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又逮到你了[快穿]》柒月反劫镖

16、第一章 后院那口井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也渐渐安静下来，虫子的叫声冲出绿化带，一下比一下响亮。

　　尖锐刺耳的让人心烦。

　　楚茨估摸着有八点多了，可他背后的门还是没开。

　　李老太大莫不是打定主意要把他关外面待一夜？

　　　楚茨悲愤挠门，生活太苦了。

　　他把腿抻直拉了拉，揉揉肩膀，换了个姿势坐，仰头靠着门阖上眼。

　　楚茨的脑袋很乱，一边是刘颂玄，一边是任务。

　　　站在刘颂玄后边的他和站在任务后边的他在吵架，叽叽喳喳，吵的楚茨脑壳疼。

　　　这边这个说要不你跟他试试？

　　那边那个说你是来做任务的，谈情说爱算个屁。

　　这边这个又说你难得遇到一个说不定以后就遇不到了。

　　　那边那个苦口婆心问你要不要命了要不要命了？你才认识刘颂玄一个多月，你想为他不要命？

　　不要命……

　　　楚茨使劲摇摇头，睁开眼，眼底黑沉沉一片。

　　　没错，命重要。

　　　完成任务才是他应该做的。

　　　　感情什么的，哪能有命重要啊。

　　楚茨转动眼睛看对街街头的那座大房子，灯光透过窗户照在院子里，大铁门泛着银色的光，一半冰冷，一半温暖。

　　像刘颂玄一样，第一眼看上去冷的刺骨，手心去滚烫的像太阳。

　　楚茨含糊地想。

　　“咔啦。”

　　　门锁转动的声音隔着木板清晰地传到楚茨的耳朵里，楚茨脑袋后仰，看见李老太布满颈纹的脖子。

　　“姥姥？”

　　李老太没有理他，把门打开后转身就走。

　　背影佝偻着，衰老疲惫的意味凝结在老太太周身。

　　楚茨赶紧站起来，起的太急，眼前一黑，他扶着门缓了缓才能看清。

　　　李老太就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小堆书本，李老太正翻着看。

　　楚茨走近了，才发现那些都是作业本。

　　最上面那一本，姓名的一栏写着歪歪扭扭的“李云茹”，年纪的一栏写着同样歪歪扭扭的“五年级”。

　　　楚茨就站在李老太身边，跟她一起一本一本地看。

　　“你小姨她，”李老太开口就是沙哑的声音，“只读了小学。”

　　“那个时候没有六年级，五年级一过，李老头就不给她念了。”

　　　“他说三岁看老，云秀聪明，念书好，以后会有出息，云茹唯恐天下不乱，念书没用，迟早要犯事，叫云茹跟他出去干活。”

　　　　“老头子讲的一点没错。”

　　楚茨一句话都说不出。

　　李老太身上萦绕着浓郁的悲恸，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悲伤。

　　　楚茨想，老太太她，大概已经猜到了结果。

　　现在她在做的，是一种追忆，追忆她记忆里尚未被社会染黑的小女儿。

　　虽然不聪明，但没有坏心思。

　　楚茨左手捏捏右手，神色很淡，半边脸背光，阴暗着。

　　他从最开始怀疑的，就是李云茹。

　　因为李云茹太平静了，她对赵子木的死没有丝毫反应，好像本来就知道一样。

　　　楚茨很想用她不喜欢参与街坊交际来解释，但很明显，李云茹不是个冷淡少话的人，相反，她很招摇，拒绝平庸，尽管方式并不讨喜。

　　　李老太翻着作业本看了一晚上，眼神浑浊。

　　第二天警方那边查出了结果，来的是杨涛。

　　　孙永道被送回来了，李云茹没有。

　　　李老太一见这情形，转身就去了后院，老太太在逃避现实。

　　　杨涛也没有强求，把结果告诉了楚茨。

　　　人是李云茹推进井里的。

　　　为了郑白。

　　她告诉李老太她和郑白交往了半年的信息是骗人的。

　　　他们来往了一年多。

　　一年前的春末，李云茹在酒吧遇见了郑白。

　　郑白年轻，帅气，站在吧台里，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手里的调酒杯上下翻转，能飞舞出花。

　　那是常年生活在阴暗里的李云茹向往的阳光。

　　李云茹不受控制地走过去，她穿着从别的男人那里得到的贵重长裙，一举一动都带上斟酌了的谨慎。

　　郑白撩起清澈的眼睛看过来时，李云茹涂着厚重粉底的脸上勾出一个称得上妖娆的笑，她问他：“喂，调酒师，你叫什么名字？”

　　　郑白的两边脸颊显出小小的酒窝，漾着的笑意闯进了李云茹心里。

　　二十九岁的的李云茹久违地感受到了她那颗死寂的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

　　　死灰复燃竟是这么快乐的事。

　　因为这个叫郑白的青年。

　　那之后李云茹常常去找郑白，她告诉郑白她是个富家女，物质富足精神匮乏。

　　她就坐在吧台边，点一杯加了威士忌的百利甜可以一直坐到郑白下班。

　　　他们的关系渐渐亲密起来，在某个等郑白下班的晚上，他们确立了关系。

　　他们还一起租了房子，搬进去的那天，郑白的眼睛笑的弯弯的，他说云姐姐，这个房子太小了，我以后会买一个大房子，里面住着我和我的云姐姐。

　　　李云茹很开心，她觉得老天还是怜悯她的，夺走了她的童年，还给他一个郑白。

　　李云茹陷的很快。

　　几次约会后，李云茹发现了一个不太好的现象，她对郑白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忧 ，她怕郑白被抢走。

　　她已经不再年轻，并且肮脏，她在老去，可郑白不是，他干净，对未来充满希望，他会满足于一个日渐衰老的女人吗？

　　　　亲眼目睹了几次郑白被客人纠缠后，李云茹的理智断掉了，她想让郑白放弃酒吧的工作，她可以养他。

　　她有很多钱，都是从不同的男人手上拿来的。

　　郑白很认真地和她谈了一晚上。

　　郑白的固执和自尊赢了。

　　他继续在酒吧工作，和李云茹保证自己不会出任何事。

　　李云茹虽然答应了，可她还是在不安，她依旧每天去找郑白，沉默地坐在一边看着郑白和客人们周璇，郑白言语间滴水不漏，客人没法从他身上讨到一点好处。

　　　郑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李云茹这才放心离开，一方面，她看出来郑白不喜欢这么紧绷的相处方式，另一方面，她需要更多的钱，倘若郑白开口，他说多少自己就能拿出多少的那么多钱。

　　　 可李云茹已经不想辗转于各个男人之间，她想和郑白安定下来，为此她可以去尝试自己以前不屑的工作。

　　李云茹去了一家中型超市做收银员，从早上六点半工作到晚上八点，一周轮休两次，不算轻松的工作，但李云茹很满意。

　　　当然，李云茹不会让别人知道，尤其是郑白，她想维持自己在郑白面前富家女的形象，富家女怎么会去超市打工呢？

　　　超市的员工很善良，和李云茹以前遇见的尖酸刻薄的女人不一样，她们对她很好。

　　　李云茹都觉得自己变得善良了。

　　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白天上班，中午和同事一起去吃饭，晚上去找不上夜班的郑白一起回家。

　　　　 正常又充实。

　　　她在慢慢变好，她不会成为李老头说的那样，她有朋友，她有工作，她还有了爱人。

　　她会是一个好孩子。

　　李云茹想，她怎么可能会腐烂？她只是在常年的阴暗里发了霉，一朝遇见阳光，霉被晒掉，她被拯救了。

　　以前李云茹经常梦见李老头，梦里李老头在追她，手里拿着很长的细木棍，打在身上很疼很疼，李云茹一直跑一直跑，脚下的路忽然裂开，她掉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现在她很少做梦了，郑白的怀里足够温暖，她只要沾染一点点，就已经满足。

　　　元旦那天，郑白送给了李云茹一个等身毛绒熊，他翘着嘴角，眼底是柔和的笑意。

　　李云茹开心得要死。

　　她像个年少的小姑娘，因为男友的一个礼物欢喜了好几天。

　　唯一不太好的是，郑白的夜班增多了。

　　四月的第三个周日是个吹着微风的晴天。

　　李云茹把这一天记得很清楚，因为在这一天，她把阳光弄丢了。

　　她为什么要和同事去那条街的蛋糕店呢？

　　　如果不去，她就不会看到站在一起选蛋糕的郑白和赵子木，她就不会看到低下头亲吻赵子木额头的郑白，她也不会看到那个和自己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的，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郑白。

　　那一瞬间，李云茹发现，她被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阴暗，再次吞噬了。

　　　这一次，再没有人来救她，她会在这片黑暗里，坠落，腐烂，化成肮脏的脓水。

　　　独自一个人。

　　遥遥看着她眷恋的阳光。

　　　回到超市后，李云茹把记账的本子掐出了一个个指印，纸在哭，跟她的心一样。

　　　　当天晚上李云茹装作若无其事，依旧去等郑白下班。

　　　郑白穿着白衬衫，走出酒吧时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李云茹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做出轨这么肮脏的事吗？

　　　李云茹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是不是赵子木勾引郑白的呢？

　　　她的阳光，那么干净，就算身在这么阴暗的地方，还是像白杨一样，成长成了这么美好的样子。

　　　怎么可能会出轨呢？

　　　是吧。

　　一定是因为赵子木那个贱人。

　　李云茹这么告诉自己。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李云茹和郑白打电话，她问郑白爱不爱她。

　　　　郑白毫不犹豫说爱。

　　　　语气温柔坚定。

　　李云茹便确信了。

　　　是赵子木的错。

　　　她的阳光说爱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