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派少侠的养成》穆邪

13、再遇

　　路云在全力奔跑，月夜下呼啸的风声划过他的耳边，他不敢想自己是不是来晚了，江家堡横死的满门又在路云眼前闪过，只是这一次其中多了一个江苓。

　　他与沈姑娘刚刚出了城不过三十里就遇到有人在打听药人的下落，沈姑娘认出打听之人正是她冒认未婚妻的王虎，上前与其相认，说明其父去世的事情，两人寒暄了一阵，才知王虎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有漕帮帮众在此处被药人击杀，这药人极有可能是魔教第一护法江大，因此他前来查看。

　　路云一听身子就凉了大半，若江大出现在此地，只怕江苓难逃一劫，他必须马上找到江苓！他必须陪在江苓身边！

　　林中传来哭叫的声音，路云用尽全身气力的向前冲，映入眼帘的是满地鲜血，这骇人的场景被全部暴露在月光之下，触目惊心。

　　他救不了……救不了任何人！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路云跪倒在血泊前，那一刻变强的野心再一次在他胸腔中燃起，他再也不要做任人宰割的肥羊，再也不要受人欺凌，他要让所有人臣服在他自己的脚下，让这个世界的意志由自己主导！

　　趴伏在马背上的少女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来，远处只有月光照耀下的树林，即使在这样亮的夜里，也是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牵着马的老人头也不回说道：“怎么？还舍不得山下的风光？”

　　江苓不敢回答，又一次被自家师父从死门关拉回来，江苓怎么敢再惹老人生气。江苓卖惨道：“怎么会呢？山下哪有师父身边安逸！徒儿只是在想咱到下个城镇能换辆马车吗？我可受着伤呢！这马背上多颠簸啊！”

　　老人“哼”了一声，说道：“想得美，就是要让你吃吃苦头，你才会听话。”

　　老人说得狠心，但却知道，这小魔头不管吃多少苦头，都是不会听话的，回山以后若不真的拿锁头把她锁起来，只怕过不了两个月又要偷跑。

　　老人这边还在想用什么材料造锁，江苓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眸色中带了些忧虑。她虽然扔下江小三等在原地给可能寻来的路云解释自己被自家师父救走了，但却仍隐隐有点担心，最麻烦的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只是……路云！不知道我再回来时，江湖上会不会有了关于你的故事，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江苓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耳边的风声呼啸不止。

　　两人这边就算别过了，转眼春去秋来，秋来冬收，恍惚间三年已过。这日扬州城里流传着一件大事，据说有漕帮弟子惹了魔教中人的晦气，被魔教下了帖子，要他自己提头来见。

　　这可是难事！先不说漕帮会不会回护这名弟子，就先说这自己提头来见一事就已经够稀罕，这已经提头了如何自己来见？可见魔教这回事铁了心了要与漕帮为难。

　　不过说来也是这些年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都被魔教收拾的服服帖帖，那边魔教灭了那个正派的满门，这边所谓的正道人士连个屁都不敢放，就只有这漕帮仗着自己不算个正经的江湖门派，对魔教对正派的欺压屡屡视若无睹，既不反抗也不服从，只做壁上观。只是现在看来魔教只怕容不得这隔岸观火的漕帮了。

　　这回魔教只怕是专门冲着漕帮来的！

　　路云听隔壁茶摊中众人说得热闹，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塞着花生米，心里思索着最近漕帮的近况。

　　却说当年路云被王虎捡回了漕帮本想重点栽培，可奈何这苗子被陆老爹细心培育了十几年也只养成一株废草，换个地方也不可能就种出黄金来，眼看着武功这条路路云确实走不通了，王虎便把路云往着帮中的管事方向培养。总归是学门手艺，自力更生，不算丢人。路云也是真的不负他的期望，这几年来一路从小管事坐到了漕帮的大总管，人也越来越八面玲珑，与漕帮上下都打得火热，帮内众人对他也都对他十分崇敬。

　　不过这是王虎的看法，路云知道时只是嗤之以鼻。漕帮有一二三四五，五位帮主，内外大小堂口加起来共有十三位堂主，码头渡口更有档头若干，路云虽然是漕帮的大总管，却也只是一个总管。

　　漕帮的帮主、堂主、档头是江湖人，刀口舔血，绝境求生，这是江湖人。但漕帮的总管却不算是江湖人，漕帮的总管只负责漕帮账本上的事，领工钱，做生意，平淡安稳快活度日，再加上这十几年曹老帮主的乌龟政策，漕帮绝对属于江湖上工作最稳定的门派之一，另外一个是魔教，路云应该短时间不会想加入，因此加入漕帮绝对是路云最好的选择。但漕帮作为一个江湖门派，总管总归不是他们的自己人，帮内人对自己的礼遇除了自己管着他们的钱就是因为自己背后靠着王虎。

　　不过这两年漕帮却开始有些不稳定，原因就在于近来魔教屡屡在漕帮的码头上生事，在二帮主王虎的领导下，漕帮虽不算大胜，魔教却也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这对俨然已经成为江湖霸主的魔教恐怕是一个不小的羞辱，但对正派人士确实一个不小的激励，这些年正派在与魔教的斗争中屡战屡败，早已士气衰弱，如今有人能够让魔教在他手下吃亏，自然是对此人推崇至极，一时间王虎在江湖上的风头大盛，在加上他原先刃侠的名头，王虎一人在江湖上的地位已经隐隐压过了漕帮。

　　对漕帮来说帮内有人能在江湖上有个名头本是个好事，可坏就坏在此人是王虎。王虎是何人？漕帮二帮主，整个漕帮除了老帮主曹剑就是他坐第二把交椅！各位想想，这世上哪种人最遭人忌惮，功高震主之人啊！

　　现今漕帮的情况时，老迈的首领加上年幼的少主，这两类人物只要出现在同一出戏文里都让让人觉得危机四伏，更何况他们的四周还环绕着一个年轻力壮的下属？曹老帮主只怕已经开始提防王虎，不然各位看这几日曹老帮主为何不管魔教前来欺压之事，只一心用自己七十大岁的名头让王虎回总帮祝寿？他们已经不相信王虎的忠心，他们都在担心这头老虎会转过头来咬死自己。

　　茶摊众人闻言纷纷惊呼，路云不由一哂，正被同众人说的热闹的蓝衣少年瞧见，觉得此人是在嘲笑自己对漕帮局势的分析，刚刚被众人吹捧生起的得意立即化作羞恼。

　　蓝衣少年拍桌问道：“你在笑谁？”

　　路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少年是冲着自己来的，左右看了看，发现也别人了，这少年似乎……

　　是来冲着我来的？路云无奈一笑，向蓝衣少年拱手道：“少侠误会了，在下是因为思念之人近日便要归来，情难自已才笑出声来，与兄台并没有什么关系。”

　　路云说得真挚，又是一派的君子做派，旁观的人连带蓝衣少年在内都不由觉得是蓝衣少年自己无理取闹，蓝衣少年也是爽朗之人，抬手便道了歉悻悻离去，心里却仍有疙瘩，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路云的笑仍是因为方才他的话。

　　众人散去，路云的属下才从人群中现出，其中一人在路云耳边低声道：“看来公子这几个月让属下散布出去的流言已经起了效果，现在……”

　　路云抬手止住属下的话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这人一眼，示意其不要在市井多言，眼角却突然瞥到街头一个人影闪过，突然浑身一震，连忙挥散众人起身寻去。

　　路云在街头寻了又寻始终没有找到刚才那个身影，仿佛那惊鸿一瞥只是从他遥远的思念中穿越到现实的幻影。

　　旁边药铺伙计路云正失落之际却突然听到旁边药铺传来一个女声，肤如白雪，眉若翠羽，不是江苓又是何人？路云遥遥望着却突然生了胆怯之心，不敢上前相认只默默跟随江苓回了她居住的客栈。眼见江苓吐气沉重、脚步滞连，显然是受了内伤。

　　路云打听清楚江苓入住情况，本打算先回漕帮再做打算……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路云语音颤抖。

　　小二不明所以的重复一遍：“天字二号两人，住的是一对新婚夫妇……诶！客官您这是怎么了！”

　　“噗！”

　　路云擦过唇边鲜血示意小二不要在意这种小细节，又拿出一锭银子让小二把衣服脱下来给他。

　　他以为是再遇初恋的纯情戏码，结果突然尺度飙升，往人民群众最爱牛头人场面冲去，这种仿佛在被禁边缘游走的感觉，简直……想杀人！

　　路云端着药敲门的时候不断在心里重复一定是认错人了！这天字二号房里一定没有江苓！

　　江苓一脸恹恹地打开房门连正眼都没有给这个普通的小二一个，接过了药碗一口灌下。

　　……！！！

　　路云咽下喉头一口鲜血，连忙在江苓疑惑地看向自己时埋下了头，内房的床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难道你只抓了自己的药？”

　　江苓立即没空管这个奇奇怪怪的小二，冷笑了一声回道：“你还想着我给你抓药呢？昨晚做的梦还没醒吧！”

　　江苓示意路云去桌上拿赏钱，自己便转身进了内房对床上的人嘲讽说道：“我看你的样子一日两日的还死不了，何必浪费大夫的药？”

　　还浪费你的钱！路云心中腹诽道。果不其然江苓接着说道：“还浪费我的钱！”

　　路云一下安了心，不管房内两人是什么关系，想来不会是夫妻。

　　床上的人却被气的咳嗽不止，江苓撑头坐在旁边冷眼看着床上的男人自己缓过来了，江苓又假兮兮地心疼道：“你瞧你这不是挺顽强的吗？”

　　江苓说完突然出手点住那人几个穴道，那人瞬间气血倒流，嘴边流下一行鲜血。江苓见他如此痛苦，脸上浮现微微笑意，又说道：“留你一命是因为你还有用，从现在开始我没跟你说话就少来招惹我！”江苓打量这人暂时死不了，说道，“先痛一会吧！痛着才长记性！”

　　江苓也懒得看这人气急败坏的样子，转脸便出了内房却发现路云伪装的小二还站在屋中，这小二微低着头颅，江苓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这几分熟悉无疑让她多了几分平常没有的耐心，她疑惑道：“你怎么还在……”

　　江苓突然瞪大双眼看着低头站在一旁的小二，那人终于抬头，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那人冲着江苓挑眉一笑，江苓不由地跟着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