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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后院那口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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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十八号早晨,楚茨发现自己穿越了。
头顶不是画着彩绘的天花板,是一片泛着黄渍的白墙,裂着几道墙皮,奇形怪状。
身下不是绵软的被褥,是铺了凉席的板,很硬。
抬手放在眼前,略微粗糙夹杂了黑灰的指甲告诉楚茨这不是他的手。
最重要的是,楚茨感觉到了股股热风,张牙舞爪地卷着炎热和汗水掠过皮肉,黏腻又潮湿。
楚茨望着头顶那几道裂缝目光呆滞。
一夜之间从寒冬变成酷暑,楚茨觉得,地球的天气还没反复无常到这个地步。
这不是他在的世界。
他正在思考要不要睡过去当一切没发生,一道机械音从他脑海里冒出来:“叮!楚茨先生,请接收任务!”
楚茨果断闭眼,试图说服自己那是幻听。
“叮!五秒内无应答将启动摧毁模式,五,四…...一!”
赖皮!
楚茨立刻就坐了起来:“慢着!”
“叮!请接收任务!”
“这位…高科技生物,能不能先给我解释一下?”
“叮!请接收任务!”
“请人办事你也得态度好点吧?好歹说清楚啊,哪有你这样强买强卖的?”
“叮!请接收任务!”
……
楚茨深觉自己再问多少句,这只不明身份的高科技生物还是只有这一句回答,再不然就是什么摧毁模式,楚茨停顿两秒,选择妥协:“接接接。”
“叮!任务读取。任务发起人:赵子林。任务内容:我姐绝不可能跳井!我要找出凶手!”
楚茨听得眼前一黑:“就…就这么点信息?”
“叮!任务时间两个月,任务完成即刻离开。此任务为初始测试任务,经统计个人完成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五,难度较低,答案填写机会只有一次,请尽快完成,”楚茨发誓他从平板的机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看戏意味,“希望您旗开得胜。”
楚茨赶紧叫住它:“等等!我任务都接收了,你得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了吧?”
一觉醒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要是心理脆弱的人分分钟就寻死觅活了好吗!
亏得他从小就有一颗坚强不屈硬如磐石的心。
大概是不想看他死的不明不白,机械音这次没有回避,反而说了一大段:“楚茨,24岁,父母双亡,亲戚失联,现为畅销侦探小说作家,智商检测145,心理承受能力极强,缺乏感情经历,有轻微厌世心理,符合‘拯救丧病’计划人选的要求。”
“我们选中您,将您的精神牵进了数据库,投放进各个任务世界完成任务,完成一个任务即可前往下一个任务。”
“这里是您的第一个任务世界。”
楚茨死气沉沉,恍然想起什么:“一般这种时候我身边不是应该有一只小天使系统吗?莫不是就是你?”
机械音很冷漠:“第一个任务完成后会给您派发智能系统,现在的您没有资格持有系统。”
楚茨感受到了来自高科技的歧视,他抿了抿唇角:“行吧,没有完成任务会怎样?”
“启动摧毁模式,”机械音再次响起,语气很平淡,“请问还有疑问吗?”
楚茨沉默,想了想,问:“我还活着吗?”
“当然,您的身体还在电脑前趴着。”
楚茨不说话了。
“请问还有疑问吗?没有请融合记忆。”
楚茨说:“没有了。”
话音刚落,楚茨脑袋一疼,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如同涨潮的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记忆融合完成,请注意尽量减少ooc。”
“重复,希望您旗开得胜,楚茨先生,再见。”机械音沉了下去,没再响起。
楚茨闭着眼睛消化这些记忆,朦胧间听见有脚步声在往他这边走,啪嗒啪嗒,是鞋后跟没有穿上拖着走发出的声音。
楚茨睁开眼。
房门被打开了。
“思乐你醒了没?醒了就快起来帮你姥姥干活!”说话的是个女声,挺年轻,嗓音有些细。
他往后看,门边站着一个与声音不符合,大约三十岁的女人,长发,烫了卷,化着浓妆,脸铺了厚厚一层粉,眼线拉的极长,眼影糊成一团,嘴巴涂得鲜红,几乎遮掩掉原本的样貌。
楚茨从记忆里搜索到这人的存在,低声喊了句:“小姨。”
李云茹应一声,不耐烦地说:“赶紧去,你姥姥一个人在后院呢!”
说着就往对面的房间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什么时候了,还睡觉……”
楚茨看了看盖在肚子上的书,把书拿开,趿着拖鞋下楼,往后院走。
后院里,李老太正在洗菜,一篮筐的青菜,绿的发亮,她把洗干净的青菜装在一个瓷盆里,时不时翻两下。
楚茨搬了个小凳子坐过来:“姥姥,我帮你洗。”
李老太拍开他的手,嫌道:“快别碰,脏爪子,洗什么洗!去看书!”
楚茨摇摇头,学着原主的语气:“姥姥我看不下去,你教我洗菜吧。”
李老太没好气地问:“你小姨让你来的吧?”
楚茨没回答,放在身侧的手撑着小凳子。
李老太哼哼:“净使唤别人,自己倒不来。”话里带着刺,和对楚茨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楚茨去拉李老太的胳膊,左右晃两下:“姥姥别生气。”
冯思乐的记忆里,李老太是很喜欢他这个外孙子的,但嘴毒心软,冯思乐捅了娄子,第一个指着冯思乐骂的狗血淋头的一定是李老太,第一个站出来护的还是是李老太。
李老太没有松口,拿着青菜赶他:“走走,这儿用不到你,你回房里好好看书姥姥再大的气都消了!”
楚茨嘴上说着“姥姥别啊”,脚下却生风往屋里跑。
李老太把青菜上的水使劲抖抖,叹口气:“不省心的小东西。”
楚茨原路返回,半路撞上换了一身衣服,花枝招展的李云茹,背着个亮晶晶的包,看起来要出门。
李云茹瞪眼:“不是让你去后院吗!回来干什么?”
楚茨鼻子有些痒,往一边挪:“姥姥说我帮不上忙。”
说着他抬手揉了揉鼻子,试图堵住呼吸,这香水味…小姨应该是没有听过物极必反过犹不及乐极生悲。
李云茹身上的香水味重的隔着三四个人都闻得到。
李云茹闻言脸色很差,她好心好意让这小子去帮忙,结果被赶回来了,李老太这是存心和她作对。
她没再说话,阴着一张脸哒哒哒往楼下走。
楚茨快步走进房间关上门,深吸一口气,觉得身心都受到了净化。
趁着这个时间,楚茨开始整理这具壳子的记忆,以尽量减少自己露馅的可能。
这具壳子是李家的大外孙,叫冯思乐,父母在大城市务工,把他放到了李老太这边,月月寄生活费过来,钱不多,但在维持日常用度的同时买点零食是足够的。
他父母一年一般只有寒假才会回来,暑假会把他接到那边住两个月。
李老太前些年没了老伴,身边就一个外孙子和一个三十多还不结婚的小女儿,也就是冯思乐他小姨,这小姨是个爱玩的,常常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家里只有李老太和冯思乐两个人。
冯思乐今年十八,是家里的命根子,父母供着他上学,李老太照顾他,都盼着他有出息,结果冯思乐天生不是学习那块料,今年高考没考上,一瞬间鸡飞蛋打。
他父母从外边赶回来,态度很强硬,考不上就复读,一次不行来两次,两次不行继续,直到考上为止。
他们在外边还有活,请了假回来的,不能在家里多待,冯晋托关系找人把冯思乐复读的事情办妥之后,才订了车票赶回去,临走前李云秀给冯思乐买了厚厚一堆书,把一个房间的拐角占的满满当当。
楚茨看一眼床头的日历,七月一号,算了算日子,李云秀和冯晋已经走了有一个多星期,他房间里的那堆书还是码得整整齐齐。
他撇撇嘴,这冯思乐也是个不得劲的主。
这个县城里有两所高中,一中是重点,二中在申请重点,申请了三年都没批下来。冯思乐上的二中。
但他复读在一中,冯晋托人弄的。
据冯晋说他下了血本,双鬓斑白的老父亲抽着烟对冯思乐凶神恶煞:“你这次考不上就给老子拿着筷子拿着碗滚出去要饭,老子可怜你,专门给你挑个缺口碗。”
冯思乐知道他在吓自己,冯晋一定会供着他继续念书,他自己说的。
楚茨拿过床上的复习资料,鲜红的书皮,上书八个大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下书两个小字“数学”。
多么熟悉。
他嘴角一抽,想到高中三年难以形容的回忆,有种想撕书的冲动。
楚茨怀着复杂而忐忑的心情翻开书,三分钟后他又合上了。
楚茨深深感到文科毕业生的惆怅,他看不懂。他就记得一个勾股定理还是因为他高中同桌每次月考前都会念一遍,无形中潜移默化才记住的。
拯救他的是李老太。
“冯思乐!下来吃饭!”李老太在楼下扯着嗓子喊。
楚茨立刻站起身,落荒而逃。
他一个文字工作者,输给高中数学题,不丢人!
饭桌上只有两盘菜,一盘青菜豆腐,一盘豆角炒肉。
楚茨吃得很痛苦,他挑食,不吃素。
李老太见他的筷子只往肉丝那伸,皱着眉头夹了一大筷子青菜进他碗里:“怎么不吃菜啊,前天我烧的大白菜你还给吃完了。”
“吃菜对身体好啊,身体最重要!有了身体才好学习……”
楚茨盯着碗里堆得略高的青菜,觉得自己即将升天,肉都救不回来他。
艰难的解决完中饭,楚茨又上楼打开书虚度了两个多小时,实在是招架不住这种荼毒,打算找点别的事干。
楚茨下楼和李老太打了声招呼,说去外面溜达。
李老太又开始絮絮叨叨:“跑跑跑,天天往外跑,你怎么不住在外面!”
楚茨扯出一个原主最常做的表情:嬉皮笑脸,三两步跑出去。
李老太看着外孙子的背影,继续絮絮叨叨:“正事不做,也不知道天天乐个什么劲……”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悄悄开新文_(:ᗤ」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