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扎兰勒之战—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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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并不会因为我的昏迷而终止，即使意识上逃避也终将被浓烈的血腥气拉回现实中。
……
我立在沙场，重振精神，央求着爹同意我和凉御珏去福龙山，并一再保证会好好保护自己，绝不会伤到分毫。
可爹担心的目光仍然困着我，始终不点头答应，刚才我被段筱腾从高坡上抱下来，着实是吓坏了他。也不仅是爹，就连凉御珏见我醒来，也好似松了一口气，而段筱腾更是脸色灰白，说什么也要和爹站在同一阵营里，坚决不许我离开他的视线。
眼看着天渐黑，营外战斗愈加激烈，爹一甩袖子出营督战去了，只留下段筱腾对我死看死守。我气得大怒，揪着他的领口就要咆哮，却一见他的金色双眸，又不甘心的闭上嘴，气闷得在营帐中乱转。
忽然，帐外开始喧哗，是傲军得胜了吗？
我撇开段筱腾，一个健步跑了出去，未到营口就看见全身染血的寒唯广策马奔来。他眼中的焦急，在见到我之后忽又转化为柔情，急忙飞身下马扑了过来。
血染的黑甲，看得我心惊，几步掠到寒唯广面前上下的查看：“广哥哥，有没有受伤？怎么这么多血啊？”他身上的血腥味浓烈，混着风尘弥漫了我的世界，我撩开他粘腻在黑甲的墨发，忍着又要昏厥的意识，仔细查看着他的伤。
“不碍！”他拉下我的手，捧在手心，目光直盯着我手上的伤处：“我并未受伤！……倒是你，没事吗？为何不去休息？”
他轻声问着，深情且疲惫，嘴角无力的弯起笑容。我见旁人已有异样的眼光，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向后挪了一步，在军营中影响了锦王的名声就不好了。
寒唯广无奈的笑笑，疲惫的俊颜又染上几分落寞。
心里痛痛的，我垂下了视线，咬着唇隐忍，知他未受伤便好，他平安便好。
眼见着他身上的尘土与血色在我眼底渐渐模糊成一片，我开口，声音却带着哽咽：“王爷，您……好好休息，在下告退！”
说完我急急的跑开，怕在晚一步，就被他瞧见我眼中的泪。
广哥哥就是这样一战一战成长的吗？汗水、血水、泥水……将他的俊颜染上沧桑；大手上的浅浅疤痕、胸甲上的刀痕累累，无不刻着每一场征战的艰辛；原来，锦王，是以命相搏才换取的荣耀。
我该为他们做些什么？爹和广哥哥……我不能这样神经脆弱的成为他们负累，此次福龙山我定要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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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头冲进帅帐，见爹与众将领正在议事，只好扯个笑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而后又悻悻的找个角落坐下，等着他们议会结束后，在恳求着去福龙山。
刚刚楚傲交战，傲军险胜，是以□□并发，用密集的箭雨生生摄住了楚军进攻，再以五架床弩配合，连番穿透楚军后翼，加之寒唯广的玄狼骑勇猛抵挡，最终迫使敌人撤退回营。
此一役傲军便损失了近2000人，而楚军也将5000士兵的生命掩埋在了扎兰勒的尘土中。
血淋淋的数字！而后几日，战争还会持续，数字将不断累加。多少人的生命痕迹，将在这一片苍凉的土地上……生生抹去……
如若不想失去身边的战友，只有全力一战。
战争……仅是如此吗？
我愣愣的听着他们议事，突见一身血甲的寒唯广掀帘进帐，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窝在角落里的我，似把千言万语都咽下，终又正正神色，向爹走去，参与到作战讨论中。
半响，战略既定。
今夜令前军中垒、屯骑两校，夜扰敌营，佯装偷袭，定要绞得楚军上下不得安枕，而后明日再激得对战，我方佯败退守营内，明日入夜依旧扰敌，而后在对战，在佯败，如此反复的车轮战，定让那楚延昭心乱气躁，而楚军连日不能休息，战斗力也必将大幅下挫。
我方只需撑得两日，即可在第三日入夜以响雷为号，联合凉军夹击楚营，战役全面打响。
我听后从角落跳出来，再次表示要去福龙山负责埋伏奇袭，我深知大战正是用人之机，这时开口，爹自然无法在众人面前拒绝，最后只好无奈答应我的请求。
……
戌时，我与凉御珏立在沙场，整装待发，目标福龙山。
深夜急行，最恐楚军斥候探出情报，一旦如此将功亏一篑，楚军也定然不在与单挑上纠缠，立即全面进攻，而盛怒之下的楚延昭也定然难防。
由此看来，保密将是成功最大的条件，可一千枪兵携带锹铲，再加三千□□，人数虽不多，却也是浩浩荡荡几千人，如何能隐瞒行动？
最终凉御珏表态，所用于埋雷、弓箭突袭的人马，由凉国出动，这样就只需他与我两人赶到福龙山即可。从秦关绕到西侧东陵城而后再出边界，这样被发现的几率几乎为零。
此计虽好，却扔让爹爹不放心，毕竟我是女儿身，与一位成年男性单独行动却有不妥。我私下对着爹好言劝说，叫他务必放心，再怎么说我也是堂堂郡主，那凉御珏还不敢把我怎么样。又信誓旦旦的保证，毒药带得齐全，何种情况下自己全身而退是绝对没有问题。
爹这才点头应下，叫过小白把他的马牵过来，让我骑上，我看了看雄壮的大宛良驹，摇摇头，无奈看着担心得已经迷茫的父亲：“爹，这马太显眼了，我一出城不是就会叫人盯上吗？”
爹讪讪的笑了，说着自己老糊涂了，我则打趣到：“爹不老，依旧英俊潇洒！”哈哈笑过，临行的压抑缓解不少。其实我与凉御珏轻功都不错，与其骑马，不如用轻功稳妥些。
……
正要去找凉御珏，却见寒唯广与段筱腾分别来到我两侧，两双漂亮的眸子绞着我，欲语难言，搞得我有点神经紧张，不就是一次行动吗？干嘛弄得像生死离别？
寒唯广依旧不多言，只一句：千雪保重。可黑眸却将满满的情意负载到我的身上，那种恨不得揉进身体里去保护的情意，让人一眼难忘。
麻烦的是段筱腾，最后我半是恳求，半是威胁才打消了段筱腾执意跟我去的念头。我告诉他，爹就交给他照顾，你不是自诩神医吗？那就让我回来之后，看到爹的伤势已完全恢复。
他苦笑的点头，拍拍我的肩说了声：小心，眼中的担忧却困得我难受，我终是咬咬牙，转身招呼了凉御珏与他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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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我与凉御珏交过手，虽然那时他伤重，却仍然与我打成平手，可见他的武功足以称之为超群。可论起轻功，他却略低我一筹，慕家《清心诀》最大的优势便是越练身体越发轻盈。
行了三个时辰，已是午夜时分，此时还有百里左右，就到福龙城。而凉御珏也早已传书于守将刑责之，叫他备好人马，待我俩天明一到，便可进山。
我见再有一个时辰就可入城，便叫他停下来休息一会。
奔了大半夜，他银色软甲也蒙了些灰色，在月光下闪着朦胧的光，原以为他只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未想却也受得了奔波之苦。
他要过我的水囊去河边替我装满清水，又结下身上的小包袱，抛给我一块馒头，似笑非笑的说：“东西难吃了点，郡主忍忍吧。”
我一听，觉得好笑，他是个奢靡的主儿，怎么还揶揄起我来了？于是反击他：“陵王殿下如此娇贵都受得了，我一个庶民有什么受不了的？”
“那也未必！”他的唇边一抹邪笑，而眼中的凄凉却一闪而过，我不禁想起他的身份来。
据说他的母妃只是个侍女，偶然吟得一首诗被凉肃荀听见，颇得皇意，于是封为了美人。可美人命薄，承恩不久便怀上他，又因生他难产而死。
这小皇子一出生便没了母亲，虽说是皇长子，可没有母系力量的他，童年想必也受了不少冷遇。
还好的是，凉肃荀很喜欢他这个儿子，对于失去母亲的他也更为疼惜。可这孩子也倒霉，父皇在他十五岁那年也离世了，羽翼未丰的他，生生的让自己的王叔夺去了皇位，被迫做了藩王。
他心里有苦、有恨、亦有泪，可如今他仍是恭敬谦顺着凉肃昇，是谢他不杀之恩？还是伺机待发？
又传闻他风流成性，暴虐乖张，连曾经抚养过自己的先皇后都变着法的虐待。听闻他每次探望冷宫里的先皇后，冷宫深处都会传出凄厉的喊声，声嘶力竭、闻着心颤。
他真如传闻一般吗？我啃着冷硬的馒头，借着月光打量着坐在身旁的凉御珏，皱眉思索。
见他无比优雅的咬一口馒头，又无比优雅的喝一口水，嘴唇抿动，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就噎下难吃的食物，真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
或许盯他久了，他轻蹙着眉问道：“怎么不吃？吃不惯？忍忍吧，待此战胜了，我领你吃顿好的。”
啊——他居然用得是“我”字，没有端架子的称“本殿”！这小子神经又错乱了，吃块馒头真当自己是庶民了？而这么柔软的语气，从他嘴里说出，吓得我连手里的馒头何时滚落了都不知道。
“干嘛把它扔了？不好吃也别扔啊！”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半个馒头，撕下粘了灰土的一层，竟自咬了起来，又随手掏出一个干净的递给我。见我迟迟发呆不接，眼中戏谑一闪而过，一出手将那整个馒头堵在我的嘴上，堵得我呜呜的叫起来，他却闪到一边笑个不停，眉眼弯弯的，朗朗的笑声，如同一个孩子。
过会儿，他重新歪到我旁边坐下，又继续啃着那块冷馒头，我笑笑，不由得也心情大好，或许他是故意逗我开心，让我放松吧。
再看他唇边依旧挂着邪邪的笑，美瞳潋滟如黑夜中星辰般闪亮，我越发看不懂他，直盯着他墨兰的美瞳发怔，这……到底是闪着狠厉目光的他真实，还是眼前这个大男孩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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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我与他终于赶到福龙城外时，一千枪兵与三千□□兵已做好准备，未误片刻，我与他便趁天未全亮，带着这几千士兵悄悄摸进了福龙山。
他不是没有实权吗？怎么刑责之这么乖乖的听话？
是我的目光中的疑问太明显，还是他读懂了我的心思？他居然冷不丁传音入密告诉我：“刑责之是我的人。”
又是“我”字……他告诉我这句是叫我放心吗？放心凉军会配合夹击，不用担心我爹？可……喵的，刑责之居然是他的人，那我爹的箭伤？……中毒？……
火气腾地就窜上来，可身后都是他凉国的士兵，又有着冰冷的忠犬洛岈，我TMD无从下手报仇啊！
他又似看穿了我，又传音一句：“毒不是我让人下的！”
“箭总是你让人射的吧？”我用内力吼成一线刺向他，他则微微笑着避开，美瞳几分魔魅，看得我心慌。
的确双方交战射杀统帅是在正常不过，换作是我，当时说不定也会一箭结果了刑责之。而后联盟也是迫不得已，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怕正是如此吧。
心中突然恍悟，我脱口问出：“你告诉这些的是秘密吗？”
“是！”他邪气一笑。
我追问：“那会杀我灭口？”
“会！”又是邪邪的笑开，可眼光却变得柔和。
“那太好了，我～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你尝尝，我……十指指甲中……不同的毒药，保证爽死你！”
“哈哈～”他突然笑出声音，轻松愉悦的丝毫不像要去奇袭。而眼中再也未有狠厉的目光，柔的能融化一块冰。
笑得我不禁眼角开始抽搐，这个凉御珏当真难懂！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扎兰勒之战—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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