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师1 @ 木华之章&绘梦之章》候已

57、尾声 誓言（2）

　　荧拿着画的卷轴离开房间。他没想到，姚宫居然会把镜最后的那幅画送了给他，还说“我想你来保存这幅画，比我更适合”。
　　他越过庭院，越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那个他以前每日都茫然无魂地坐着的位置。远远地，就看见那个仿佛透明幽灵般的少女，坐在他平日的位置，百般无聊地望着满院子的山茶花簇。直到看见他靠近，她才露出粉红色的微笑，跳到他面前：“谈完了？”
　　“嗯。”荧淡淡回答，反问她：“你在看什么？”
　　“看花呀！”她深呼出一口透着霜雪味的气息，指着庭院里的山茶花簇：“可很多花都谢了……山茶花是只属于冬天的花，现在冬天快过去了，其他花朵刚准备开放，它们却反而枯萎了！全部皱成一团，一点儿都不好看！”
　　她嘴里说着抱怨的话语，语气却丝毫没有抱怨，反而无限怜惜地，看着那些渐渐走向死亡的小生命。
　　望了半晌，她才回过头，重新凝视着荧的湛蓝色眼眸：“姚宫跟你说了什么？”
　　荧笑得轻淡柔软：“她说可以让我离开，但条件是，我要证明我说的话是正确的。你呢？刚才姚宫不也单独和你说了一会儿话？”
　　“嗯。”萱晴深叹口气，有些无奈地苦笑：“她说如果我不想和母亲一起住，也可以离开姚家。而且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品学兼优，所以她愿意继续资助我读完高中和大学，不过条件是毕业后要到姚氏财团的研究所免费工作三年。”
　　“哦？好像都给了我们宽赦呢！”
　　也许姚宫本来就如大家所说，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好人，只是，看得角度不同，人就会有各种不同的面。
　　荧望着面前这个淡薄瘦小的少女，心中百转千回，突然拉她到走廊边上：“你坐下。”
　　“干嘛？”萱晴茫然地看着他，但还是听话地坐下了。
　　没想到荧却忽然在她面前半跪下来，把萱晴吓了一大跳：“你……你干什么……”难道是玩求婚游戏？可她才十六岁呀，怎么可以……
　　荧微笑得那么完美，那么幸福，用最虔诚温柔的湛蓝色目光凝视着面前这少女，轻柔而又清晰地，一个字一个字述说：“我叫荧，从今天开始将成为你的守护神，你就是我的主人。从今以后，我会竭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来保护你、爱护你，完成你所有的心愿。就算牺牲我的性命，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儿伤害。”
　　萱晴愣住，半天才意识到，他说的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他，要奉她为主人？！
　　奉她这个普通平凡甚至不是姚家血脉的女孩为他的生命师？！
　　“你……”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话未出口，眼泪已先坠了下来，像最晶莹透明的水晶，纯净可爱又带着淡淡的自卑与怜惜：“……你是傻瓜啊……镜给你的这么宝贵的生命，不是该无比珍贵的吗？你居然说……要为我这样的人牺牲……”就像刚才半悬在破碎的六楼上，他完全可以扔下她自己离开，那么他根本就不会掉下来！可他竟然连一分一秒都没松开过手！
　　虽然，她早已知道，这就是荧——这单纯、善良、纯洁、完美而又独一无二的男子。
　　荧笑得比月光还明亮：“就是因为无比珍贵，所以我想如果是为了你，镜主人应该也会答应吧……”
　　没等他说完，萱晴就痛哭失声。
　　就像所有陷入恋爱中的普通少女般，她哭得那么激烈，那么失措，整张小脸都哭得红彤彤地。她再也拿不出那幽灵般的气质，因为一个被人全心全意爱护着、守护着的人类，是无法变成随时会消失的幽灵。
　　她哭得满脸通红，像一个重新找到爱的孩子，幸福又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好在眼泪的空档处喊道：“我……我可是曾经非常……非常的喜欢镜……”
　　“我知道。”荧怜惜地将她拥入怀。
　　“而且……即使镜死了……我也还是一直一直地喜欢着他……无法忘记他……”
　　“我知道。”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如水。
　　“但是……”她哭得面目全非，终于摇摇头，像个孩子般喊道：“我可不可以……从现在开始忘记镜？”
　　荧微微一笑，轻抹去她面颊上的泪水，靠到她那雪白薄透的耳边，用最轻柔坚定的声音回答：“不，我希望，你永远记得镜。”
　　镜。
　　我那善良而温柔的生命师。
　　当我从那美丽的色彩中走出来，看到你一身血泊地倒在地上时，我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生命，已经彻底坠入了黑暗绝望，再不复一丝色彩。
　　因为我已经被命运之轮彻底抛弃，失去了你，等于失去了一切。
　　那时的我，只剩下这空虚的生命。
　　也从没考虑过，究竟为什么你要把我创作出来，为什么要为了这无用的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也坚持把我画完。
　　可直到最近，我似乎稍微明白了一点儿。
　　无论是你，还是我自己，或者萱晴，以及姚宫，还有其他的人类……在接触了他们之后，我终于渐渐明白，所谓的梦想是什么？所谓的渴望是什么？
　　而生命……生命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也许，姚家的生命师真正在创造的，其实并不是生命。
　　而是。
　　这无边无际、无限广阔的，让每个人渴望又祈求，汇聚了无数盼望和最深感情的——
　　爱。

　　——绘梦之章完——

　　（注：下一篇是白绚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