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掮客》抽烟的兔子

57、台上台下

　　江逸的演讲其实就是给视频短片灌水，变成一场声情并茂慷慨激昂的动员大会，号召大家不要盲目轻信突破空间壁垒的传言，全体公民齐心协力搞生产，抓建设，早日研究制造出足够的外太空移民飞行器。
　　“让我们以自身为基石，为我们的后裔奠定寻找新世界的机会！”
　　演讲实时全球直播，各地区领导发来贺电，英雄广场上的人群掀起欢呼的声浪，一浪接一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演讲后是一场餐会，设在最高议会宴会厅。除了大使团和信使团成员，还有不少最高议会的议员，以及AMS院长和诸多院士。
　　十五和江肃正在交谈，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自成迷你社交圈。
　　安东沿着餐台溜达了一圈，先确认过都是他们那边的食材，这才捡了岗尖儿一盘子吃的。嫌厅里太嘈杂，干脆一个人跑到阳台上大快朵颐。
　　吃没几口，听见里头一阵喧哗，原来是江逸到了。他是最后一个离开广场的，热情的公民们有太多的爱和崇拜要向他表达。
　　安东一蹿，坐在石头围栏上，一边抓着一块T骨牛排啃着，一边看里头的西洋景儿。
　　江逸被众星捧月地走进来，向所有人点头微笑，很快就被一帮AMS老院士围住。他没有一丁点儿不耐烦，一直带着礼貌的微笑侧耳倾听每一个人说的话，既谦恭又温顺。
　　这时宴会厅中出现了另一种局面。迷你社交圈被打散了，所有人的焦点都是江逸。院士和一部分议员对他表现得很友好，但另一票议员的表情就很好玩了——那眼神恨不得把江逸一口咬死，嘴角却挂着亲切的假笑。
　　这些应该是天瀛会的。安东看着他们咬不着江逸就把愤怒发泄在食物上，一个个吃相难看无比，隔着玻璃都能听见他们牙齿咬得嘎嘣响。
　　落地窗被推开，江肃端着盘子走进阳台，“笑什么呢？”
　　“笑可笑之人。”
　　江肃：“好好说话别嘚瑟。”
　　“笑天瀛会的傻逼们。”
　　江肃点点头，视线从他脑袋一直捋到脚，“你最近干嘛去了？”
　　安东：“到墨西哥晃了一圈。”
　　“怪不得黑了。”江肃看着他盘子里的炸薯，“味道怎么样？”
　　安东就把盘子伸过去，“还行。”
　　江肃尝了两块，“没你店里的好吃。”
　　安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废话了？想问什么就问吧。”他知道他这“基哥”喜欢迂回，但以前也没见他说话这么迂。
　　江肃果然不跟他迂了，“你通过裴万春查出了什么没有？”
　　安东：“裴万春就是成凤阳一个喽啰，他知道的东西还不如我从墨西哥挖到的料多。”说着递过去一枚存储球，“这份资料我已经给了信使团一份，里面有墨西哥高原上所有空间通道的坐标，还有两处刚开启的扭曲空间，以及成凤阳建在旁边的秘密基地。”
　　江肃眼神一寒，“你们那边果然开始研究扭曲空间了。”

　　扭曲空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以前一直没人跟安东科普。不是要保密，而是目前没有任何人能完全说清楚。
　　但这回去墨西哥碰到的一帮“神使”就比较猛了。按他们的说法，他们是传承几千年的神的护卫，一直负责看守“异世界通道”，而扭曲空间，相当于魔鬼的迷宫。
　　“迷宫？”江肃若有所思，“AMS有个老院士曾提出过类似的猜想，他推测扭曲空间或许是更高维度或多维度交叉的一个枢纽，倒是跟‘迷宫’的说法异曲同工。”
　　安东对这些无所谓，“这种事就留给科学家们去研究吧。现在我怀疑成凤阳背后有更大的势力，你多留意你们这边，跟信使团研究研究，怎么一口气儿把他们全端了。”
　　江肃轻笑，“你又想利用我。”
　　“对啊。”安东这回可没客气，“谁让那帮孙子惹着我了呢。再说，今非昔比，你好歹是我基哥，不会再坑我了吧？”
　　“基哥？”
　　“基因上的哥哥，胖子给起的。”
　　江肃就问：“他怎么样了？恢复得还好吗？”
　　“还不错，E的药很好用。”安东也问了周更生的现状，江肃说小周已经完全康复，还告诉他过会儿E也要来。
　　安东很稀奇，“他不是最讨厌这种官方聚会吗？”
　　江肃拍拍他的腿，“听说你要来他才来的。下来，石头围栏太凉，你也不怕肚子疼。”
　　安东就跳了下来，和江肃并肩靠在围栏上吃东西。现下时节天气已冷，再好吃的食物变成冰镇的也味同嚼蜡。但出于某些原因，江肃和安东都没有回到宴会厅里的意思。
　　安东觉得江肃是有话想跟他说。
　　江肃也确实是有话要跟安东说，只不过他在思考怎样才能更婉转含蓄的表达。大约跟自己较劲了三四分钟，他放弃了，“你觉得，我这样把江逸推到台前，会是个错误吗？”
　　安东想了一下就明白他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江逸比他温顺，通过短暂的接触，安东觉得江逸就是个听教听话的乖宝宝。所以即使江逸对这件事不太接受，也不会忤逆江肃的决定。
　　而自己，就像个放养的刺儿头，稍有不爽立刻掀桌。
　　“你能把他推到台前肯定有一大把正当理由，所以你并不需要我的肯定，只是想知道我的想法对吧？好，那我告诉你，如果我突然从一个残废变得高大威猛英俊无双，现在又成了九亿少女的梦，那我得上天，嘚瑟的都忘了自己姓什么。”
　　江肃略震惊，“你这么虚荣吗？”
　　安东也震惊，“有谁是不虚荣的吗？”
　　两人就这么互相瞪着彼此的眼睛和大鼻孔，然后一起笑了出来。
　　安东：“反正你有能力保护好他的对吧？”
　　“有。”
　　“那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放心吧，我们这种选手可喜欢被人崇拜了，要是能成立个什么‘飘逸教’之类的，把我们摆上头天天拜才好呢。这得收多少供品，拿多少份子钱啊？不对，这个应该叫布施吧？还是供奉？”
　　江肃脑补了一下安东蹲在供台上被人膜拜的样子，强忍着没笑出声。忽而耳朵一动，同时看到安东的耳朵也动了一下，江肃就收起笑意换成平静脸，“我衷心的希望能和信使团保持良好合作……”
　　江逸从绿植后转了出来，“哥，你们怎么在外头聊天，多冷啊。”

　　宴会厅的阳台很长，用假绿植营造出一个个相对私密的空间，一共有三个落地窗可以进出，正对着安东的这个在江肃出来时顺手给反锁了，所以别人要想过来就得绕到另一个门。
　　江逸是和十五一起来的，“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看哥哥好像很开心。”
　　安东：“你哥夸你有出息。”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安东已经学坏了。
　　在场的三个人都不信他说的，但谁也不好戳穿他。
　　十五：江肃会跟你夸江逸，你特么当我傻？你们俩肯定背着我交换什么情报来着！
　　江逸：哥哥从来不夸奖别人，但安东能这么说我也很开心了。
　　江肃：这是从哪儿学的油腔滑调！
　　这就是马屁的好处，明知道是假话，别人却只能憋在心里腹诽。
　　江肃说：“刚才安东说你现在是九亿少女的梦。”
　　江逸正在喝香槟，瞬间就呛住了，一边咳嗽一边笑，“这个梗就别给我用了。”
　　十五也难得的笑了一下。
　　江肃就明白了，这是B空间的一个梗，只有他不知道。或许他应该去查……
　　安东：“这梗特无聊，你不用去查那个什么百科大全了。”
　　江肃的表情有点裂。这你都知道了？给你能的！
　　江逸笑眯眯地说：“没事儿，等会儿我可以给哥哥科普。”
　　安东甩给江肃一个眼神：看见了吧，我们都是虚荣心破表的选手。
　　江肃：……
　　十五假咳，“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了。”
　　安东刚要答应，就听：“孙zei~~~想死舅姥爷了！”

　　E是属于胡打乱缠的那种选手，仗着自己的辈分儿，谁说什么都不行，必须留安东住一宿跟他好好聊聊。
　　“这是我亲孙子，你们几个死孩崽子滚开。”
　　十五：“我们四个都是您的孙子。”
　　E像轰苍蝇似的，“去去去，我们檀氏的基因断送在你们姓荣的手上，我没毒死你就不错了，还有脸自称是我孙子！”
　　十五：……
　　E又指着江肃，“你脸拉那么长干嘛，吓唬谁呢？”
　　江肃：……
　　安东：“他天生就长那样儿。”
　　E赞许地点点头，“对，天生苦瓜脸。”
　　江肃：“今天安东他们是官方出访，多少人过来就得有多少人回去，有纪律的。”
　　E：“啊！我要犯病了！”
　　江肃：……
　　安东看向十五，“要不指挥官通融一下？”
　　十五：你特么现在想起来我是指挥官了！
　　E也看向十五，“是啊乖孙，通融一下嘛~”
　　十五：你特么现在才想起我是你乖孙吗？
　　江逸：“表哥？”
　　十五：这日子没法过了！怪不得人家民企都淘汰家族制！
　　江肃：“不如……”
　　“行！”十五飞快地说：“文件手续我来搞定，你们安心小聚。”好人才不能让给江肃做呢！

　　离开宴会厅，E提出想去安东的小洋楼，安东就知道他肯定有事儿。
　　果然，一到小洋楼，E就问：“上次你让我配抑制剂的那种药物样本还有吗？”
　　“逍遥仙？”
　　“对。”
　　安东手头没有，但想搞到并不难，“明天我让人给你带过来。”
　　E点名要丫头送，“这姑娘我喜欢，又凶又漂亮。”
　　谁送货都无所谓，安东更关心E为什么还要逍遥仙？
　　“因为我发现逍遥仙里很可能有我们这边一种违禁药的成分，所以我怀疑这个药不是你们那边独立生产的，应该是我们这边也有参与。”
　　安东一听就乐了。
　　真是老天爷都帮他，想收拾成凤阳就有人给他送证据。当即问清E需要多少剂量才够实验所需，就大手一挥包揽下来，“小意思，双倍奉上。”
　　E眉开眼笑，“还是江家的孩子争气啊。江逸很好，你更好。”说着不知这脑洞怎么又开叉到十五身上去了，“我是不认识荣闵他爸，不然非揍他一顿不可！也不知我们无因为什么会看上他，瞧瞧他们姓荣的那烂基因！”
　　然后E就开启了“别人家孩子”的糟心家长模式，花式夸奖江逸，花式diss十五。
　　安东点了支烟，“我怎么听出来点爱之深恨之切的味道。”
　　“讨厌，说什么大实话！去去去，给我做点好吃的。我可听小肃肃说过，你做菜很好吃。”
　　安东摆手，“我做的东西都不上台面，还是让丫头给咱们做吧。”说着起身就去叫丫头，但叫了几声也没人答应，最后还是看库房的小掮客告诉他，丫头出去了。
　　“去哪儿了？”安东问。
　　“不清楚。”
　　安东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将近下午五点。西山的店铺目前已完全交给杨小锋管着，城里的门市也有店长，这个时候丫头能跑哪儿去呢？
　　他上楼让E用指环联络一下，E却说：“今天这么热闹，城里好多店铺为了庆祝江逸的‘新希望演讲’在促销。女孩子嘛，肯定去血拼了，你就别打扰她了。”
　　安东只好亲自上灶，做了一锅扁豆烧肉，又做了个炝炒包菜。
　　晚餐时他把看库房的小掮客也叫上了。这个就是胖子和周更生被绑票后通知卫陶的人，能在裴万春眼皮子底下盯梢成功，安东觉得小伙子能力不错。
　　但他不会当面夸他，只在饭后叫上一起和E玩了几把斗地主，稍微挂一点彩头，100通用点的底，没多少输赢，却很容易通过牌品看出一个人的人品。
　　大约九点时丫头终于回来了，手里果然拎着大包小包的血拼成果，其中还有给安东买的衣服，“wuli安东欧巴这么帅，绝不能输给江逸那个家伙！”
　　丫头嫌弃地看着安东的黑制服：“你穿的这是什么呀！脱掉脱掉！”
　　小掮客就起哄：“外套脱掉、脱掉~~上衣脱掉、脱掉~~面具脱掉、脱……呃，对不起东哥。”估计是打牌跟安东混熟了，一时间得意忘形。
　　但他这一忘形，把E给成全了，“脱脱脱脱！最喜欢看我乖孙脱衣服了！”
　　安东觉得今天留下来就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