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故人来》声停处

36、成洞房

　　见之前的各种刁难，他以为不过是想看看他能挨到哪一步，大丈夫能屈能伸，真的见面了他才发现，展鸣是真的不想帮忙。

　　二十年前的无为山是活生生的真相，时至今日仍然令人胆寒，纵有一腔热血，也不敢拿来与人心相抗衡，何况如今的清宁山春风得意，自然不愿打不着狐狸还惹了一身骚。

　　邵实深十分头大。

　　而在展鸣房间里，展星眸正在和他爹大吵，她此前一直在练功房练剑，除了见每日殷勤的送饭送菜并顺带调戏她的穆青岑，连爹娘都一概不见，今日刚出来就听见她这胆小如鼠的爹不愿意帮无为山和明华国，气的饭都没吃就跑过来了。

　　她向来热烈张扬，活的肆无忌惮，被展父展母宠的无法无天，如今更是直接当着展鸣的面拍起桌子慷慨激昂：“清宁山清宁山，爹爹你就只知道清宁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有朝一日，明华国灭，哪里有我们半分生存之地！”

　　武林秘辛朝阳丑闻，她知道的并不少，当今局势骤变，清宁山也早有耳闻，如今再看邵家种种，自然是错不了。

　　展鸣被他女儿气的都笑起来：“你说的这些，我会不知道？！”

　　展星眸更是激愤：“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刻意刁难左右摇摆！”

　　展鸣也一拍桌子：“展星眸！展大女侠！展大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二十年前的无为山就是如今我这清宁山，他们答应了，他们上沙场去了，成了英雄成了豪杰成了全国的勇士，可是最后呢！最后呢！拼死拼活保护的国家反咬他们一口，还被害的全山上下只剩盛泽野这么一个残废！这二十年来，无为山是怎么活过来的你不清楚吗！你想我们清宁也落得他们一般的下场吗？！”

　　“云水大韶惨败后的怨气尽数向无为发泄，当时的皇上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反而杀鸡儆猴大施威压，你以为是闹着玩的吗！你没有经历过，所以想带着全山上下都尝尝这般滋味吗！”

　　他也是当年事件的少数知情者之一，说着说着，仿佛再次看见了当年的惨状，悲从中来不可断绝：“滚出去！”

　　他罕见的对展星眸发了大脾气。

　　穆青岑在房顶上偷听听的心惊胆战。

　　然而接下来他就听见展星眸十分冷静的声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清宁山还没被咬过就已经这般畏畏缩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就算到最后清宁山重蹈无为山的覆辙，我也要再走一遍！你不帮，我自己帮！你就窝在清宁山，数十年如一日的怕着吧！”

　　她把门重重一摔，不再理会气的爆炸的展鸣，大逆不道的走了。

　　“赶紧滚下来！”她对着房顶上的穆青岑吼：“去找那个没用的邵小公子，我们去无为山！”

　　……

　　云水国境内。

　　明天就是国师祭天的日子，盛泽野和言千里言五住在早已备好的宅子里，惠风和畅天朗气清，心情却并不十分美丽。

　　甚至可以说是压抑。

　　“真的，是国师吗？”盛泽野问，他时至今日仍然不能完全相信能被一国子民奉若神祗的人同样会是残忍屠杀无为山全山的人。

　　“是。”言千里点点头，他捏捏盛泽野的脸，“你若是见了这国师的样子，怕是更不敢相信，但是，确确实实就是他。当年之事，”他沉吟了一会勉强笑了一笑：“我爹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他们相见至今，这还是言千里第一次在他面前亲口承认他的亲爹。

　　盛泽野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血浓于水，二十年的相处，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曾经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说绝不会跟这个冒出来的自称是他爹的人回去的少年，终究还是妥协软化。

　　他朝窗外望去，这所宅子照样是本着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的原则，坦然的位于云水国最繁华的地方，低调又大气。院子里建了花架，热热闹闹的开满了蔷薇花，白色的粉色的黄色的，像花瀑布一样垂下来。

　　百丈蔷薇枝，缭绕成洞房。香云落衣袂，一月留余香。

　　从前的无为山也是有许多花的，开的更热闹更肆意，然而张著玉局棋，遣此朱夏长的时光，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言千里，”盛泽野转身握住他的手，“澹台小王爷。”

　　言千里愣了一下笑了：“怎么？”他的心里像在打鼓。

　　“此事一了，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