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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话唠大王上场~ ...

  •   托这次受伤的福,张青阳终于得到了久违的清静,而且清静得有些过分。

      卢家的家主和长老没有来,那个聒噪的女人也没有来。在淳岚阁负责他饮食的小厮侍女更没有来。

      被人遗忘在抱香楼,任其自生自灭。

      张青阳不在乎这些,唯一麻烦的是刘郎中也没有来。伤口迟迟不换药,肉都发臭了,他只好自己清理了下。

      重灵宗的灵飞舟要后日才来,卢宪江还没赶他出去,必有更大的图谋。

      那又怎样呢……反正我是真的没灵根。

      他闭上眼打盹,一盹盹到灵飞舟降临那天。飞舟降临掀动磅礴的灵潮,化成现实的乱风,一截断枝飞过窗户摔在他头上,满头的碎叶。

      来了。张青阳下床,走出抱香楼。飞舟没有真正落地,悬浮在离地七尺的地方,身躯蔚然庞大,宝光灵焰浮动,令人目眩神迷。

      一道倾斜的光桥连舟接地,想来他们已经开始向上爬了吧。

      张青阳费了点时间才走到光桥下。东荒道的人少,光桥将要消散,他来时光桥又重新凝聚,舟上的人不满地大声喊道:“快点!”

      他往上走,发觉光桥倾斜度大,表面光滑净溜,极容易哧溜下去,必须使点力气尽快冲上去。

      好不容易上了舟,接引弟子嫌恶掩鼻:“你怎么这么臭?”

      张青阳低头闻了闻,真的……很臭。

      卢宪江不知从哪处冒出来,彬彬有礼道:“这位公子前些日子受了重伤,不能洗漱,故仪容不洁。还望师兄不要计较。”

      接引弟子瞄了他一眼,显然认识这位卢家大公子,鼻孔里出气:“重伤?人不是你负责的吗?为什么会重伤?重伤了还不给他干净衣服穿?你傻子吧,蒙谁呢。”

      卢宪江猝不及防,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周围人一阵嗤笑,更令他无地自容。

      他哪会想到,接引弟子在灵飞舟上干了多年,什么为了修行坑害竞争对手的丑恶事都见识过,哪会看不穿他这点不入流的手段。

      不过接引弟子确实察觉到张青阳的虚弱及刺鼻的草药气。检查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他抬手,右掌包上一层柔软的水蓝色光辉,一掌拍向张青阳的胸口,灵力四处游走,发现他的四肢百骸都没啥事儿,收手接着嫌弃:“快滚去洗澡,臭死了!”

      张青阳:“在哪?”

      接引弟子不耐烦地一指西北方:“自己找。”

      卢宪江死死盯着张青阳,他神色自若,仿佛那致命的一刀对他根本没有影响,这怎么可能?

      碧青利刃是交换灵根的渡引法器,按理来说,一入身体,便会自动汲取灵根。他早该废了才是!为什么他还好好的,还能爬上光桥?

      卢宪江拳头紧握,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许久才平静下来。

      现在追究原因已经毫无意义,人已经彻底得罪了。

      大仇已结,唯有你死我活可解。等着吧,我一定要让你万劫不复,再也爬不起来!

      卢宪江阴森地看着张青阳的背影,转身离去。

      又是这股熟悉的恶意。

      张青阳不慌不忙,眼下最紧要的事是洗澡。

      他找到澡堂,大池子里的水色非常可疑。幸好还是热乎的,泡起来异常舒服。

      安静的澡池里忽然荡漾起了波纹,巨大的飞舟在缓慢升空,外面一片哇哦哇哦的兴奋尖叫。灵风灌进澡堂里,说不出的凉爽。

      接引弟子还记得他,走进澡堂往衣架上丢了一套粗布青衫,自作主张把他破衣服烧了,问:“你是什么灵根?”

      “天灵根?”

      “哎呦?卢家没验错吧?”接引弟子有些胖,一皱眉五官都皱去了一起,仔细打量了他一阵,“嗯,也怪不得。”

      “这事很常见吗?”

      “一些邪修为了招揽信众,会把修士的灵根挖出来渡引到信徒身上,叫他们死心塌地追随。实际上灵根被强行离体,会受到严重损害,品阶大跌。既然你是天灵根,降了品阶至少是地灵根,可比他的普通灵根要强得多了。”

      “谢谢。”

      “不用谢我。”接引弟子背着手走出去,“以后你就会明白,修行也要讲运气的,运气不是凭空来的,只能靠平时行善积累而来。我这回提醒你,是为了我自己。以后若是有缘,再会吧。”他背影消失在门帘后。

      张青阳草草的洗了会儿,感觉差不多了,擦干身体穿好衣服,伤口愈合了些,仍然很疼。

      他来到灵飞舟上专给新弟子安排住宿的舰楼,这里无论之前是平民亦或是修仙大族子弟,统统住大通铺,因为人蛇混杂,空气中不可避免的有微妙的异味,让习惯了宽敞洁净的大族子弟很不习惯,多有抱怨。

      张青阳无所谓,在看出床位是随便挑后,他找了一张没褶皱的床躺上去,刚躺下没一会儿,感觉身边有一个黑影凑过来,睁眼看满面笑容:“兄弟,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这里没我认识的人,太无聊了,你听着就行。”

      张青阳一想对自己好像没什么影响,于是坐起来表示愿闻其详,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这位仁兄实在是太能唠叨了,从他家人一心望子成龙凶狠无情强迫他到重灵宗再到重灵丧心病狂不把新弟子当人看,再到灵飞舟经营多年仍是猪舍一般的肮脏环境,里里外外全说了个遍,听得张青阳想困觉。

      张青阳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硬是撑着听他唠叨直到晚上。

      唠叨仁兄很感激张青阳的耐心倾听,送了他一包海棠酥,说可以做夜宵吃。

      海棠酥被压扁了,真的不怎么好吃。

      夜色将深。条件再差,抱怨也抱怨够了,大家差不多都要休息的时候,一名弟子咚咚咚走过来,声音浑厚有力:“谁是张青阳?”

      张青阳心想终于来了,道:“我是。”

      弟子说:“跟我来,长老想见你。”转头就走,张青阳不得不跟上去。

      那名弟子步伐快,行动如风,丝毫没有缓一缓的意思,张青阳得小跑起来才能跟得上。灵飞舟上太大,通道错综复杂,张青阳认真记着,走了一时半刻,前面弟子猛地刹住脚步。

      张青阳抬头看,凭借微弱的灯光,隐约看出这是一栋小楼,楼门紧闭。

      那名弟子迈上小楼台阶,扭头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进去知会一声,切勿走开。”说着推开门进去。

      张青阳只等了一呼吸的时间,转身就跑。

      谁等你。

      那名弟子明显是故意带着他绕弯子,张青阳的记忆力也不差,一阵狂奔后,忽然响起女子尖利的大叫:“有贼!贼进来了!”

      灯光大亮。

      灯光一亮,张青阳反而能把弯弯曲曲的路认得更加清楚,速度也快了许多。

      “呀!我的衣服也不见了!”

      “贼?贼在哪里?!”

      “就在刚刚!你看那!”张青阳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一猫腰,很快发觉自己是多虑了,跑得更快,远离了灯光,后成功跑到了新弟子住的地方,此时一片黑灯瞎火,门口影影绰绰的坐着一个人,好像在吃东西,卡蹦卡蹦。

      是那位唠叨仁兄,竟然还能看见他:“兄弟,你刚刚去哪了啊?”

      “别说话。”张青阳扯着唠叨仁兄往里走,压低声音,“躺下睡觉,快。”

      “嗯嗯?”唠叨仁兄一脸莫名其妙,还是照做了,两人刚躺下没一会儿,门被拍得咣当咣当的响:“开门开门!”

      所有人都被惊醒,手忙脚乱的穿裤子,外面的女修们拍了数十下,一脚踢开大门,灯光照彻,一片慌乱的叫声。带头的女修气势汹汹的大喊:“刚刚谁出去了!给老娘滚出来!”

      没人吱声。

      唠叨仁兄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眼珠咕噜噜直转。

      带头女修见没人应话,扭头道:“卢星棠,你出来认认,哪个长得最像?”

      毫不意外的,卢星棠一指张青阳:“他!就是他!”

      唠叨仁兄一下子跳起来了:“你说谁呢?你没证据别乱泼粪啊!”

      卢星棠一下子怔住了,万万没想到会临时蹦出这么个人来,她反应亦是很快:“我没证据?他偷了我衣物,身上必然染了衣物熏香,我用的是华帏凤翥,香味独特,让各位姐妹一闻便知!”

      “华帏凤翥?什么玩意儿,你用个烂大街的熏香来坑害人,是不是太没品了点?”唠叨仁兄嗤之以鼻,接着他闪电般做了一个惊人的动作,他解下腰间香囊往张青阳脖子上一拍,香气爆溢,满室“南风梦”的冽凛香气,一些人不由得惊呼起来。他一脸挑衅,“你来闻啊!哈哈哈哈!”

      领头女修脸色变了:“你百般回护,该不会你是他的同伙吧?”满脸厌恶之色,跟随过来看热闹的女修也不由得露出厌憎的神情。

      毕竟唠叨仁兄的表现太夸张,怎么看都有鬼。

      唠叨仁兄面色一凝:“我偷衣服,我是同伙?你说话放认真些,天水王氏的名声不是你能来泼脏水的!”

      一听到天水王氏,领头女修的脸色变了,卢星棠更是吓了一跳:他几时结识了王家子弟?这可如何是好?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想避也避不开了。卢星棠咬牙道:“我亲眼看到他潜入女修住宿的,哪会有假!你是王氏的人,不代表能不讲道理!”

      “好,我就跟你讲道理。请告诉我,你是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看到的,那个贼是怎么出去的。你修为有成吧,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抓住他?反而跑到其实都是刚刚开始修行的新弟子这里,意欲何为?卢小姐,你玩阴谋的能力实在太差,不愧是小地方出来的货色!”

      唠叨仁兄一顿嘴炮,说得卢星棠面无人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修窃窃私语,暗暗发笑。

      负责护送弟子的卢长老姗姗来迟,他站在门外已有一段时间,察觉情况有变,出来快刀斩乱麻,淡淡道:“深夜不睡觉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卢星棠,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此事存疑,不可随便下定论,这样吧,回了宗我们再做分晓。”他扫视女修们,训斥,“都回去!微末小事,就引得你们兴味盎然,有这精力,怎的不放在修行上!”

      一场风波就这么消了下去,新弟子们重又入睡,唠叨仁兄小声道:“兄弟,我帮了你一把,你怎么谢我?”

      张青阳老实说:“我没什么东西。”

      “啧,我又不是冲你要东西,你以后肯听我说话就行了。哎哎,今天说的真是爽,那小婊砸的脸色,臭的跟馊鸡蛋一样,哈哈哈!”

      “……谢谢。”

      “你这人真是……咳,你叫什么名字?”

      “张青阳。”他停了一下,“春为青阳,夏为朱明。”

      “我叫王潮生,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潮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话唠大王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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