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0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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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他们把两个小学生送回各自的宿舍后再回到岩户台时，原是一片狼藉的休息区已经被彻底打扫干净，毁坏的家电和玻璃屏风也全部撤走，然而天花板和墙壁上还是留下了一些弹孔的痕迹，以证明下午的那场混乱的确是有发生。
美鹤一个人坐在看上去格外空旷的休息区里，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她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却还是在片刻的踯躅后，才跨出僵硬的脚步走到他们面前。
“关于下午发生的那起意外，造成的一切损失都会由我来赔偿——包括山岸的录像机，其他毁坏的家具我也会派人尽快送来新品替代。”她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对众人道，“另外，为了防止像今天下午这样的事再次发生，几月先生会给埃癸斯的武器系统加装特殊的安全锁，解锁的密码除了我，也会额外告知给结城。”
“也就是说，埃癸斯在接下来还是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塔尔塔罗斯？”理冷淡地问。
美鹤的脸迅速刷上一层心虚的薄红，“是。”她倒也很坦率地承认了，“结城……还有望月，对于埃癸斯接连引发的事故且对你们都造成了伤害一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也十分理解现在的你们无法将她当做同伴对待的心情……但是，塔尔塔洛斯的探索任务依旧严峻，我们同样很需要她作为反阴影兵器所拥有的力量。”
理没有接话，而是默然地将眸光转向了祈。
祈自是读懂了哥哥写在眼神里的征询。她耸耸肩，示意自己会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我明白了。”理收回眼神，面上的神情却漠然依旧，“那就明晚吧。”
“什么……？”美鹤不解地问。
“明天晚上，”理面无表情地回答美鹤，“就可以让埃癸斯和我们一起去塔尔塔罗斯。”
虽说被没收了在现实世界动用武装的权限，可这并不能阻挡埃癸斯完成任务的决意。她在一大早撬开了理的房门潜入他的房间，且对前来寻找她的由加莉表示，她的待机地点理应在此而非作战室。
“我觉得自己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复述完毕，由加莉一脸不悦地做出总结。
她把这件事告诉祈和风花时一行人正位于前往塔尔塔罗斯的路途中。哪怕在这种碎片时间埃癸斯也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理的身侧，简直就像个尽忠职守的保镖。
“我也不是很明白……”风花同样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从第一次见面起埃癸斯对队长表现得十分重视，但对小祈学姐她却怀有很深的敌意……明明大家都是人格面具使用者，为什么她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要说敌意……”闻言，由加莉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小冬奈连人格面具使用者都不是，埃癸斯却还是毫不留情地对她开了枪……尽管理事长和桐条学姐都再三保证过她绝不会向我们出手，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她是不是真的……”
风花低着脸没有接话。她在这一刻的无言似是默认了她的心底实则也存有类似的怀疑。
“不会的。”祈在这时突然说。
她面上看似若无其事，实则眼光却一直凝留于前方的机器人的身影，“关于这件事，你们大可放心。被她当做‘敌人’看待的只有我而已——我是指在我们这群人之中。”
“但是为什么……”风花立时不安地追问，“为什么偏偏是学姐呢……”
祈没有回答。关于这个问题，那个时候的埃癸斯直到最后也没有给她真正的答案。
“不管怎么说，”许是意识到在作战行动开始前聊这些动摇人心的话题着实是有些不合时宜，由加莉连忙试图找补，“理事长和学姐都已经做了很多保障措施，所以像昨天那样的意外应该是不会再发生了……应该。”
她不自信地重复了一遍，却发觉连自己都好像无法被说服。
遥遥望着越来越近的塔尔塔罗斯，由加莉的语气颇有些无可奈何，“总而言之，希望今天的探索别出什么事才好……”
可惜事与愿违……或者说发生在晨间的那则插曲已然是为埃癸斯的执着埋下了伏笔。在开始探索前固定的选择队友环节，机器人再度对祈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与敌视——就在理习惯性地将祈列入首批参战成员的队伍时，她提出了强烈的抗拒。
“为什么？”美鹤烦扰地揉捏着自己的鼻梁，似是也对她这股无由来的敌意感到了不耐，“你为什么不同意望月与我们同行？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吗，埃癸斯？”
然而面对美鹤的质问，埃癸斯却不愿做出丝毫的退让。“她是敌人。”她仅是挡在祈和理之间，坚决又顽固地重复，“会有危险，所以不行。”
祈对她的态度倒显得很不以为意，“我是无所谓。”说着，她便已经自发地走到大厅的台阶上并悠闲地坐了下来，“如果不同意让我上前线，”她把装着镰刀的运动包横放在膝上，似是做好了要在大厅呆一整晚的准备，“那我就留在这里做后备成员。”
美鹤严肃地皱起眉。她很清楚如果在这一刻选择妥协会意味着什么。“我无法认同。”她正颜厉色地对死守着自我准则的机器人道，“望月的力量对我们来说也是必不可少的。”
埃癸斯直视着美鹤，冰冷的眸光中没有一丝波澜，“我是为扫荡阴影而生的兵器，排除可能造成隐患的因素是我的职责。”
机器人表达的话意已是再浅显不过。恐怕在解开武器上的那道安全锁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依旧是把祈这个近在咫尺的“安全隐患”给“排除”掉。
美鹤一时没再开口。她紧紧地抿着嘴唇，眼神里却掠过些许迷惘。
毕竟她，以及在场的其他所有人——连同祈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何埃癸斯会如此坚定地将她视作“危险”。
最后，在历经过慎重的衡量与斟酌过后，美鹤艰难地做出了个决定，“看来今天是无法正常开展对塔尔塔罗斯的探索工作了……我想，还是需要再和理事长商量一下关于埃癸斯搭载的人格模块是否存有缺陷……”
“其实也没有那个必要。”不想祈在这时突然出声。她坐在台阶上用双手托着下颚，居高临下地看着对峙的两人。虽说是因她而起的分歧，但她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既然埃癸斯认定我是个‘危险因素’，那不妨来直接监视我的行动。假如你有‘亲眼’见到我的作为会给团队带来危险，再‘清剿’我也不迟。”
“但这个‘危险’必须是已经切实造成的，埃癸斯单方面预设、判断、推测出的可能性全都不能包含在内。”从埃癸斯的身后传来理的声音，冷静而周全地填补上了祈提议中的疏漏，“……以及，明显不是出自她个人意志的行为也不能。”
埃癸斯转过身盯着他。非人之物模仿人类制造的瞳孔在注视着他人之时会因不通人情而泛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可理却能自若地与那一对摄像头对视，且始终不曾退却。
静默持续了几秒钟，直到面前这个不懂变通的机器人木然地眨了一下眼睛，随即她的态度就不可思议地软化下来，“我明白了，既然你认为这个方法是可行的话。”
语毕，她就收敛起对敌防御的姿势，安静地走到一旁如同进入待机状态。
一场看似无法调和的矛盾居然就这么轻松解决，在场的众人不免都暗自松了口气。而理则若无其事地对远远坐在一旁的祈招了招手，“学姐，看来还是得麻烦你跟着我们一起去了。”
但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又摸了摸她的头作为安慰。
除却这个稍显不和谐的插曲，今晚的塔尔塔罗斯之行还算得上是顺利。作为由桐条集团旗下的实验室研发的“反阴影兵器”，埃癸斯全身配备的各式武器在战斗期间充分发挥了其可怕的破坏力。连祈也不得不承认，在埃癸斯不把枪口对准自己的时候，她的确会是个极其可靠的盟友。
总之对新楼层的推进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只是为了尽快赶上因考试复习与假期旅行而落下的进度，众人在这天的影时间结束时就提前约好了在第二天也继续行动。
第二天也是本学期的最后一天登校日。随着最后一堂课的放课铃声响起，期盼已久的暑假终于拉开了帷幕。祈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并在下楼途中偶遇了同样准备离开的理，便打算与他一道回去。
可他们刚走到玄关的鞋柜处，身后就忽然传来了个着急忙慌的男声，“喂！结城！”
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匆匆从楼梯那边追了过来。他顶着一头毛毛糙糙的短发，皮肤也是在历经长时间的阳光洗礼后才会呈现出的深褐色，让人一眼便知这是个浸淫运动社团多年的家伙。
但身为田径社的社员，他跑步时的姿势却有些不太自然。
男生一个急刹车停在两人面前，连气还没来得及喘匀就追着理问，“结城，你要去哪儿？！”
“回宿舍。”理老实地答道。
“回……？！”男生黢黑的脸上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别回了！快点跟我去操场！你忘了我们从今天就要正式开始针对‘明王杯’而准备的特训了？！”
“‘明王’……什么？”
“明王杯。”男生耐着性子给他解释，“就是每年会在暑假期间举行的田径大赛。我以为我之前有和你说过这件事的……好了我们快走吧，要是教练来后看到我俩都不在就完蛋了！”
若不是碍于祈也在场，他恐怕会直接上手拖着理去操场。
事关学校田径社的荣誉，理无从拒绝，只得歉意地与祈分道扬镳。祈目送着他俩远去的背影，眼光却忍不住在运动服男生那明显已经很难再承受力量的膝盖上多停留了一刻。
或许该让理适当地提醒一下那位宫本同学，接下来他若是再这么罔顾病痛、执意参加更高强度的训练，恐怕会彻底断送掉整个田径生涯。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的膝盖已经出现了这么伤情，田径社的教练难道就没有察觉到一点吗？
祈胡乱地想着这些事同时也转身欲走，不料身后竟突然多出了个人，就挡在她的去路上。
不同于宫本同学是理的熟人，眼前的少女对祈而言可谓是素未谋面。以至于祈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在狭窄的玄关造成了堵塞，正打算侧身避让，却听得女生忽然怯怯地开了口，“那个……请问，你就是三年级的望月祈学姐吗？”
祈一愣，下意识地就答应了，“嗯，是我。”
那姑娘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她，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话也说得结结巴巴，勉强组成完整的句子，“学姐你、你好，我、我是二年级的，今、今井……这次是有件事，想请望月学姐帮忙……”
“什么？”
但今井却怎么都不愿在大庭广众下详说，于是祈只得跟着她来到学校中庭的一个隐蔽的角落——好巧不巧，这里亦是当初森山夏纪同学携一众“朋友”教训风花的地方。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什么了吗，今井同学？”
“可、可以了。”看今井同学的样子像是长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赶紧接着道，“其、其实……我是周刊Lovely Flower专属的读者模特……”
“周刊？”
“是的，周刊Lovely Flower，”她会有如此疑惑让今井很是惊讶，“是在我们学校的女生中很有人气的时尚杂志……学姐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抱歉，我的确没有听说过。”祈坦诚地道，不过她也决定在回宿舍后咨询一下对这方面比较了解的由加莉，“不知道是否还能帮到你。”
“不、不会！没关系的！”像是生怕她会因此而拒绝一般，今井赶紧补充道，“不了解这份杂志也没关系！我、我只是想让学姐帮我临时顶、顶替一下读者模特的工作！”
她的眼神又开始不安地到处乱瞟，“我原本是和编辑约好在后天进行拍摄的，但我远在老家的奶奶突然生了病，我们全家人都要赶过去照顾……而我一时也找不到代替的人，所以就冒昧地想来问问学姐，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但为什么是我？”祈冷静地问，“我和今井同学之前都没有说过话，不是吗？”
“唔，学姐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在我们年级是很出名的……”今井喏喏地道，“大家都说学姐很善良，况且学姐的外形条件也很出众……我就打算来碰碰运气……”
她偷偷地瞟了眼祈。似是见她还有犹豫，今井忽然就对着祈深深地弯下腰去，“拜托你！”她过于诚挚地恳求，“就只是拍几张照片而已！当然，报酬肯定也不会少的！”
祈垂下眼眸。她自是把那姑娘的纠结与挣扎全都看在眼底。“好，我答应你。”祈说，脸上也配合地露出一点能够表现“善良”的笑意。
“真、真的吗？！”今井顿时喜出望外，并迫不及待地递给她一张名片，“这位就是负责选择挑选刊登照片的编辑先生……啊对了，学姐，恐怕我还需要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
“那就不必了。”但祈这回拒绝得很果断，“我会自己去联系他的。”
她施施然收起名片，却见今井同学仍然僵立在原地，嘴唇发颤，那张清秀的面容上写满了恐慌，“可、可是……”
“别紧张，我会自己去联系那位编辑先生的。”祈温声告诉她，“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的，今井同学。请相信我。”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0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