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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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雨稀稀落落地下着。
“真是的，老师。”一位眉目清秀的青年举着伞，对着他身旁已被淋湿的金发中年男子抱怨一般的说着，“最近可是梅雨季节啊，忘记带伞怎么行。”
“抱歉，我刚来日本不久，还不太了解。”男子的发音带着欧洲人特有的口音，说完还打了个喷嚏。
“老师你等一下，我家马上就到了，希望母亲在家。”
“你母亲不经常在家吗？”
“我家是开和服店的，母亲需要去那里看店。”
“哦！日本和服。你父亲呢？”
青年的步子顿了顿，然后才继续向前走着，半晌才回道：“死在战场上了。”
“我很抱歉。”
“没事，反正我也没见过他。”青年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说道，然后指着前面一栋房子，“老师，前面就是我家，过会儿您先洗个澡，将就着穿下我的衣服。”
“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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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清志。”一位女性从走廊走了过来，她熟练的接过青年的伞和书包，“今天怎么这么晚。”然后她看着一旁有些愣住的金发男子，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位是？”
“母亲，这位是我大学里的法语老师。”清志介绍道。
“您好，我是清志的老师，您叫我埃里克就……阿嚏——”
“您身上都淋湿了，这可不太好。我马上吩咐人去烧热水，清志你先去给你老师拿毛巾擦擦。”
“我知道了，母亲。”清志乖顺的点了点头。
等埃里克整理完了一切，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他才听到那位女性的自我介绍。
“虽然有些迟了，我叫结城怜奈，我的儿子让您费心了，埃里克先生。”怜奈笑道。
然后她就看到对面的埃里克又愣住了。
“您怎么了？”怜奈有些困惑的问。
“不，只是觉得您太过年轻美丽了。”对方回过神来说道。
“诶？”
“咳，我是说，从外表上来看您完全不像是清志君的母亲。”
“您真会说话。”
……
听着这场谈话的结城清志眉头微微一挑，看着眉眼弯起的怜奈和埃里克有些泛红的耳根陷入沉思。
他带老师回来可不是让他来当他后爹的。
于是他扬起了十分和善的笑容，对着怜奈说：“母亲，老师他今天还有教案要做，我送他吧。”
“啊呀，您还有事要忙的话……”
“不，不碍事。”
结城清志的笑容差点没垮下来。
“老师。”
看到结城清志脸色的埃里克回过神自己是在做什么后掩饰般的咳嗽了几声：“麻烦清志君了。”
“这是我应该的，老师。”
两个人走在路上，埃里克最先开口了。
“清志，我可以追求你的母亲吗？”
结城清志差点没摔着。
“我好像对您的母亲一见钟情了。”
“……”
去你的西方人的一见钟情！
他是没见过他亲爹，但这不代表着他乐意有个后爹。
“老师，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伞的话明天上课还给我就行了。”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就算内心已经骂翻了天，结成清志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然后没有等对方的回答就转头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看着杵在自家门口的结城清志考虑到自家母亲在场，才没有骂出声。
“这是昨天借的伞，早点还回来顺便还能和清志君一起去学校。”
“劳您费心了。”
“您是要去店铺吗啊？女士一个人不太安全，我和清志君送您过去吧。”
“真是谢谢您。”怜奈没有拒绝，笑着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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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的结城清志非常烦躁。
埃里克仿佛认准了一般，每天早上去接自己，准确来说是借着自己来和母亲多接触。
不过好在前些天和母亲的对话让他安心点。母亲她依旧是那么的不急不躁，扬着温和的笑容。
“母亲你该离他远点。”
“谁？”
“你知道的。”
“为什么要离他远点？”
“他，他接近你的目的不纯。”
“我知道。”
“诶？”
“所以呢？”
“母亲如果你想要的是个依靠的话，我已经成年了，马上就能毕业。更何况一见钟情这种理由……”
“放心，我的孩子。”怜奈依旧浅笑着，“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他。”
结城清志这才松了口气。
“清志，你该对你的母亲多点信心，或者说，你的父亲。”
……
提到父亲，结城清志有点茫然。
他没见过父亲，他从母亲那知道的只有他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这件事，家里没有父亲的照片，遗物什么的母亲也从没提起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叫什么，连姓氏都是跟着母亲。
直到自己中学时一时兴起换了个发型兴冲冲的跑到母亲面前，导致母亲没拿稳茶杯，杯子里的茶撒了一桌子后，才从母亲和父亲旧时的好友口中得知自己像极了父亲。
第二天他就把自己的发型换了回去，这件事也再没提起过。
他知道父亲的事情更多是来自父亲的旧友，而他也从没详细说过。
让结城清志印象最深的是对方的这段话：“你母亲对我说过‘当你一个眼神对方就知道你想说什么，手的一个停顿对方就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尤其是对方并不是你讨厌的人的时候，这种感觉是很容易上.瘾的。而且戒不掉。’我没有过这种感觉，不过说实话，我和你父亲的其他一些旧识都没想过他们居然会把这段感情当真。
你了解你母亲的，你父亲某种意义上也和她差不多。”
是的，母亲她就算一直以温婉和善的外表对人，不管什么事情似乎都云淡风轻，他也察觉到了，不如说是母亲从没向自己隐瞒这点。
她其实是对所有的事情都毫不在意，似乎没有什么能让她真正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会陷入一段感情吗？他不知道。
这样的他放学后来到了母亲的店铺，不过今天的店里似乎有些热闹。
“甘利叔叔，艾玛。”他有礼貌的跟来人打招呼，然后才有点不情愿的喊道，“埃里克老师。”
“清志，来接你母亲的吗，刚好我跟你母亲把事情谈完了。”甘利笑着跟清志挥了下手，转过头来对怜奈说道，“那么怜奈，就拜托你了。”
“放心好了。”怜奈应下。
等甘利带着艾玛离开，结城清志才问道：“甘利叔叔有什么事？”
“艾玛找了个好人家，要和人父母见面，来我这里定套和服，结婚用的礼服也打算在我们家做。”
“那是要好好准备。”
等到回到家里，快要入睡前，怜奈才问道：“清志你知道埃里克先生除了家还有哪些常去的地方吗或者是提起过的？”
“你的店，还有我家。”结城清志没好气的回答。
“我说正经的。”
“您问这个做什么？”结城清志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想了下，“我听老师提起过一个地方，不知道他常不常去。”
“哪里？”
“一个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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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去的那个联络点暴露，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接一个联络点在每隔相同时间后的失联。
这种规律让人很不安，像是一种戏耍。
埃里克坐在壁炉前，家旁边的监视越来越重，也越来越露骨，他隐约察觉到下一个就是他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能做什么？
将资料记事本按顺序丢进壁炉，确认其充分燃烧。
即便如此，自己被捕也是确定的事情。
在决定从事这一职业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他还是有点遗憾。
结城怜奈。
他想，他是爱着她的，而她也深知这一点。
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她绝不会对此作出任何回应。
所以
——保持沉默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
男人这么想着，随手将手中最后的一本记事本丢进了燃烧中的壁炉。
身后的门终于被撞开，不用转身去看也知道涌进来的士兵正举起枪对准着他。他闭上了眼，缓缓的举起双手。
“贵安，埃里克先生。或许我该这么称呼您爱德华伯纳德先生。”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爱德华睁大了眼前慢慢的转过身。
面前的女性依旧扬着那温婉的笑容，此刻却让他发寒。
“那么，可以和我们走一趟吗？”
“你是……军队的人吗？”
“军队？不，不是。难道你效力的机关没有提醒过你吗？”
“……D机关。”
“答对了，那么，我再问一遍，您可以和我们走一趟吗？”
“我有选择吗？”
“您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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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老师消失了，有同学说是被军方带走了。
他做了什么需要被军方带走？
结城清志蓦然想起自己母亲突兀问自己的关于埃里克的问题。
再想想之前两人的谈话。
如果母亲她对埃里克的追求无动于衷的理由不止是对父亲的感情呢？
不能想下去了。
直觉让他选择不再深究，尤其是在他回家后看到母亲关切的眼神后。
埃里克是事情仿佛是个小插曲，没过多久学生间就仿佛没了这个人。生活还在继续。
他顺利的毕业，和母亲提议继承家里店时对方难得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经营了店铺几年后他通过相亲结识了现在的妻子，店里的事情母亲已经全交给了自己和妻子，她现在的爱好似乎是在庭院里晒太阳。
这天年幼的女儿陪母亲在晒着太阳聊着天，突然女儿跑到了书房。
“怎么不陪着你了？”结城清志问道。
“祖母说让我找您或者自己玩。”
“你惹祖母不开心了？”
“才没有，祖母说祖父来接她了，没空陪我了。”
闻言结城清志愣住了，随后快步的朝庭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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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儿子提议接手店铺，怜奈就很迅速的处理了一些遗留问题，然后在对方结婚后选择了养老生活。
尤其是在孙子孙女出生之后。
哪怕头发已经变白，脸上的皱纹逐渐变多，她还是如往日般梳理好头发，穿好一身和服，吃完午饭后坐到庭院的椅子上晒着太阳。
小孙女伏在自己身边讲着学校发生的事情。
她眯着眼睛听着，突然间眼前像是看到了某个人。
“美沙。”她打断了孙女。
“祖母怎么了？”
“你祖父来看我了，我没空陪你了，你去找你父亲或者自己玩吧。”
年幼的美沙看了看周围，除了自己并没有人，她理解不了“祖父”在哪里，但她听明白了后面的话。懂事的她点了点头，朝书房的方向跑去。
怜奈闭起眼睛，眼前的景象却意外的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
看着眼前人朝自己伸出的手，怜奈低声笑了声，然后没有犹豫的抬起手搭了过去。
结城清志看见的只有靠在椅背上，浅笑着似是睡着了的怜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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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并没有大办，只邀请了几家亲近的人。
而在收拾遗物的时候，结城清志在怜奈房间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装着一个盒子。
两张合影，一枚戒指，一条项链。
这便是这个盒子里装着的所有东西。
看着有些泛黄的黑白照片，结城清志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年轻的母亲身旁是自己的父亲。
他和父亲确实长得很像，他想。
照片里的男人即便笑着也能感受到一丝高高在上，而照片里的母亲依旧是那副笑容，不过却带着些无奈和纵容。
项链和戒指即使放在现在也是不可多得的高级定制品。
自己母亲和父亲的感情确实很好，他想。
“父亲，这是祖父和祖母吗？”小女儿美沙看着照片问道。
“没错。”他揉了揉女儿的头，“你祖父来把你祖母接走了。”
“那祖母和祖父在一起的话会过的开心吗？”
想到母亲面上的笑容，他道：“一定会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