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掮客》抽烟的兔子

31、A&B

　　胖子一觉醒来就觉得脑袋里开了场堂会，各种弦子锣鼓都齐了，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疼。揉着脖子到卫生间洗漱，刷牙的时候突然想起安东昨晚跟他说要挖什么腰子，难不成这大哥想吃烤腰子了？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胖子用微波炉转了三袋牛奶，拎一包吐司切片，又从冰箱里拿了根老字号的圆火腿。
　　马氪正给安东讲他那几把宝贝枪，见状就嘲胖子，“你一顿早餐都够我吃一天的。”
　　胖子闹头疼，没搭理他，撕开圆火腿的包装就抱着啃。这家老字号的火腿做得瓷实，比女孩子的大臂还粗，一根足有30多厘米，胖子一顿能干掉大半根。
　　安东看他吃得那么狼虎，不禁拿他和周更生对比。且不说一胖一瘦，单就吃相，周更生可讲究多了。下雨那天在咖啡馆，已经那么饿了，面对满桌的甜点依然还记着用叉子，谁像他们这死胖子，吃什么都上手抓。
　　“中午去哪儿吃啊？”胖子塞了满嘴面包和火腿。
　　马氪怒指，“你这儿还吃着呢就惦记下一顿了，有点出息行吗？”
　　胖子灌了一大口牛奶把面包火腿顺下去，“我这不惦记着东哥昨晚上说想吃烤腰子嘛！”
　　“我没说，你听错了。”
　　胖子眨巴着眼睛，“不是烤腰子啊，那什么腰子？”火爆腰花？
　　安东：“是你的腰子。而且也不是我要，是周更生要。”
　　马氪的眼神一下就警惕起来了。
　　胖子头皮发麻，“东哥你别这种眼神看着我，而且怎么就变成周更生想要我的腰子了？难道他抓我就为这个？”
　　安东点头，“对。我回来之前遇见他一次，大概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这件事我可以不告诉你，直接处理掉他就行了，但我觉得这个轮不到我做主，得你自己决定。”
　　胖子拍案而起，“都惦记上我腰子了还用问我？我特么欠他的是怎么着！这时候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还说什么轮不到你做主，你特么真拿我当兄弟就该当场干死他！昨天一回来就觉得你不太对劲，怕不是被那边人同化了吧？”
　　马氪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立刻吼他：“东哥会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不问清楚张嘴就喷，你这样就拿东哥当兄弟了？你给我坐下！”
　　安东拍了拍马氪胳膊，示意他别参合，“正是因为我拿你当兄弟，所以不会自以为是的替你拿主意。马氪有一句说对了，在下结论之前最好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子气哼哼地撇开头，“你说！我听着！”
　　安东抄起拖鞋摔在他头上，“把脑袋转过来，自己看。”

　　这是一段从安东的指环里复制过来的视频。视频里的周更生比之前他们见到的憔悴许多，他正在讲自己的经历，气息虚浮语调缓慢，似乎随时会一头栽倒。
　　原来他从小的志向就是加入大使团，但他的基因并不是非常出色，在几轮大使学院的甄选中都落榜了，直到他年满十二岁不再有资格参加甄选。
　　肥胖基因是他的主要阻力，所以他从十五岁起就疯狂打工，好不容易在十九岁攒够了能支付AG手术的钱，却在做完之后依然被大使团拒之门外。
　　后来他才知道大使团只要纯天然人，绝对不要接受过基因修改的。这时的他已经绝望了，也许是看中了他的毅力和恒心，大使团的秦医生给了他另一个机会——自愿参加辛亭岛实验。
　　明知这个实验的风险，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参加了。因为参与者只要能挺过实验周期，就能进入大使团，虽然只是外勤，但对于他来说已是莫大的满足。
　　后来他凭着这股信念扛过了地狱般的三个月，终于如愿以偿，并且因为工作认真出色，在两年后被提拔为大使团副官，专门负责黑市违禁品。
　　但好景不长，实验的副作用出现了，他的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在急速恶化中他去求助过秦医生，但秦医生说这都是在他自愿参加实验前已知的风险，所以爱莫能助。
　　他不怕失去生命，但他不愿意就此变成一个废物，年纪轻轻就从大使团病退，他热爱他的事业，他不愿意离开大使团。
　　就在此时，天瀛会的人找到了他，愿意为他提供一种急速恢复体能的药物，但这种药物有极强的依赖性，并且价格昂贵。
　　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而且从此要受到天瀛会的挟持为他们做一些违法勾当，但经过一夜的挣扎后，他还是接受了。

　　安东关掉视频说：“指挥官发现周更生和天瀛会之间的关系，就把他从副官降职到外勤。天瀛会见他再没什么利用价值就掐了他的药，他自己又负担不起继续吃药的费用。我那天刚跟成凤阳谈完买卖，碰巧看见他想赊账买药被天瀛会的喽啰们一顿臭揍。”
　　胖子沉着脸半天没吭声。
　　只要看过视频的人都会觉得周更生可悲可怜又可恨，但谁的人生里没面对过几次“不得不”的选择呢？只能说周更生一步错，步步错，是他的执念害了自己，但能拥有如此执念的人，也值得旁人为他的毅力说一声服。
　　安东呼出一口烟，“如果他没有选择接受天瀛会的诱惑，没有在穷途末路时打算用另一条生命来拯救自己，那这个人我都是很服气的。”
　　胖子撅起嘴，“所以你打算挖我一个腰子去救他？我特么还没结婚呢，肾虚算你的啊？”
　　安东一个飞脚走起，“之前都说了这个事要你自己决定，脑子让狗吃了！”
　　胖子被踹出去老远，一骨碌爬起来又溜溜儿的坐了回来，嘟囔着，“那容我想想吧，一个腰子呢！我们老罗家到我这儿可三代单传。”
　　马氪严肃地说：“那你以后一定要找个瘦瘦的妹子，中和一下你的肥胖基因。”
　　“滚滚滚！”
　　安东弹了弹烟灰，“其实并不需要你的腰子，干细胞就可以。”
　　胖子立刻就明白了，“怪不得昨天你一回来就借话茬儿让秦关抽我骨髓，合着早埋伏好了，在这儿等着我呢！不挖腰子改抽骨髓，逼着我二选一。”
　　安东飞起眉毛，“这迂回战术不错吧。最近老被人迂回，咱也迂回一下别人。”
　　“你特么受了气就回家拿兄弟开涮！”胖子一个飞扑压在安东身上，“今儿非让你尝尝小爷我花式重坐的厉害！”
　　马氪立刻抱着垫子跑一边当吃瓜群众去了，但围观的不是花式重坐，而是东哥的花式吊打。正看得来劲呢，门铃响了，打开门，“秦关来啦。哎？太子哥也来了？”
　　秦关和小太子一进门就看见胖子像个沙包似的被安东打得满天飞。
　　小太子立刻掏钱包，“一百块钱赌安东赢。”
　　秦关和马氪都一副你特么当我们傻的表情。
　　恰在此时，安东脚下一滑被胖子抢到了机会。二百多斤自重了解一下，国宝之死亡翻滚了解一下。
　　安东躺在地上，“我输了。”
　　胖子得意地叉腰狂笑，冲小太子一伸手，“钱拿来！”
　　小太子丧着脸给了张大红票儿，胖子回头就去拉安东，“这傻缺还真上套儿，咱俩一会儿撸烤小腰儿去？”
　　小太子：“你特么……行吧，算你们俩狠！”

　　秦关今天是赴约来打牌的。桌子很快就支起来了，麻将牌摆起，但安东没上，小太子先占了东风，“今天你们东哥还有事儿，我来凑把手。”说着冲安东一抬下巴，“廿四那边叫你过去一趟，我先帮你盯着。”
　　安东说好，眼神往秦关身上一扫，挑了挑眉毛：你来搞定他？
　　小太子回给他一个确定的眼神，往门口方向一偏头：放心走吧。
　　昨天在胖子他们来小黑楼之前，安东早已回来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在跟小太子和卫陶讨论用他们的秦关cos那边的秦医生是否可行。
　　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提议，但小太子和卫陶都不是胖子那么浮躁的人，他们仔细听完安东这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后，不是忙着否定反驳，而是集思广益怎样能让这个计划更安全，能把秦关暴露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以及，万一暴露了，秦关该怎样脱钩。
　　这就是小太子的神奇之处。他很少直接否定别人，而是先假设对方的提议是可行的，然后加以补充完善，如果在完善过程中发现了不可逆的纰漏，那这个提议不用他否定，提议人自己也会直接否定的。
　　安东这个计划的核心是，利用他和成凤阳的交易调走大使团的大部分人力，并且因为交易物品是干细胞，秦医生必然到场，这就保证了他们的秦关在潜入大使团医疗中心时不会撞上正主儿。
　　至于指环和通行证这种东西，直接交给陆家华。身为“艺术家”，能复制大使团成员身份并盗取违禁品，对他来说是职业生涯中最辉煌的一笔，足以让他进入圈内名人殿堂，也足够他吹一辈子牛逼。
　　其余路线安排和人员配合都由小太子调动完成。当年能一手建立过客的人，有些细节处理之精准老到真不是吹的。安东早就知道小太子擅长谋划，圈里不是常说么，这厮构建的交通网安全系数高达九成，那一成还是为了表示谦虚才没把话说满。
　　有了这些讨论，“秦关cos秦关”的计划就被提上日程。当然，今天小太子要先征求秦关本人的意见。毕竟凡事都有意外，这件事一旦失败秦关的下场不堪设想。
　　所以，安东猜测，廿四这次叫他应该也是与这件事有关。

　　时隔三个月，再次来到东城的老院子。十月金秋，院子里的石榴树已经接满了果实。
　　廿四在回廊下迎他，告诉他江逸的病情恶化了，已经搬进了小山谷的疗养院，“今天叫你来一方面是小太子告知了你们的计划，我们需要再跟你详细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另一方面，指挥官想见见你。”
　　安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但不得不承认目前唯一能让他略发憷的就是指挥官。按照大使团和信使团成员的高度重合率，他今天是要见到B版的指挥官了。一个A版就够他戗了，这回倒好，来俩。
　　所以当他跟着廿四进了西厢房，见到的是一个陌生青年时，安东有点惊讶，竟然不一样！
　　青年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信使团指挥官，十五。”
　　“哦，你好。”安东跟他握了握手，对方的手是凉的。趁机细看他长相，万一那边的A版是因为水土不好长咧了呢？
　　十五平静地说：“我们不是一个人。”
　　卧槽！
　　安东小惊了一下。
　　但大哥你们俩说话的德性几乎一毛一样好吧？
　　就讨厌这种“平静派”的。
　　“他不行。”十五对廿四说：“不够稳。”
　　哎我去，这么武断吗？
　　安东飞起眉毛，但转念一想就噗地一声笑出来，“不用我我也无所谓的，你行你上。”
　　十五静静地看着他，“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但我承认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你是唯一的解决者，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不行，如果我刚才的话让你感到不适，我道歉。”
　　安东听着这哥们儿两句话里一大堆的“我我我”，脱口而出：“干嘛总这么强调自己啊，你是有多想证明你比A版强？”
　　安东并不会读心术，但他在本能下说的这句话确实一语中的，而这其中又牵扯了一段他不知道的往事，所以当他看到十五和廿四震惊的表情时，他不禁为自己侥幸猜中略得意。
　　气氛有短暂的静默，三个人各有所思。
　　又过了片刻，十五说：“我批准让初七配合他，但告诉初七以不暴露身份为优先。”
　　廿四：“是！”
　　安东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猜测，这个初七怕不是信使团安插在大使团的卧底吧？
　　这之后十五就走了。
　　廿四和安东完成后续的讨论工作。在最后，廿四告诉安东：“初七是我们打入大使团的卧底，不会和你直接联系，但会在暗中配合你们这次的计划。”
　　安东才不会蠢到打听信使团的机密。人家怎么说咱就怎么听，里面有人当然更好啦，我们秦关的安全系数就更高了。
　　末了又讹了廿四一大堆东西，安东拍拍屁股走人。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小太子能搞定秦关那个中二少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