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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森罗万象11 ...

  •   姒倾丢的兔子说多也不多,但数量也不算少的。这些小兔子进了山里不可能乖乖聚在一起,找回难度可想而知,但秦少阳一晚上抓来三十多只,只有可能是误抓了别人养的。
      搞清楚那窝兔子是从哪来的后,姒倾愣了好久都没说话,半晌才道:“怎么偏偏是他家的兔子……少阳,等晚上,咱们把兔子偷偷送回去吧,别、别被他看见了。”
      抱错了兔子的秦少阳简直无地自容,只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姒倾护短说:“这人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怎么,兔子也放山上养?你见过这种人吗?”

      尽管两人说话声很小,但姒倾存在感实在太强,那个叫镇东的男人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挥了挥手,扯着嗓门道:“哎哟,这不是亲家吗?这么巧,你也来过早啊!”
      听到这声“亲家”,姒倾脸都绿了,回呛道:“少跟我套近乎,亲家什么亲家!谁跟你是亲家了!”
      镇东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这小猫崽们都满月了,还生着气呐?嗐,我也不知道我们家大黄会跟小穷奇感情那么好……”

      “啪——”
      这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姒倾气得直接拍了桌子:“别说了!”
      镇东也不生气,“嘿嘿”笑了两声,对王婶道:“给我来两个肉饼,王婶。”
      王婶笑着看他俩,逞了口舌之快的镇东拿到吃的后,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姒倾恶狠狠地瞪着他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跟秦少阳说:“你瞧瞧他那个得意样,什么人呐!”

      秦少阳见他气鼓鼓的样子,把抓错兔子的尴尬都抛却脑后了,想笑又不敢。
      正巧这时王婶端来了豆花,秦少阳才发现他们口中的“豆花”就是昔梁城的豆腐花,以前林渊来宫里的时候给他带来尝过一回,只是永承郡这边的豆花看上去要更加软嫩一些。

      秦少阳还是没什么胃口,象征性地舀起一勺,习惯性地闻了闻,才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随即豆花立刻像绵密的雪花一样瞬间化开,在口中消失不见,只余下浓浓的豆香与清甜。
      昔梁城的豆腐花是咸的,这样的口感让秦少阳觉得很新奇:“这是甜的?”
      “嗯。”姒倾点点头,“没吃过吧?”
      秦少阳想了想两种豆花截然不同的口味,说:“没有。”
      姒倾又自顾自地说:“彭彭特别喜欢吃王婶的豆花,昨天晚上睡觉前特地嘱咐我给他们带一碗回家呢。明日我再带你吃些别的,王婶做的肉饼天天也说好吃。”
      秦少阳道:“好。”

      姒倾见他没怎么动勺,又问:“是没胃口吗,还是吃不惯?”
      秦少阳有些犹疑,不过什么也没说,只否认道:“没有。”
      姒倾显然不信,说:“今日我去备些活血开胃的药材加进方子里,你要多吃些东西伤才会好得快。”
      秦少阳看着他毫无戒心的笑容,应了一声:“嗯。”

      秦少阳一夜未眠,用过早膳后回去便睡下了。
      姒倾熬好了药,挨家挨户送完已过了午时,村里的氤氲的雾气渐渐散去,现出群山环抱的面貌。
      村里私塾容不下太多学生,彭彭天天年岁尚小,只能在家里读书认字。姒倾没想过让他们考取功名,只盼着让他们能多涨涨见识。他买了些话本,教两个小孩认字的同时,他自己也看得开心。

      安顿好孩子们的姒倾正蹲在院子里清洗药罐,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院外经过,他抬头看到一名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姒倾把药罐放下,站起身同他打招呼:“村长来了。”

      “嗯,还忙着呐?阿倾。”村长点点头,帮着姒倾将洗好的药罐放在架子晾着,一边说,“这些天辛苦你了。”
      他说的是最近村中老人染病一事,姒倾道:“只是多上几趟山采药罢了,不碍事。”
      村长又道:“阿倾,今日听闻你有了郎君,莫不是前些日子从山里救回来那人?”
      稷凤村只有百来户人家,邻里间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全村知晓,传到村长耳朵里并不稀奇。

      姒倾没否认,承认得非常干脆:“是啊,就是他。那日我采完药,见他昏迷着,便把他带了回来。他说他叫少阳,昨晚向我表明心迹。我还是头一回碰见这般胆大之人,往日那些人连话都不敢同我说,每回见我都躲得远远的,无趣得紧。虽说他身上并路引文牒等物什,不过瞧他那模样,倒不像是坏人,就答应了下来。”
      村长笑道:“阿倾也会以貌取人了?”
      姒倾大剌剌地说:“人之常情嘛。”

      村长又问:“那人可是从皇城来的?”
      姒倾说:“嗯,他说他家是昔梁的富商,是得罪了人才被追至永承境内。”
      村长说:“在皇城脚下做生意,莫不是跟朝廷有什么关系罢?阿倾,你可曾问询过他得罪的哪位达官贵人?”
      大乾重农轻商,能以商人身份在皇城脚下站稳脚跟的,绝非万贯家财可以形容,而且极有可能是在替朝廷做事,背景牵涉之深难以想象。

      姒倾在凡间阅历尚浅,不知其中弯弯道道,摇摇头说:“这倒没问他,估计他说了我也是不认得的……他现在睡着呢,待他醒来我再问问。”
      村长叹口气:“哎,阿倾呐,叔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此人来路不明,担心给村里招来麻烦。”
      姒倾笑着说:“放心吧,村长,有我在,论谁都不敢造次。”
      姒倾的能耐村长是知道的,但烛阴临走之前嘱托过他,说姒倾涉世未深,让他多多费心,便语重心长地劝说道:“那些中原人最是擅长花言巧语,阿倾,这人看上去家世不简单,你得小心才是。”
      姒倾回想起秦少阳一副木讷又老实的模样,无所谓地说:“他?他才不敢骗我呢。”

      村长深知姒倾恣意的个性,眼瞧他一提到秦少阳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俨然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回来了,只无奈地摇摇头,说:“你这孩子真是……这事你可知会了烛道长?”
      “我师父?”姒倾眼珠转了转,说,“他才不会关心这种事,而且我现在也没有想同少阳成亲,待成亲了再告诉他不迟!”
      这就想着成亲的事了……村长话尽于此,姒倾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少阳,料想他也听不进去劝诫之语。不过以他的本事还有脾气,外人也没那么容易欺负他,便随他去了。

      村长不再提秦少阳的事,转而问:“阿倾,五日后的祈春节你可准备妥当了?”
      “都好了。”
      “如此便好,往年都由烛道长亲自领着你去,这是你自己头一回主持祭祀,整个永承郡都看着你呐,可别出岔子。”
      “嗯,好啦,好啦,我知道的,村长。”

      “阿倾,何为祈春节?”
      姒倾和村长正说着话,秦少阳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他转头看到秦少阳从卧房里走出来,惊讶道:“你醒了?”
      村长有些尴尬,他完全没留意秦少阳是什么时候来的,先前他与姒倾的对话也不知被听去多少。
      不过好在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应该不会听见太多的。他惴惴不安地想。

      秦少阳跟村长打了个照面,姒倾介绍道:“少阳,这是我们稷凤村的村长。”
      秦少阳打量他一番,略一拱手,道:“晚辈少阳,近日多有叨扰,万分感谢。”
      他说得谦恭,姿态却无半点卑怯,反而有种不怒自威的气魄,加之他生得高大,身姿挺拔,竟是与沙场上的将军别无二致。
      村长吓得赶紧给他回礼,结结巴巴地脱口而出道:“大、大人言重了……”
      秦少阳跟姒倾对视一眼,秦少阳俯身托起村长行礼的双臂:“老伯使不得,晚辈并无官职。”
      村长也反应过来:“噢噢,是了,是了,是我老糊涂……哎,见笑了。”

      不知为何,村长见到秦少阳后有些发憷,浑身都不自在,简单打了招呼后便急急忙忙走了。
      姒倾莫名地看了看村长,又看了看秦少阳,用手肘顶了顶他:“你那么凶干吗?”
      秦少阳没回答,兀自道:“何为祁春节,阿倾?”
      “祁春节啊?”姒倾说,“是永承郡每年最盛大的节日,定在秋收的那一天,会有向凤凰祈福的祭祀活动,希望他能保佑我们来年风调雨顺,由我来主持。”
      秦少阳问:“祭祀?会献祭何物?”
      姒倾笑着说:“凤凰才不需要凡间的物什呢,到时向他献花,摆一些竹米即可。”
      中原百姓们的祭祀活动少不了要杀生,姒倾这么一说秦少阳还有些意外,但想起他们信奉的是凤凰,也不难理解。
      “我能否一同前去?”
      姒倾说:“当然,到时候村里所有人都会去永承郡的。”
      秦少阳垂眸思忖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说:“好。”

      ——
      萧博睡了整整一天。
      王福办事很实在,中午送来的鱼汤很好喝,他强迫自己吃了两碗,又服了两粒药丸。
      不知是不是体温太高的缘故,他眼皮酸得几乎无法睁开,浑身也疼得厉害,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找不到秦少阳这件事像是他心口的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窗外有更夫敲着锣路过,他依稀听到已过了丑时,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忽然头顶传来轻微的瓦片响动,萧博一下子警觉起来——纵然他头脑昏沉,但对于这种不寻常的声响极其敏感。
      房顶上有人!
      刚才那是有人从瓦片上踩过的声音。
      他抄起短剑从床上一跃而起,屏住呼吸凝神注意着周遭的细微变化。

      忽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离他越来越近,萧博摸出暗器,往上一掷,锋利的刀刃直接穿透了瓦片,直奔那人而去。
      而与此同时,萧博攀着窗沿,一个翻身上了房顶。
      他料想得果真没错,房顶上确实有一个人,那人并未蒙面,萧博借着月色看清了对方的脸——竟是住在他隔壁的林袤。
      萧博用剑比着他,林袤惊魂未定地小声说:“萧公子,你可吓死我了,我就睡不着出来透个气,你这一飞刀上来差点把我下巴给削了。”

      萧博注意到他穿着的只是普通衣裳,并非夜行衣,手上也无任何武器,心知自己是误会了他,收起剑准备回去。
      不料林袤却追着他问:“这么晚了,萧公子也睡不着么,一同赏月如何?”
      赏月?萧博下意识抬头看了天上的新月一眼,嘴角抽搐道:“……滚。”

      林袤又说:“这不快中秋了,我今日上街买了些月饼,里面放的馅居然是花儿做的,你要尝尝么?我这就给你送去。”
      萧博在房顶上吹了风,头更晕了,心想这林袤长得人模狗样,怎么说话做事跟个傻子似的,又是送鱼汤、又是送月饼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博一口回绝道:“不要。”

      像是看出了萧博的不适,林袤又关切道:“萧公子,永承夜间风大,你穿这么少,当心着凉……要不我把我的衣袍借你挡挡风?”
      萧博正准备下去,听到这句话差点一个趔趄,回过头呛道:“挡风?我看你是有失心疯罢!”
      “欸……”林袤还想说什么,萧博已然离去了。

      林袤盯着他消失的地方,长长地叹口气,继而小心翼翼地抬起袖子,慢慢从里面掏出一只差点被闷坏的小胖鸟,摸了摸它的喙,喃喃道:“委屈你了,小金刚。”
      胖乎乎的小鸟站在林袤的手指上,乖顺地“啾”了一声,用毛绒绒的小脑袋顶了顶他。
      林袤解下系在它爪子上的小信匣,悠然道:“跟你爹我进屋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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