潜水服洗过澡，斜靠在墙上似是在等人。
晚知低着头，匆匆从他身边走过去，却被他叫住了。
“王……女士？”
还是被认出来了，她无奈转过头，挤出一个礼貌的笑。
“林教练，好巧。”
不是林先生，不是林以喆，只礼貌地叫他，林教练。
她不是不喜欢眼前的人，他礼貌、绅士，长相绝对能让大多数少女的心动，不然她也不会在见他第一面时，就……轻薄了他。
对，轻薄。
王晚知自认过去二十年里一直内向克己，并未有多少失礼时刻。这次，纯属是酒精作祟的意外。
酒精啊酒精，实在是害人。
林以喆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出乎意料没有提昨晚的事，只是问道：“你在北帕上学，是梅西大学的学生？”
王晚知点点头。她发现自己一遇见他，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的课程还没有结束，为什么急着回去？”
晚知一时语塞，没说出个原因。
林以喆轻笑两声，像是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如果隔很长时间不下水的话，你下一次就要从头开始学了。”
晚知点点头，继续沉默。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可为了躲眼前这个男人，她不得不这么做。
“所以说，是因为我才急着走吗？”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把事情点破，愣了愣，心里像打鼓似的，深呼了一口气。
“嗯。”
她说完这个字，还觉得不够，一横心把心里那点事全倒出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那天……那天晚上的事，我并不是有意的。酒精效力太强，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我……我真的很抱歉。”
“就因为这件事，所以要走吗？”
林以喆抬起头，双眼对上晚知的，期待着她给一句答案。
王晚知觉得有些可笑，怎么会是“就”呢？
她只是在害怕。
“你说只是酒精效力，所以……如果昨晚你碰上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别人，你会……吗？”林以喆没把话说全，但晚知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她不懂为什么林以喆会纠结这件事，自己对他而言，不过是萍水相逢，如果不是今日遇见，或许此生都不会再遇见。
缘分这件事，本身就很奇妙。
“晚知，”林以喆喊她的名字，“你昨晚穿的那件红裙特别美。还有你呼吸间的酒味，我根本忘不掉。”
“我问了你的女伴，她们讲你叫晚知。她们还告诉我，你在这里学潜水。”
晚知抬起头说：“我并不是那么风尘的人。”
林以喆听到这个形容词，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我并不认为你是风尘的人。”
“可我昨天，确实轻薄了你。”
“我只当你是为我的美色迷惑，情之所至。”
晚知看着他，眼睛里全是笑意。
“我知道你并非大胆之人，昨晚的事只是预热而已，所以，我们可不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林以喆朝她伸出手来，微笑着等待她的回应。
“你好，我是林以喆。”
“你好，我是王晚知。”
“晚知，是那个香港女歌手吗？王菀之。”
晚知仰着微红的脸，笑着说：“晚知清净理，日与人群疏。不知道你是否听过这首诗。”
林以喆也笑了，“王摩诘，饭覆釜山僧。”
那么，晚知小姐，以喆先生，初次相见，请多指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