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海星辰》慕知丫丫

160、委屈

　　第二天虽然是除夕，但是政府部门还没放假，按理说是有人上班的，不过，大抵大过年的这时候上门办事的，特别还是调解纠纷的事儿，估计工作人员也没什么好脸色是可以预见到的。

　　在文杰的强烈要求下，他也参加了第二天的调解，用他的说法是:他是家里现在唯一的男人，必须得顶上，不能让人欺负咱家没男人在！

　　筱星想想也有道理，毕竟有个男人在，底气也会足一点，就是到时候如果调解不了打起来也有胜算点……

　　这还没调解就想到打架了，怎么想都有点怪怪的……

　　镇里的司法所在镇政府大院里，一栋普普通通的三层楼房子，外墙全白，式样简单，单独矗立在大院的角落里，对，就是角落，估摸着也是怕调解不成打架会影响镇政府正常办公，所以，特地放在这个院子最幽静的旮旯里，掩映在高大的榕树后面，显得还挺清幽，如果不是楼下大门口挂着司法所的牌子，估计一般人是想不到这是司法所的。

　　筱星他们到了二楼的调解室，发现林大茂夫妇俩早就到了，正站在走廊上和穿着制服的司法所工作人员神采飞扬地聊着天，筱星的心登时一咯噔，有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这个也是他的熟人吧？难怪昨晚听说到司法所调解，本来把钱抱得紧紧死都不肯松手满脸凶残的林大茂老婆居然撒手了，原来这才是她放心撒手的理由吧！

　　果然，在农村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人情关系远远凌驾于法律之上！筱星心里涌出深深的无力感。

　　如筱星所猜测的一样，调解一开始，天平就倾斜地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她好想问问这位司法所所长，你楼下大门处的公平公正公开这几个字，难道是挂着当装饰的？

　　可是，她不敢当面顶撞他，也许，他们据理力争还有机会扳回来，现在的社会和以前毕竟也不一样了，也不是土皇帝一手遮天的时候，如果要告，还是有地方告的吧？？？

　　不过，事实证明，筱星想法略天真了点……

　　调解了半小时后，就调解不下去了，林大茂经过所长的再三调解，愿意降低5000块钱，只要筱星他们还三万五，还直说是给所长面子。

　　所长的意思是，在司法上来说，这个借条是有效的，去法院也只会赢不会输，如果真去法院，输了还得再付各种费用，得不偿失，那些她说的赌博费用啊，高利贷啊，在这个铁一样的借条上完全看不出来，如果要举证，那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几乎不可能举证，口说无凭啊！他摊了摊手一副他已经尽力的样子，好像不接受的筱星这方是在无理取闹，浪费他们的时间。

　　What？如果5000就能解决问题，她犯得着来调解？

　　如果这会儿手上有根烟，筱星都想抽起来了，妈妈在一旁没有主意，只是用希冀的眼神看着筱星，文杰正在极力按捺住狂躁的情绪，但是，不保证下一秒还能不能冷静。

　　突然，筱星的电话响起来，所长顺势让大家先休息商量一下，筱星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是陆子皓的来电，她莫名觉得鼻子一酸，好委屈，好想和他倾诉，可是，又不能！

　　她快速走向楼梯口，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已经把情绪压下去了才接起电话，边接边往楼下走，走到大榕树下，周围都没人，讲话方便些。

　　“小懒猪，起床没有？”陆子皓略带调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收拾好情绪的筱星蓦地眼眶酸涩，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这完全是身体自发的，不受理智的控制，她手忙脚乱地擦眼泪，平时的她，没这么容易说掉眼泪就掉眼泪的，一定是陆子皓的声音太好听了，太久没见到他了……

　　“我不打电话给你，你怎么就想不起来给我打电话呢？你……等等，小星星，你怎么了？”陆子皓敏锐地感觉到不对，筱星好半天都没发出声音，似乎还有……擤鼻涕的声音？

　　“你感冒了？”陆子皓声音里有一丝紧张。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下来，不管筱星怎么擦都擦不完，忍个毛线！不忍了！筱星蹲下来，小声地呜咽起来，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哭出来，她以往自认为的长大了，可以挑起家里的重担了，在现实的打击下，完全崩塌，她不敢在妈妈和文杰面前流露出分毫软弱的情绪，可是，她明明也是个才刚工作的女孩子，在这之前的20年中，她也是父母娇养大的，即使经历过一些风雨，但都是父母撑住了，突然间，父母撑住的天塌了，她勉力支撑已是很难，可是，生活就像是抽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抽出一个下下签来刷新她的容忍底线，她也希望有人可以给她依靠，一个人撑着，太难了！

　　去他的自尊，去他的坚强，去他大爷的面子！她通通都不要了，她只想要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痛快地哭一场。

　　“小星星，小星星……”陆子皓焦急地呼唤她，手里已经抓起了车钥匙和钱包，把手机夹在脖子上，另一只手抓起外套，冲了出去，陆欢欢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在努力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她哥总在除夕这天出状况？今晚年夜饭能回来吃不？她表示深深的怀疑！

　　“你在哪？小星星？我马上过去！”陆子皓一路狂奔下楼，手抓到车门把手的时候，筱星终于说话了。

　　“子皓，我太难了……”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没事，有我呢！说说怎么了？”陆子皓温暖又坚定的声音给筱星莫大的安慰。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平复下来:“我在镇政府，你现在过来，我到门口等你。”

　　她现在只想扑在陆子皓怀里大哭一场，什么都不管了！挂了电话，她快步走向院子大门口，镇政府在村里和县城的中间，离县城不到十分钟的车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