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请自重》未语归

4、走，去灭了平光寨

　　“我徒弟也敢劫，谁给了平光寨狗胆？”

　　只见一个柳眉凤目，一身短打衣裳的少女立在阶前。她的鬓发微乱，稍显丰润的脸上还留着睡痕，明明睡意未消，目光却透着寒霜。

　　“师父。”赵光霁喊了一声。

　　“哼！”陆言瑾随手丢出一个东西。

　　随着夏之砚一声怪叫，方方摔了个四脚朝天，一块潮湿的东西啪的打到他脸上。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她刚擦过脸的面巾！

　　不待夏之砚发作，陆言瑾吩咐道：“老三，叫上张莳和老五，我们去灭了平光寨。”说罢打了个大呵欠，伸手拢了拢发髻，大步而去。

　　灭了平光寨？正合我意。

　　“师父等等我。”夏之砚热血上冲，顾不上跟陆言瑾计较，也跟着去了。

　　赵光霁想要制止他们，可根本叫不住陆言瑾，在后一拍脑袋苦恼道：“哎，怎么一个比一个冲动？”

　　平光寨的人若是认出昨夜劫走的是陆家庄四少爷游道东，怕是早早跑到陆家庄叩头谢罪了。然而，偏偏看守游道东的匪人李二是个新来的，只认出此人不是柴逸，巴巴的跑去跟寨主说抓错人了。

　　因为寨主高兴，赏赐了寨众好几坛烈酒。其时，李二来得有些晚，寨主已经歇下，寨众们还在喝酒谈欢。有个喝得有些糊涂的小管事听说李二要见寨主，问了缘由，不想李二扰了寨主好梦，跟他到牢房看了看，两眼发昏，一巴掌抽向李二，指着游道东说此人分明就是柴逸，说他一个新来的眼瞎，又抽了他几巴掌问地上的人是谁。

　　李二被打得眼冒金星，吓得只敢说地上的人就是柴逸。小管事又多抽了他两巴掌才离去。如此，李二根本不敢再跑去说抓错了人。

　　李二新入寨子不过几日，性子还留着良善，不懂得折磨人，就这样把游道东丢在冰冷的地牢里睡了一夜。

　　月沉日升，日头已经爬到顶上。

　　游道东这顿酒吃得太尽兴了，沉沉睡了一宿，醒来时已是午时。

　　他懒懒的翻个身，觉得床板凉得很，又硬得很，睡得浑身难受。初时还以为是宿醉的难受，但越睡越不对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望着栅栏呆呆出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牢房之中。

　　他酒意睡意瞬间全无，弹跳起来，吓到了看守的李二。

　　“醒……醒了？”

　　游道东脑袋有些涨疼，揉了揉，见李二比自己还错愕，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李二本是良民，被北燕苛捐杂税逼得妻离子散，酷吏还紧紧相逼，于是恶向胆边生，一发狠把皂吏打伤了。北燕人待汉人蛮酷，李二害怕之下就弃家而逃，结果路上被平光寨的人拦路打劫，可劫他的匪人得知他的遭遇，见他一穷二白很是可怜，于是把人收入了寨中当喽啰。

　　李二当了半辈子良民，本身畏惧土匪，却不想有朝一日会当上土匪。他一时对自己这个身份难以适应，所以显得懦弱又怕事，管事的就把他打发来看守牢房。

　　“这里是平光寨。”

　　游道东稍一清醒明白了自己境况：他竟然被平光寨劫持了？

　　他冷着脸道：“你知道我是谁吗？陈飞呢？”他见李二一脸憨厚相，不似穷凶极恶之徒，又似不认得自己，耐着性子说道：“叫陈飞来见我，他知道自己把谁绑了吗？”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陈飞是平光寨寨主，十八连寨排行十二，道上叫他陈十二，抑或尊称一声陈爷、十二爷。李二心道：“哪来的狂妄小子，胆敢直呼寨主其名？”

　　他见牢里的青年不过二十上下，素衣长袍，既与柴家大少走得近，估摸着是哪家小户人家少爷罢了。正思量间，外头传来声音：“里面就是牢房？”

　　有人慌慌张张应了一声，随即“砰”的一声巨响，一个人撞了进来，把半边木门都撞塌在地。

　　“二师兄！”

　　来人手持长枪，身姿挺俊，神采英扬，也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正是那个为人轻浮的夏之砚。
　　只见他往阴暗的牢房望来，瞧见游道东，哈一声笑道：“老四，昨夜睡得可好？”

　　他看到李二腰上挂着一串钥匙，晓得他是守门人，长枪一举，枪头离李二面门不过三寸，冷锋咄咄逼人：“喂，你，把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