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美学》廿小萌

3、第 3 章

　　张行止是被主持人忽然高亢的声音，从那些艳情里唤回魂的。入眼，是钟亦捧到他跟前的奖杯，排在他前面的选手已经开始跟颁奖嘉宾合影。
　　选手拿奖杯，颁奖嘉宾拿他们的作品。

　　不过即使是颁奖环节，奥斯塔那也没有放弃套近乎，钟亦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一如既往不看人。
　　奥斯塔那只得咬牙提起，他觉得会得到更多反应的话题：“所以钟你之前是……不知道张今年会来参加热流吗？”
　　果不其然，钟亦终于抬起脑袋：“你说他吗？虽然我几分钟前才知道他的名字，但今天一大早确实是他送我去的机场。”
　　而且这人可爱到什么地步呢，竟然是一直到了机场才告诉他，他们俩其实顺路。

　　得知自己误会了这两人认识很久，奥斯塔那刚要松下一口气、站稳脚，就被钟亦冲他笑笑补充的下一句再次哽到。
　　“不过你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我挺喜欢他的。”
　　奥斯塔那：“……”
　　他扫向张行止下半身，心里不住地琢磨，能让钟亦说“挺喜欢”得是个什么水准……

　　张行止今天早上是听着钟亦讲电话睁开眼的。当时奥斯塔那正好在找来确认今天的出席，男人不急不缓的声线就落在他耳边。
　　“既然说好去，我肯定去。”
　　“内疚吗？”
　　“内疚就赶紧想办法把先前谈好的，补偿给我。”
　　“方法不重要，目的达到就行，你们就是威胁我也不介意。”
　　“放心，为了让你们觉得亏欠，我也会帮你们把PD联名拿下来。”

　　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但张行止笃定那人一定想不到这边声线清明、“准备出门了”的人其实连眼睛都没睁开，大半边脸稳稳当当地埋在枕头里，甚至转手接起别人电话。
　　打头第一句：“我还打算睡半个小时，你考虑一下你的话到底有没有必要非要现在讲。”
　　其实梁思礼就是随便尝试一下，根本没想过能拨通，但既然打通了……
　　梁思礼：“你昨天晚上没回……”
　　手机：“嘟……嘟……”
　　梁思礼：“……家。”

　　掐掉电话，钟亦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便失去了反应，睡颜沉静。
　　张行止直到这时，才发现他眼下的青影有多重，显然不会仅仅是昨天一晚上的杰作。
　　早知道就节制一点了……

　　半个小时后，钟亦听着闹钟睁眼，正好对上那双眼窝深邃的墨眸。
　　其实之前他就知道这人醒了，钟亦失笑：“怎么还没走？”
　　张行止没说话。
　　钟亦好整以暇又问了：“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结论了？”
　　张行止这才喉结一动：“好看。”
　　话音落下，空气静过一秒，然后钟亦直接哼笑出了声。
　　什么样的话他没听过，说出去可能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又一次被这人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两个字取悦到了。

　　看着眼前像是总也没什么表情的扑克脸，钟亦自己都觉得好笑，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自己还喜欢这一挂。
　　为这份好心情，钟亦倾身在男人鼻尖留下一个了吻，翘唇：“是我喜欢的结论。”
　　张行止的注意力却不再停在他脸上，钟亦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是自己从被单里露出来、满是痕迹的身体。
　　钟亦顺手掀开，发现不止脖颈、胸膛，就连腿根都没能幸免，把跟前人昨晚的过分行径如数记录在册，铁证如山。

　　“竟然还挺好看。”钟亦如是笑笑，张行止还不及分辨他话里的真伪，就听他又道，“有车在停车场吗？”
　　虽然这个问题来的有些猝不及防，但张行止还是点了头。
　　于是钟亦也跟着点下了脑袋，撑在男人身上继续问：“等会有安排吗？送我去趟港市机场？”
　　实话是张行止拒绝的话已经到嗓子眼了，直到他听见目的地。
　　张行止：“……好。”

　　明明是陌生人，却总能把越界的请求，处理得如此理直气壮，从昨天晚上起就是，不然他也……
　　张行止在会场里正想着，就听那个声音在他耳边又问：“等会有约吗？结束了陪我去吃晚饭？”
　　熟悉的句式，熟悉的自信，以及自己熟悉的回答。
　　“好。”

　　得到答案，钟亦又乐了。
　　张行止是不知道自己走神的这段时间，他又跟奥斯塔那聊了什么，只知道这人竟是当面就冲奥斯塔那炫耀似的显摆起来：“就说他很棒，真的，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
　　奥斯塔那哽咽地小嘴微张，只敢默默在心里接话。
　　那……那祝你们幸福？

　　会场旁边就是餐厅，两人没走几步就到了。
　　落座后，钟亦对自己对面沉默了一路的人觉得好笑：“感觉你都憋了一路了，想问什么就问呗。”
　　张行止：“……只是觉得你很镇定。”
　　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钟亦却听懂了。毕竟他们又是一夜情、又是同一个航班、又是热流颁奖。
　　钟亦打趣：“明明你比我镇定，起码我还感慨两句，你这一声不吭的，一架飞机飞来，我都没注意到你。”
　　当然也是他太困了，睡不睡得着两说，反正头等舱值机不用排队，钟亦一路绿灯找到位置倒头就合眼了。
　　结果对面人慢吞吞回了他一句：“我很惊讶。”
　　钟亦一顿，端详眼前紧绷的扑克脸片刻，瞬间笑岔了：“行，你说惊讶就惊讶。”
　　张行止没明白笑点，但他直觉自己是被夸了，低头更认真地看着自己餐盘里的牛排道：“我有创口贴。”
　　钟亦：“？”
　　张行止蹙眉：“有人看你。”

　　关于他们俩的事，早发酵开了，现在这整个餐厅的人几乎都是和他们一起从隔壁来的，钟亦酸话听了好几箩筐，哪能不知道有人看，但既然人家为你担心了……
　　“那就看回去。”钟亦将临近几桌一一扫过，笑笑，“贴上了，该看的还是会看，你好歹结疤了，我连皮都没破。”
　　张行止再次想起口袋里的素圈，正纠结要不要还回去，就听钟亦又道：“不过我从不抓人，应该是被我昨天戴的戒指弄得，不知道哪去了。”
　　张行止手中刀叉一缓：“重要吗？”
　　钟亦不甚在意：“饰品而已，再买就是了。”
　　张行止这才安心切完，心说既然不重要，那我就自己留了。

　　终于把肚子填得七七八八，钟亦去了趟卫生间。
　　一路上盯着他看的不少，但到底也只是看，直到他来到洗手台，被旁边的绿眼睛迎面砸上一句“crack whore”。
　　一时间，男厕里所有人都望向两人的方向，尤其是钟亦侧颈上毫无遮掩之意的吻痕。
　　就算他们对这花瓶外行再有怨气，这句也确实骂得太脏太露骨，还是当着人家的面。
　　但钟亦连洗手的动作都没停一下，只在绿眼睛又一句羞辱满满的“他就把你操的这么舒服？”，才慢悠悠地吐出一个“yep”，明摆没把人放在眼里，淡定得令人发指。
　　众目睽睽下挑衅失败，绿眼睛果然疯了。
　　钟亦就算知道酸完能酸的话，该到人身攻击，也还是被这人遣词造句的功底惊着了。
　　说他长了一张欠x的脸，热流不是他这种xx该来的地方都是小打小闹，后面说他吃热流基金那帮董事的x吃到打嗝，这种言论就比较神奇了。
　　别说这么粗俗的骂法，就是骂，钟亦都已经好多年没听过了，现在乍一听，还真是让人不太愉快。
　　绿眼睛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你如果实在忍不住，也可以找我，帮你把x你x到xxx的视频发到网上，都来看看热流今年到底请了什么xxx的货色当评委，□□猪！”
　　一通下来，钟亦听到最后三个字，才终于停下慢条斯理擦手的动作，就是旁边不少人都听不下去了，只是不等他们出声制止，当事人便自己开了口。
　　钟亦睨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外国佬幽幽提醒：“但我怎么记得贵圈的事，好像都很难出圈？”
　　说完，钟亦根本没给绿眼睛恼羞成怒的机会，就朝门口迈出了腿，丝毫没有逗留的意思，甚至在和男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平和建议：“想买热搜了联系我，哪个国家都行，给你打折，内部价。”
　　当是呆立厕所的所有人都听见了钟亦离开前，自言自语般的最后一句嘀咕：“骂这么费劲，不知道还以为被抢了‘热流大师’的名额，结果是个连颁奖台都没摸着的。”

　　钟亦回去，正好撞上想去厕所找他的张行止，肉眼可见的，周围整个气氛都变了。
　　张行止问他刚刚是不是被为难了。
　　钟亦一乐：“传这么快？你人缘不错啊，还有人给你打小报告？”
　　张行止又不吭声了，就皱个眉头，怪可爱的。
　　让钟亦鲜少有兴趣地干起了安抚人的活：“不过看来你跟你朋友也是塑料情，传信不传完整，故意想让你着急吗？”
　　说着钟亦就切了英语，不大不小的音量，正正好足够旁边一圈竖起来的耳朵听到：“只要谁人像拍的比你好，我也跟他睡。”
　　张行止当场就怔了，边上有人更是直接呛了好几口。
　　钟亦直直朝那人的方向看过去，温和问：“我房间1101，来吗？”
　　那人吓得脑袋几乎摇成拨浪鼓，边咳边摇。

　　怔愣过后，张行止的眉头很快再次蹙到了一起，显然对钟亦刚刚的话相当不满，毕竟拍照这种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拍的更好谁又知道呢，看把我们老实孩子吓的。”钟亦笑得狡黠，赶在他出声前就帮他把心放了回去，然后起身，“好了，你继续吃吧，我先回房间补觉了。”
　　末了，经过张行止身旁，还不忘亲昵抚了下他的肩膀，激得周围又一次议论四起。

　　张行止反射弧慢半拍，一直到那天回到自己房间，才想起来还没找人要过联系方式。
　　倒也不是想干什么，就是很单纯的，还想再见到钟亦第三次。
　　虽然那人毫不吝啬表达对自己的喜爱，但除了刚开始那么极其稀罕的几次，后来钟亦基本没怎么正眼看过他的脸了。
　　说不定喜欢就是嘴上随便说说，实际并不想跟一夜情对象过多接触……

　　等张行止好不容易斗争出一个结果，却发现有人捷足先登，先他一步到了1101门口。
　　张行止还没来得及觉得，就被那人告知钟亦已经退房离开了。

　　张行止愣了：“明天……”
　　那人唏嘘：“被他翘了，应该还是男厕那兄弟把人惹到了，啊……果然爬床还是得趁早。”
　　张行止：“？”
　　那人：“哎等等是你啊，兄弟你这是刚爬上去就被踹下来了？”
　　张行止：“……”
　　那人啧啧摇头：“听他今天餐厅里说你人像那些，我们还以为你明天的‘热流大师’稳了，看来还是悬啊大兄弟。”
　　张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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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crack whore”这个太脏了，且意会成分偏高，就不做翻译了，咱们还是努力做文明鹅